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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村婦敲了一次銅鑼 被判11年徒刑

—一村婦敲了一次銅鑼,被判11年徒刑/荊楚

對於這樁"葫蘆官亂判糊塗案",素來甘當"馴服工具"的法院院長,都感到荒唐透頂。乃拒絕在判決書上簽字畫押。 


    一
    因為朱鎔基很會從老百姓的口袋裡摳錢,就被鄧小平說成是「懂經濟」,乃欽定他出任了國務院總理。
    
    我在《李逵比朱鎔基更懂經濟》一文中說過:「朱鎔基甫 一上台,就睜著眼睛胡說:『現在地方集中了過多的財力,致使中央錢袋空空,所以要適當上收財權云云。』」「於是,就有嗣後的稅收管理體制的『改革』。即基本否定了胡趙體制之『財政分灶吃飯』的地方利益,卻保留了胡趙體制的框架結構。也就是把國稅和地稅進行拆分,把主要的稅收項目全部收進中央的錢袋之中,而把邊角零散的稅收項目留給了地方……」
    
    本來,在中共一黨專制政體下,各地政權就是疊床架屋、機構臃腫,人浮於事、粥少僧多。各地財政常常陷入了入不敷出、寅吃卯糧的窘境之中。各地政府為了拿到胡 趙「分灶吃飯,超額分成」的好處,乃連年需要銀行協助地方財政搞『財政空轉』。即通過銀行的這種協助,進行掩耳盜鈴的操作,才能拿到較高比例的分成。否 則,各地財政就面臨著發不出工資的窘迫之中。」
    
    在地方政府「發不出工資」的巨大壓力下,各地官員乃想方設法,「廣開財源」。不管是白貓黑貓,只要能夠「來錢」,就是好貓。哪管他偷摸盜搶還是坑盟拐騙,只要完成創收任務,統統都是「能吏」和「好官」。
    
    再經過朱鎔基的「經濟改革」,各地財政的困難狀況更是雪上加霜。弄得各地政府官員焦頭爛額、心浮氣躁,恨不得一鎬子下去,就從細民百姓的頭上挖出一大陀黃金來。因而,在那些年份中,苛捐雜稅多於牛毛。常常發生「拆屋、牽牛、破倉、殺豬」的事情,並時不時鬧出逼死人命的慘劇……面對這些「新情況」,有的官員還放出狠話來:如果刁民以死相要挾!要上吊,就給他準備繩子;要跳樓,就為他準備梯子;要跳井,就幫他掀開井口……
    
    針對此況,1999年底,中央又出台了「三提五統」稅費政策。其目的是為了「減輕農民負擔」。但其執行的結果則是,不但沒有減輕農民負擔,反而使辛酸苦難的農民雪上加霜。
    
     二
    筆者所在的全州縣,地方政府借中央收取「三提五統」之東西。乃趁機組織幹部和警力,並動員所有教師和公職人員,傾巢出動。浩浩蕩蕩殺向農民家中,去向那些辛 酸苦難的農民收取「三提五統」,並搭車收取各種地方性攤派款項。如果幹部和教師們完不成收款任務,就扣發工資,或給予出身於收不上款的村莊的幹部以行政處 罰……如果哪個村拒絕交納這些稅費,就提高該村在讀學生的學費標準來彌補,或拒絕該村中小學生到校就讀,或掐斷電力供應……
    
    在各種手段的綜合作用下,各鄉各村的農民,大多被整治得服服貼貼,乖乖交納了名目繁多的「三提五統」。但在永歲鄉慕霞村公所的慕道村中,「收費大軍」卻遇上麻煩——該村幾個有見識的村民,與收費人員論理。收費人員被駁斥得理屈詞窮。收款一事,自然是無功而返……
    
    全州的蔣姓,據其家譜記載,乃三國時蜀漢丞相蔣畹的一支後裔,為躲避西晉皇朝的迫害,而逐步遷涉定居下來的。慕道村全村原來全村姓蔣。由於歷史悠久,該村是遠近聞名的大村莊。目前有村民2000多人。
    
    永歲鄉政府在該村收費不成,惱恨異常。認為是該村那幾個有見識的村民從中作梗,才造成這樣的局面。乃於農曆1999年11月7日,派出警察和治安隊員,於半夜三更摸進該村,企圖將參予「跟幹部論理」的那幾個人抓起來。但秘密抓捕行動,只抓住了該村的蔣士芬、蔣士行(音hang)二人。其他幾個人,聽到情況異常之後,乃順利的逃脫。因為該村很大,房屋之間巷陌縱橫,很容易逃脫。
    
    永歲鄉政府以為,抓住並關押了這兩個「領頭羊」之後,已經起到了震懾作用了,慕道村已經是「群龍無首」了。那麼,再到該村去收款,應該是比較順利了。第二天(農曆99年11月初8日),乃由永歲鄉鄉長唐、鄉武裝部長蔣、鄉黨委書記肖、派出所幹事某、縣工作組成員某等帶隊,「收費大軍」浩浩蕩蕩殺進該村去收款。他們的隊伍剛進到村中祠堂里,就聽到「咣、咣、咣」幾聲銅鑼的悶響,並呼喊著「鬼子進村了」作為暗號。於是該村的男女老幼,紛紛從各家湧出,把收款的幹部們團團圍住。
    
    這時,該村的蔣濟松、蔣軍球、蔣時斌、蔣士行等人,不由分說,先把那五個「當官的」捆了起來,並將他們捆在祠堂的柱子上(一人占住一根柱子,還有幾根柱子空 著。永歲鄉一幹部,被嚇得忘記了羞恥,扯開褲頭,當著眾多男女村民和男女收款隊幹部的面,就撒起尿來,成為大家的笑柄)。村民們聲言,只有把該村無故被抓 的人放出來,才可以放他們回去。
    
    去慕道村徵收「三提五統」的行動,鬧出了如此激烈的反抗,讓全州縣政府官員很是緊張。生怕粗暴脅迫徵收「三提五統」的事情穿幫露餡。乃緊急磋商應對策略……
    
    嗣後,縣政府官員遂緊急出動,派人到該村,與村民談判。談判很快取得了結果,並由縣政府官員唐繼雨、蔣時秀執筆,寫下了一份《協議書》。《協議書》的大意是(因為村民所持的《協議書》,後來在2000多人的軍隊包圍該村時,被永歲幹部抄走了):
     1、三提五統按政策收取,不加碼;
    2、該村就讀的中小學生,按政策收費,不與三提五統掛鈎;
    3、雙方放人,被抓的兩個村民由政府送到村里後,才放出五個被扣的幹部;
    4、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以後概不追究。
    
    村民與政府順利「交換人質」之後,誠實的村民們,相信了政府的《協議》和承諾,乃安心下田忙自己的農活去了。
    
    三
    
    但是時隔不久,大約過了一個星期,黃沙河供電站卻將該村的電費標準提高了差不多一倍。於是該村村民向永歲鄉政府的幹部反映。得到的答覆是:你們派人去與黃沙河變電站協商吧!
    
    於是該村派出蔣濟松、蔣濟能、唐福元、蔣軍球(系蔣濟松侄兒)等人,到黃沙河供電站去協商電價。他們正與供電站人員協商電價的過程中,永歲鄉政府已經派人將供電站包圍了起來。蔣軍球因為年輕,眼快身捷,從供電站後門逃脫。其餘四人全部被抓。
    
    後來,縣警局又受命派人半夜後摸進村去,再把蔣士斌、蔣松英(蔣濟松之妻,敲了一次銅鑼)、蔣軍球、蔣步寬、蔣本燕抓住。還有二人「漏網」,即蔣士行、蔣士芬沒有被抓住。警察們順手牽羊,將該村20多名比較敢言的婦女也抓走。逮捕這20多名敢言的婦女,沒有任何手續,就一直關押了40多天。直到春節前幾日,才將這些她們放出。
    
    由於「供電站事件」之後,政府緊接著又進村抓人。村民們再也不敢相信政府的《協議書》和承諾了。而官員們也感到,兩次行動,村民們已經被「打草驚蛇」了。於是再派出全副武裝的2000多人的特警部隊,於村民半夜三更的睡夢之中,將該村圍了個嚴嚴實實。「只准進不許出。」並帶了很多狼狗,打了十多顆照明彈,把全村照得如同白晝。然後派警察進村搜捕。但該晚沒有抓著他們要抓的人之後,乃匆匆撤兵而去。後來,蔣士行到附近的港地村親戚家辦喪事時,被鄉政府偵知。乃於「當大事」的喪堂上將他抓走。
    
    2000年3月6日,全州縣法院對慕道村村民進行「開庭審判」。縣城出動全副武裝的軍警進行戒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臨大敵。慕道村村民趕去旁聽,但法院卻阻止他們進入審判庭。村民們感到萬分冤屈,乃在庭外大聲呼喊「冤枉、冤枉……」後來,有關官員橫蠻下令:「誰喊就抓誰。」當天,該村又有40多名村民被抓,關押了幾天(有很多人被野蠻毆打)後,才放出來。
    
    當天,「公開審判」的宣判結果是:
    蔣濟松,有期徒刑23年;
    蔣松英(蔣濟松妻子,只是敲了一次銅鑼),有期徒刑11年;
    蔣軍球,(蔣濟松侄兒)有期徒刑13年;
    蔣時斌,有期徒刑15年;
    蔣士芬,有期徒刑13年(今年雙搶前回鄉辦身份證時被抓);
    蔣士行,有期徒刑14年;
    蔣世軍,有期徒刑13年;
    蔣本燕,有期徒刑10年;(交錢保釋,提前出獄,現在外打工)
    蔣步寬,有期徒刑1.5年(已刑滿出獄);
    
    四
    村民們這這個判決不服,乃上訴到桂林中院。但桂林中院對於這樁案件,既不駁回,也不受理,讓該村村民的上訴「泥牛入海、杳無音訊」。
    
    蔣本燕之父蔣加東,對於如此荒唐苛重的判決不服。以為這是下面的官員一手遮天造成的結果。乃賣掉九條耕牛,賣掉6頭生豬和1窩母豬加上豬崽,籌資上京上訪和申訴。但他們夫婦通過七年多上訪和申訴,幾乎把家中一切值錢的東西賣了個精光,最後是討飯回到家中。
    
    通過他們夫婦多年的上訪,確實也曾感動過「上蒼」。有一次,農業部派員來桂,企圖來全州慕道調查此案。但他們到了桂林,就被有關官員攔截了下來。乃在大酒大肉招待之後,外加桂林如畫山水的遊覽。酒足飯飽之後,農業部有關人員就回到了北京…….而他們夫婦經過長期的上訪和申訴,最終「傾家蕩產、一貧如洗」。
    
    現在,71歲的蔣加東老人,經過長期奔波勞累,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變賣的東西可以去換錢了。只好「心灰意冷、徒嘆奈何」地放棄上訪和申訴。而回到家中,安心田作。期待通過自己的艱辛勞作,改善一下家中一貧如洗的困窘狀況。
    
    蔣加東老人還告訴我:「兩歲時,父親就犧牲於抗日戰場上,母親不久就改嫁了。年少時,孤苦伶仃,很造孽的(本地方言,可憐的意思)。也沒有上過一天學……」 老人一生不識字,但很勤勞。筆者見到蔣加東老人時,只好勸勸他:你老年紀大了,要注意保重身體,不要象年輕人一樣勞累……
    
    一直在外地打工的蔣士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八年了,且現在執行的農業政策,已經遠遠走在他們當年所提出的要求的前面了。自以為沒有什麼事情了。乃於今年年雙搶前回鄉辦身份證。但全州有關官員卻沒有忘記他,於是蔣士芬就在辦身份證的地方被捕。
    
    我問該村村民:「那些為了全村的利益而坐牢的人,村裡的人對他們的家人有所關照沒有?」村民們紛紛訴苦說:「誰敢公開地表示關心呀?這不是與政府對著幹嗎! 是要抓人的。再說村裡的人都很窮,是泥菩薩過河。在桂林和雒容服刑的,有人以個人名義去看望過他們。但遠一些的,就沒有人去了……」
    
    當年判處上述村民如此重刑,由於沒有適當的法律條文,而難以羅織成「有期徒刑」。這卻難不倒全州有關官員。他們靈機一動,就以政府調動軍隊包圍該村時,附近 村民紛紛自發前往探詢和觀望,從而阻斷了桂黃公路雙橋段的交通為由,說他們「聚眾鬧市、阻斷交通」、「煽動顛覆某某專政政權」云云,來「依法判處」上述村 民的重刑。
    
    對於這樁「葫蘆官亂判糊塗案」,素來甘當「馴服工具」的法院院長,都感到荒唐透頂。乃拒絕在判決書上簽字畫押。但這絲毫不影響有關官員的「嚴肅執法」,而把這些可憐的村民投入大牢。因為中國的司法體系是黨權高於一切。依法判案,僅僅是一個黑色幽默。現在,蔣濟松被關押在桂林第六監獄,蔣松英被關押在南寧某個監獄裡。蔣士行、蔣士斌被關押在雒容監獄六監區……
    
    五
    筆者之友桂林李志友君,因踐行中國憲法之「結社自由」權利,而於一九九八年參予組建中國民主黨,卻被中國刑法以「煽動顛覆」而判入獄三年。他曾與蔣濟松是同 監舍的難友。前段時間,李志友告訴我說:「蔣濟松現在很可憐,他們夫婦雙雙坐牢,家也破了。而監獄的飢餓和勞役,已經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他已經兩耳失 聰了。要不了多久,他會死在監獄裡的。他的孩子現在怎樣?你是那裡的人嘛,能用什麼辦法幫幫他?……」
    
    受朋友託付之重,再說幫助這些悲慘的村民,我責無旁貸。但自我失業之後,過著「粗茶淡飯甘之如飴」的生活。從2006年開始,才偶爾從海外渠道拿點稿酬來貼補一下自己。而沒有能力在經濟上幫幫他,這使我感到內疚和不安。
    
    中國監獄的慘無人道,中國監獄的黑暗殘酷,國人是有目共睹的。服役犯人成了監獄管理者無需支付工資的奴隸,這已是不言自明的「常識」。
    
    判處這些村民如此重判,讓當地的很多人都憤憤不平。當年,我雖然聽說過此案的大致情形,但對於具體的時間、地點、人物等情況,則不甚了了。乃應朋友之託,專門抽出時間,一路詢問找到該村。找到慕道村之後,在兩千多人的大村莊裡轉悠,問了許多村民,當問到其他事情,他們都樂意跟我聊聊。當我把話題切入這樁案件時,村民們則紛紛緘口不語,並面露驚惶之色。後來,費了不少周折,才找到一位比較有見識的老人,為我作了比較詳細的介紹。
    
    今天,我把他們的悲慘遭遇記錄下來,以期引起人們的關注,以供海內外的熱心朋友伸出援助之手。並在此強烈呼籲——儘快釋放這些被地方當局構陷羅織的不幸村民!!!還他們的人身自由!!!並給予他們國家賠償。
    
    回來的路上,回憶起村民們提到此案時驚恐神色,回憶起村民們一張張屈辱無奈的悲涼麵孔,我在心裡流淚。
    
    一般人用「魔鬼來了」或「老虎來了」之類的話語,來嚇唬小孩,使之不吵鬧。而這件事情之後,該村有不少婦女用「解放軍來了,牽著很多狼狗」來嚇唬小孩,比魔鬼和老虎都管用的。可見該事件給該村村民投下的心理陰影。
     寫於民國96年11月10日
     修改定稿於 2007-11-11
    
    註:蔣濟松夫婦有一個兒子,自其父母去坐牢之後,他外出打工謀生。現在慕道村的村民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這就是「中國經濟高速發展」的真實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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