娛樂 > 精品推薦 > 正文

偷得浮生半日閒 小資們都來聽聽鄧麗君吧!

沈昌文/南方周末

工作做累了,我愛聽鄧麗君。怎麼會特別喜歡鄧麗君?我說不清。我周圍的同事,都是有極高的音樂素養的。例如陳原,他是柴可夫斯基專家,譯過許多柴氏論著,這不去說它。有一次他發高燒,我去看他。只見他趴在地毯上,耳朵衝著HiFi,那裡大聲地奏鳴著樂聲。他告訴我,這裡放的是貝多芬第幾。他覺得,只有這樣聽貝多芬,才能稍稍平息高燒給自己帶來的難受。又有一次,他很得意地要我去看他。進門後,他說你聽聽剛才是什麼音樂?我大為詫異!哪裡有什麼音樂?原來,他很得意地買了個門鈴,按以後,奏的樂聲來自貝多芬的什麼什麼。老人買到了這麼個門鈴,得意之餘,特意要我來賞新。可憐我這「樂盲」,雖然連聲贊妙,事實上是一無感受。真是貝多芬於我何與哉!

但我還是要聽鄧麗君,原因大概就是自己是「樂盲」,外加是懶漢。了解貝多芬、柴可夫斯基……多累!幼年失學,沒從小接受好的音樂修養。長大了只好走旁門左道,流連於所謂大眾文化,挑些易於理解的東西來做消遣。聽了鄧麗君後,又收集她的紀念品,包括照片、郵票,當然更有唱片,圖書。我特地編印過一本《美麗與孤獨》,一個日本作者寫的鄧麗君的印象記,用來做我對她的悼念。這是鄧麗君逝世後寫的,其中寫鄧的寂寞和孤獨,特別淒涼。最近這一陣,又入迷於平路的《何日君再來》。

平路的書讀來很費勁,當年讀《禁書啟示錄》時,便已一身大汗。但讀過以後,總還要反過來再看一遍,因為平路總是設計一大堆「關子」,挑戰讀者的智力。你不可能相信作者說的只是你直覺到的這些簡單道理,於是再回過頭去,一讀再讀。驀然發現奧義所在,於是喜何如之。這《何日君再來》更是撲朔迷離。全書隻字不提鄧麗君,然而全書處處存在著一個活生生的鄧麗君。如此牽腸掛肚,平路女士把我這老齡讀者折騰得簡直坐臥不安。但再苦也捨不得把書扔掉,非要看看平路如何寫出鄧麗君畢生的難題:「怎麼樣才能夠逃離別人的眼光!」

當編輯太苦,所以非得要有精神上的出路不可。「無名英雄」云云,只是皮相之見。難為的是無名的折磨。一個天生的paradox(指自相矛盾的話——編者注)不斷考驗著你:要「導向」,給讀者的東西要精撿苦選,削皮去核,狠心捨棄;可是又要最大限度地滿足讀者的需求和喜好,要給他們最新、最美的東西。現今編輯如我輩者其道德觀念還遠不到出版前輩前六七十年的遠大理想的水準,只不過覺得不這樣做有點對不起人。從最壞里說,也無非有些好勝心理而已!可要是一旦處理不好這個paradox,那後果就嚴重。要知道,編輯的一切物質待遇都是同它掛著鉤呢!

你如此勞心費神,萬一無法從現行獎制中得到寬慰,更萬一你有時處理失慎,犯了錯誤——如我當年常有之情況然,那末,親愛的朋友,我勸你,在編稿之餘,乃至在緊張工作之際,聽聽鄧麗君吧!

Good bye my love,我的愛人,再見。

不知哪時再相見?

我的愛,相信我,總有一天能再相見……

我只在乎你

2004年05月18日 14:53

責任編輯: 鄭浩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tw.aboluowang.com/2008/0108/7054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