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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油價就漲,也救不了盧布

俄羅斯精英對於盧布崩潰的解釋無非是國際油價暴跌、民眾盲目的行為以及投機者謀求暴利。不過,這裡有幾個疑問:為什麼其他石油輸出國的貨幣沒有像盧布那樣大幅度貶值?為什麼2008年國際油價同樣跌至60美元,當時盧布兌美元的匯率卻能維持在26左右?我想,油價下降並非必然導致盧布的崩潰,主要原因在於對政府貨幣政策的不信任,資本大規模外逃,投資吸引力的缺乏以及西方國家限制外匯流入俄羅斯。

如果盧布兌美元匯率按照57計算,相對於一月份時的33,今年來盧布已經貶值74%。同一時期,北海布倫特油價下降了42%。在其他石油輸出國,並沒有看到貨幣像盧布這樣貶值的現象,把盧布的貶值歸罪於國際油價下跌的解釋路徑就不符合邏輯。

如果我們回想一下危機前幾年,就更不能把原因歸結為油價下跌。例如,2006年下半年國家油價曾從74美元下降至54美元,但當時盧布兌美元的匯率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始終穩定在26左右。故而那段時間俄羅斯中央銀行沒有大量拋售外匯存底。相反,根據中央銀行統計,2006年下半年黃金和外匯存底大幅度上升,從2006年7月的2510億美元上升至2007年1月的3040億美元。

另外一個例子是2008年北海布倫特油價下降了三分之二,從130-140美元下降至42美元,但是這樣規模的油價下跌並沒有導致盧布大幅度貶值。2008年金融危機最嚴重的六個月內,盧布貶值了25.5%。就算是拿經濟形勢尚好的2008年初與危機最嚴重的2009年2月相比較,盧布兌美元的匯率也只貶值了一半,從24跌至36.4。

俄羅斯精英普遍把盧布崩潰歸罪於國際油價下跌,這樣的觀點最終是由俄羅斯中央銀行副總裁克謝妮雅·尤達耶娃提出的,「盧布匯率下降有很多原因,主要原因是油價下跌」。同樣的路徑也常被用於解釋蘇聯的解體。不過,為什麼所有石油輸出國中只有蘇聯崩潰了?

另外一種常見的說法是西方國家的反俄羅斯制裁導致盧布貶值。在他們看來,反俄羅斯制裁削弱了對盧布的信心,加劇了惡意或者無意的投機行為。俄羅斯中央銀行行長埃里維拉·納比烏琳娜認為,幾乎所有持有外匯的普通公民都可能被捲入惡意的投機行為。「在正常情況下,投機者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只有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形勢會發生變化。對於俄羅斯而言,油價下跌和制裁措施使得俄羅斯中央銀行對於貨幣的調整成為單向的。不利的環境會產生一種投機的驅動力,將大批原本並不參與投機行為的普通民眾捲入外匯市場。」

根據中央銀行的數據,俄羅斯民眾大規模買賣外匯現象出現在今年三四月之間以及十月底到十一月初的幾個星期。2014年以來俄羅斯民眾購入超過200億美元的外匯。納比烏林娜提到過「俄羅斯中央銀行本可以在任何時候干預外匯市場,這樣就會增加外匯投機風險,如果中央銀行干預,投機的積極性就會降低。」直到現在中央銀行也沒有出手干預投機問題。

根據統計,中央銀行在2008年8月至2009年8月間總共拋售1500億美元的外匯存底,當時盧布貶值相對平緩,衝擊力也小得多。在今年前兩次盧布貶值衝擊之時,中央銀行拋售了600億美元,但是外匯干預措施並沒產生什麼影響。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中央銀行現在使用外匯存底更加謹慎,因為中央銀行對於干預匯率的能力已經失去了信心。

俄羅斯總理梅德韋傑夫在這個周末做客「星期六消息」節目時呼籲俄羅斯民眾保持冷靜,「我們需要有一點耐心,讓我看看形勢將會向什麼方向發展,畢竟我們曾經經歷過幾次危機,而最終我們都堅持過來,盧布也能夠穩定下來,因而現在不應該驚慌失措,應該冷靜地分析將來的局面。」但是現在的情況很難保持穩定,也不可能寄希望於複製2008年經濟危機後的穩定措施,因為經濟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例如,在2008年還沒有反俄羅斯的制裁,儘管大部分經濟問題並非由制裁導致。

商人和許多前政府高官大聲疾呼俄羅斯發生了信任危機,政府的任何話語和行動都會帶來消極作用,甚至是惡化問題。MDM銀行董事會主席奧列格·維尤根(曾經擔任俄羅斯財政部副部長和中央銀行第一副行長)認為,政府應該儘快改變其對內政策。他在接受BFM廣播採訪時談到「政府應該進行改革,促進企業創新,努力重塑私營經濟對於政府經濟政策的信心」。

俄羅斯前經濟部長安德烈·涅恰耶夫拿現在的形勢與1991年末蘇聯解體之初進行比較。在他看來,當時葉爾欽總統面臨兩個選擇:要麼激活經濟,要麼快速引入市場機制。涅恰耶夫的觀點是,現在的情況還沒有到達那麼危機的時刻,但國家也面臨著選擇發展道路的岔路口。

無論做出什麼選擇,經濟改革離不開對於政府決策的信任,但是這種信任正在流失。對於政府不信任最主要的表現是資本大規模外逃。中央銀行和經濟發展部統計,2014年資本外逃規模達到1200-1300億美元,這樣的規模與2008年時相當。

這種現象不足為奇。政府的每一次表態或者決策幾乎都沒有兌現。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對於油價的預測。9月,俄羅斯石油總裁伊戈爾·謝欽信誓旦旦,油價不會低於90美元。這樣的觀點財政部長安東·西盧阿諾夫也曾表達過。沙特阿拉伯將預算平衡調整為基於油價85美元,俄羅斯財政部不認為會降到這麼低。10月,普京總統還曾說過國際油價低於80美元之時,國際經濟將會崩潰。而現在國際油價已經接近60美元的水平,但是除俄羅斯之外,其他國家尚未受到太大影響。

如果說,導致盧布貶值的並非僅僅是油價,那麼完全可以得出結論:哪怕是明天石油價格回到高位,盧布匯率也未必會迅速上升。

責任編輯: zhongkang  來源:獨立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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