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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地:撥開巧家爆炸案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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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0日上午9時許,雲南省昭通市巧家縣白鶴灘鎮花橋社區便民服務大廳發生一起人體炸彈爆炸案,造成4死16傷的慘劇。中午,新華社記者伍曉陽報導:「有目擊者透露,一女性拆遷戶被通知到縣政府拆遷辦簽協議,該名婦女在拆遷辦協商賠償款時引爆了身上的炸藥。」

《春城晚報》、《雲南信息報》等雲南媒體報導說:「一李姓婦女,因為不滿政府征地拆遷,帶上炸藥包進入服務大廳的協議簽訂現場後,懷抱一歲多的小孩,點燃了導火線後實施自殺式爆炸。」

「是日何時喪,予與汝皆亡!」已算絕望到了極點,懷抱幼子與汝皆亡,還是人間嗎?!各大論壇、微博沸騰了!

5月11日,新華社記者伍曉陽的報導來了個大變臉:「據警方通報,經現場勘查、外圍調查走訪及現場監控錄影等有關證據證明,這起爆炸案系趙登用所為。趙登用,男,1986年生,家住巧家縣包穀垴鄉窪落村張家梁子社,他已於實施爆炸時當場死亡」,「雲南省公安廳刑事偵查專家介紹,現場死亡的其他人遺體都是完整的,而身背黑色雙肩包的人被炸得四分五裂,其站立的位置就是爆炸中心點。經提取指紋、死者父母和妻子辨認,實施爆炸案的這名背包男子是趙登用。警方調查走訪了爆炸現場在場人員,沒有一個人認識趙登用,證實其與征地拆遷並無關係。」

真是欲蓋彌彰、越描越黑!為了將事件的惡性和對人心的衝擊與震撼降至最低程度,穩定、和諧地「控制輿情」,「要把地球管起來」的新華社和當地政府已經喪失了起碼的良知!《春城晚報》記者夏體雷痛斥伍曉陽的報導是「新華體,和諧體,近視眼」!請問伍大記者:你最早根據「目擊者透露」發出的報導是否經過核實?完全推翻這一報導,是否採訪過之前的「目擊者」?

「現場死亡的其他人遺體都是完整的」?夏體雷在微博上質問:「明明其中一婦女冉某被炸後殘體四飛,怎麼又完整了。以為11日凌晨二點多清理現場別人不知道?」

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來掩蓋。刑事偵查專家不顧已經發布的血肉橫飛的諸多現場照片一口咬定「現場死亡的其他人遺體都是完整的」,為的就是得出爆炸案系「被炸得四分五裂」的趙登用所為,「與征地拆遷並無關係」的結論!

《中國企業報》記者閔雲霄質疑新華社涉嫌未採訪就定調:5月11日新華社轉述巧家縣委書記方宗輝介紹,趙登用無關拆遷,其作案原因疑為報復社會。網友問為什麼要報復社會,伍曉陽說:同事正在追蹤中……追蹤採訪之前,就先寫上「據調查,趙登用性情孤僻,言行極端……」?

雲南《生活新報》總編陳磊根據前方記者發回來的消息,認為「從種種跡象來看,無端報復社會可能性不大,和拆遷訴求的關聯性很大——昨天官方公布的死者名單中,有一人是國土局的官員,叫胡宗玉」,「目前最接近真相的說法是:由於當地村民和政府在拆遷補償協議中無法達成共識,雙方產生了不信任,因此,引發此事的發生。」

因強拆引發的血案和怒火才是「5∙10爆炸案」的真正根源。早在4月17日16時,巧家縣老店鎮政府因強拆打死老店村村民丁發朝,4月18日,死者家屬及親屬聚集圍堵鎮政府討要說法,老店鎮黨委書記陳德順被停職。

5月3日,巧家縣白鶴灘鎮迤博村村民楊關貴、鄭永江、古世林、鄧德貴、楊將奎在天涯等論壇實名發帖《雲南巧家縣政府被房產商綁架撤銷文件強征強拆引民憤》:地方當局對農民賴以生存的土地以「白菜價格徵收,黃金價格出售」,「基本農田被徵用,補償標準是前三年平均產值的30倍,巧家縣政府更改為18倍;原本每畝土地應該補償給村民30萬元/畝,政府單方面定價,耕地每畝補償65000元,園地為85000元」!

「巧家縣委書記和縣長當了強征強拆的推土機手,他們已經在巧家的老店製造了一條人命(丁發朝)的血案,法院將阻止強拆的老百姓先拘留後判刑。」楊關貴等村民發出了這樣的怒吼:「強征強拆伴隨著血雨腥風,為了保衛家園為了子孫後代我們準備誓死抗爭。在實(失)地農民的鮮血撒在我們的土地上的時候,我們相信在巧家為非作歹的官員們也將付出血的代價。」

一邊是無路可退、有冤難伸的村民,一邊是官商勾結的怪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後者滿以為前者大不了去上訪,不過是截訪和貓捉老鼠的遊戲!但這一次,有恃無恐的他們錯了!

7天之後的5月10日,拆遷方的臨時指揮部(巧家縣白鶴灘鎮花橋社區)發生自殺式爆炸,巧家縣國土局幹部胡宗玉被炸死。《生活新報》記者周曉暉透露:「我們在爆炸現場採訪時,100多名村民圍住了我們的採訪車向記者訴說當地征地拆遷不公之事,村民均認為,此次爆炸乃拆遷引發。」

巧家縣委書記方宗輝說:「趙登用平時在縣城以騎摩托車送客為生,與縣城周邊征地拆遷的農戶既無親屬關係,也無其他利益關係,其作案原因疑為報復社會。據調查,趙登用性情孤僻,言行極端,悲觀厭世,有仇恨社會、報復社會的情緒。」

5月12日,《春城晚報》記者夏體雷刨根問底,終於找到趙登用其實是藥峰山泉送水工的證據,10號那天趙登用是騎摩托車給土地徵收指揮部送水!房東姚女士說,趙登用已租住兩年多,讀書時也曾租住她家。對爆炸一案,眾人想不通。姚女士還說,趙登用平時不愛說話,為人不錯,沒有什麼精神方面的問題。記者並用相機拍下趙登用的送水單據及其身份證件,人證、書證,鐵證如山!官方構陷、嫁禍趙登用,力圖證明爆炸案「與征地拆遷並無關係」的用心昭然若揭!

撥開巧家爆炸案的迷霧,我們看見所謂的中國模式,在資源耗盡、末日將至的情勢下,腐敗官員開始越發窮凶極惡地與民爭地,官民矛盾進一步升級。司法不獨立,新聞不自由,沒有選票的屁民惟有在「忍,還是殘忍」中選擇,無論怎樣選擇,都充滿了血淚。

因強拆引發的跳樓、自焚事件數不勝數,人們已經變得麻木。但願巧家縣的巨響能夠多少喚回腐敗官員的一點良知和對民眾血性的敬畏,避免類似悲劇的再次發生。

(《中國人權雙周刊》第78期   2012年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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