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朝鮮來說，眼下是全年當中最重要的一周，這次沒有發出什麼明顯挑釁，平靜地就過去了。4月11日是金正恩就任勞動黨第一書記兩周年紀念日，15日則是民族最重要節日「太陽節」(已故金日成主席的生日)。
在2012和2013的兩年時間裡，金正恩為鞏固內部統治基礎，不斷製造軍事上的挑釁。但今年的氛圍多少有些變化。這也似乎反映出了朝鮮維持體制的關鍵因素「秘密資金」縮減所帶來的焦慮。
兩年前金正恩擔任勞動黨第一書記後，馬上就進行了遠程彈道飛彈發射，儘管發射失敗，但還是引起了周邊國家的強烈反對。去年又擺出一幅要發射彈道飛彈的態勢，給國際社會帶來了震盪。
但今年雖說在3月26日舉行日美韓首腦會談時發射了中程彈道飛彈「蘆洞」，但有意縮短飛行距離以避免刺激。在日朝局長級磋商中，同意討論此前曾一直拒絕的朝鮮綁架日本人問題，並提到了重新調查日本人受害者。
圍繞墜落在韓國的無人機事件，朝鮮儘管對朴槿惠政府提出批評，但提議進行聯合調查。另外還提出願意重啟關於朝核問題的六方會談，甚至還傳出了已經與美國進行過非正式接觸的消息。
圖：出席朝鮮最高人民會議的金正恩(4月9日、平壤、kyodo)
主動提出與日美韓對話，很容易在內部造成「軟弱」的印象。這對仍在鞏固權力基礎的金正恩來說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儘管如此，為什麼仍急於進行對話呢?
維繫幹部的忠心
一位朝鮮問題專家分析這是「希望緩和國際社會制裁的焦慮情緒所致」。儘管朝鮮經濟的困難局面不是一時半會兒形成的，最近私下裡議論最多是最高領導人的手頭資金。
朝鮮在4月9日舉行了最高人民會議批准了上一年度決算和新年度預算。但有些非公開項目並未列入預算和決算，這就是「軍需經濟」和「王室經濟」。
已故的金正日總書記將常規武器貿易、核武器及飛彈開發費等軍需部門作為另行會計，形成了可以無限制地注入資金的「軍需經濟」機制。
此外，朝鮮還採取包括印製假鈔與走私冒牌香菸等各種非法貿易的手段來賺取外匯，積攢秘密資金。將「王室經濟」分離出來的目的並不僅僅是為了享受奢華生活，也是為了維繫那些支撐自身體制的幹部們的忠心。
用秘密資金從世界各地買來的食材和高級酒、豪華車等奢侈品只「賞賜」給那些宣誓忠誠的少數幹部們。一位曾在保衛部門工作過的「脫北者」介紹稱「要保持精英們的忠誠，每年需要10億美元」。
金正日的秘密資金總額估計達到200億～300億美元。但金正恩不僅繼承了父親的「賞賜統治」，還建設平壤高層公寓、遊樂場、滑雪場等，通過創造個人業績來贏得幹部們的歡心，因此需要不斷地注入巨額資金。
與此同時，國際社會的包圍網收得越來越緊，朝鮮很難再像以前那樣通過武器出口和非法貿易來獲取資金。並且中國新一屆政府也顯示出要嚴格履行對朝制裁的姿態。朝鮮市場上80%以上的產品來自中國，如果中國停止供應原油，朝鮮經濟馬上就會陷入絕境。
勞工「輸出」成為新的外匯來源
金正恩也並非束手無策。作為新的外匯來源，正在大力進行勞工「輸出」。朝鮮派往海外的勞工遍布全球40多個國家，估計已經達到5萬～10萬人規模。聽說在中朝邊境附近，打工者不僅有建築等行業的單純勞力，還有許多IT技術人員與醫生。
說是外出打工者，但他們到手的收入只有工資的十分之一左右。因為除了上繳「忠誠資金」外，主管部門還以伙食費等名義進行扣除。由於主管部門直接與當地企業簽訂雇用合同，因此大部分工資都是直接進入負責賺取外匯的「勞動黨39號室」的金庫。根據推算，領導層通過向海外派遣勞工，每年可獲得數億美元的外匯。
但即便這樣拼命攢錢，仍趕不上領導人的「浪費」速度，最近出現了賞賜次數減少的傳聞。儘管金正恩提出重整經濟，但並未取得象樣的成績。在暗示進行「新形態的核子試爆」(朝鮮外交部)及再次發射彈道飛彈的同時，擺出要求對話的姿態，從中可以看出朝鮮希望日美韓儘早結束制裁併提供經濟援助的迫切心情。
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在3月23日的中韓首腦會談中強調應將朝鮮引向國際社會希望的方向，目前正在用中國的方式不斷說服朝鮮。曾在這次首腦會談之前訪問朝鮮的中共政府朝鮮半島事務特別代表武大偉現在正在訪美，從14日起一直在與美國進行直接磋商。武大偉會向美方傳遞朝鮮的什麼樣信息，相關各國也在密切關注。
本文作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電子報導部副部長 山口真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