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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學東:高幹為什麼讓孩子去香港上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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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東,一定讓佩佩到港大讀書。」

9月,我在港大訪學期間,發了一條關於港大圖書館的微信,一位見多識廣的前同事大姐這樣給我留言。

這些年大陸去港大上學的人很多,成了一股風潮。我在港大訪學期間,參加港大新聞與傳播中心中國研究中心主任錢鋼老師的一個關於近代史的公益講座時,港大最大的一個教室,滿滿一屋子,絕大部分來自大陸,包括在港工作的中小學生的家長。

為什麼去港大上學?

每年高考招生時,大陸一些狀元被港大錄取,而媒體所呈現給讀者的核心信息,幾乎都是港大提供的高額獎學金,仿佛港大是靠獎學金來招徠生源的。

雖然我也知道港大在國際高校中的排名要遠勝於大陸高校,我也知道一些在大陸頗具名望的學者,若在在大陸高校,早就可能是資深教授,但在港大,卻根本拿不到教授職級,我也知道港大老師是全球延聘待遇很好,但我有時還是會被同行媒體的報導所迷惑——我不知道港大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像我去港大之前,我一直以為校園裡會有我們大陸高校那種制式的標準操場!

但是,我在港大短短2周的訪學,觀摩聽課聽講座,做講座,與師生的內部交流私人交流,上圖書館,等等,迅速地讓我形成了為什麼去港大讀書的理解,與獎學金毫無關係。

為什麼去港大上學?

學術成就校園環境之類,自不必我講。我素所欽敬的朱光潛先生在港大求學時,遇見了很多很好的老師,後來回顧自己的學術生涯,他曾說港大的四年(1918-1922),「奠定了我這一生教育活動和學術活動的方向。」

今天我的感觀,至關重要的一條,多元開放。

我在港大訪學期間,應邀參加了由新聞與傳播中心總監陳婉瑩教授擔任舍監的學生校舍活動HighTable,校舍四百多來自不同國家和地區的本科碩士博士盛裝出席,濟濟一堂,弦歌聲中,歡樂相聚,莊重熱烈,就像國際青年大聯歡一般。

港大的師資生源如今非常多元。校園裡走過,英語粵語普通話隨處可聞,像我這樣的土包子,全然不必擔心。這種多元,更容易涵養出學生對不同種族國家政治文化和歷史傳統的理解和平等態度。

多元開放不僅僅是師資生源,更重要的是在教學學習以及資料上。

我在港大新聞與傳播中心很認真地聽了錢鋼老師的兩堂與當代中國新聞史相關的課程,錢鋼老師是我新聞界的前輩,其《唐山大地震》的章節,被選入了香港的中學教材。錢老師的講述的內容,是從事新聞行業的人必須知道的歷史事實。但事實上,這些內容中的相當部分,我們這些從業者都是通過自我閱讀學習獲知的,在大陸高校幾乎是不可能被允許的——錢老師曾在中山大學講過這門課程,今年起因故停開。

不能讓學生面對真實發生的過去,並教他們通過觸摸歷史上那些興衰變遷的脈動,以警示自己,關懷社會,面向未來,如何能培養真正具有人文情懷的人?其實這也是大陸高校盛產無論是精緻的還是粗鄙的利己主義者的原因之一。

學術自由是學校好壞的一個極其重要的指標。

錢鋼老師的課是普通話課程,港大更多的是英語講學。我在港大遇到的一位剛去港大學習的大陸同行告訴我,她們全部是英語授課,好在她在國內是是國關畢業,這些年做國際報導,英語一直是曲不離口。其實英語的重要性,更多在於當今世界文明的成就,大部分來自英語世界,而英語則是最主要的表述工具。所以英語好,有近水樓台之便。這些年我自己苦惱於英語沒學好,只好讀一些二傳三傳的翻譯作品。

與大陸非外語類專業相比,港大的英語學習訓練的環境,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港大還有著非常好的圖書館體系。

我在港大訪學期間,辦了一張圖書館的臨時證件,可以去圖書館翻查資料。這也讓我有機會一窺港大圖書館真容。

我的語言能力讓我只能跑去港大圖書館的中文圖書室的馮平山圖書室。在這裡,你可以隨便瀏覽,也可以使用電腦查詢。

在看似並不特別的圖書館中,與我們大陸一個重要的差別就是,在這裡,你可以找到大陸版的書,也可以找到港版和台版的書。

即便是同一本書,還是有差別。大陸版通常是潔本,而港版台版卻是全本。

當然,你還可以找到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大陸沒有出版的嚴肅讀物。

在一個只能閱讀潔本的環境裡成長和在一個能夠閱讀全本的環境裡成長,其對世界的理解,自然相去甚遠。關鍵是,這潔本是他人的意志。

更不用說在全球互聯時代,我們使用的,更像是一個大區域網。

不惟如此。在港大與同學分享時,談到利用圖書館,陳婉瑩教授插話說,她一學生參加校長官邸活動,校長問對港大最深印象,學生答圖書館,能借回150本書,半年!建築系朱濤老師,《梁思成與他的時代》的作者告訴我們,港大有最好的圖書館和檢索系統,如果本校圖書館沒有,本港有,可以調閱;如果英美高校有,也可以商借甚至複印。另有人告訴我,如果是港大正式職員,因研究要求,發現本校圖書館無此書,而該書有售(非孤本文物),職員可以要求圖書館購進!

大陸高校校園裡的學生活動,自然也是精彩紛呈,但是,與大陸高校最大的不一樣,是港大的學生活動,不僅僅有那種豐富業餘生活的,更有很深社會參與的,公益慈善的,政治行動的,都有,沒有人會擔心因為參加不同立場的政治社團活動而擔驚受怕。這才是有古典阿卡德米學院味道的地方。

錢鋼老師跟我講過一個他所在學舍的故事。權威極大的舍監某次冤枉了一位學生,要求這學生離開,學舍里的其他學生立即起來抗議,鬧得紛紛揚揚,幾次交涉談判之後,舍監道歉收回成命,以學生抗爭勝利結束。錢老師曾問其中的學生,不怕舍監秋後算帳麼?學生說,你以為這是在大陸啊?這是香港!

哦,對了,必須提醒的是,香港大學只有一個很小的校門,這會讓看多了高大恢弘校門的大陸人很不習慣,而且,校門口也沒有一本正經嚴肅盯望的保全。。。。。

這就是香港,香港大學。

曾有大陸高分考生從港大退學回北大,這是個人選擇,別人自然不能置喙。不過,錢鋼老師在送贈我女兒的《大清留美幼童》一書上題簽的是:「到美國去,到英國去,到更開放的世界去」。

我想,到更開放的世界去學習,這是擺脫坐井觀天,構建更寬廣的胸懷和視野的一個重要途徑,也是改變命運的力量。這也是我們這一代人對後輩的期待。[博訊來稿]

責任編輯: 李華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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