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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名女廳官因斯鑫良通姦案被查 現轉崗

因與原十二屆全國政協副主席令計劃妻子谷麗萍的非正常生意往來,2014年12月27日,原浙江廣廈集團總裁樓忠福被中央紀委調查組帶走。在此之後,2015年2月16日,中央紀委監察部網站公布消息,原浙江省政協黨組副書記、副主席斯鑫良涉嫌嚴重違紀違法,接受組織調查。同時被帶走的還有斯鑫良的兒子、掛職杭州市上城區副區長的斯力。

數月後,2015年6月19日,經中共中央批准,中央紀委對斯鑫良嚴重違紀問題進行了立案審查。

多個獨立的信息源向無界新聞記者透露,對樓忠福的調查已近尾聲,斯鑫良案也尚未擴大傷口。此前,在斯鑫良被查後,有數名浙江廳級女幹部亦被調查。據無界新聞了解,她們曾被要求協助調查,不過現已平安著陸,換崗工作。

雖然如此,由於多年來樓忠福樹「敵」眾多,陳年恩怨舊事再度翻起引發的波瀾遠未平息。

「贊助」谷麗萍被「雙規」

在令計劃被查後,其妻谷麗萍等親屬所掌控的系列公司浮出水面,其中有一家創辦於2001年的「強勢縱橫集團」。

該公司子公司北京強勢合力國際會展有限公司(下稱強勢合力)在2002年曾與浙江廣廈集團董事長樓忠福合資成立北京中青紅艦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在這家公司1018萬元的註冊資金中,樓忠福以自然人身份出資1000萬元、強勢合力以企業法人身份出資18萬元,但是雙方分紅按照6:4的比例。2007年,該公司被註銷。

據無界新聞記者了解,這筆類似「政治獻金」的捐助起因是樓忠福主辦《青年時報》。  2001年,廣廈集團和共青團浙江省委合作組建浙江青年信息傳播有限公司,共同主辦《青年時報》。一位見證樓忠福辦報的人士介紹,當年投資紙媒是新潮事物,不少企業家趨之若鶩。當時,樓忠福突然從建築業高調殺入傳媒業,毫無背景的廣廈集團遭到各種主管部門一些刁難。

樓忠福是金華東陽人。值得注意的是,作為樓忠福在上世紀80年代就認識的東陽籍老鄉,斯鑫良在擔任浙江省委組織部部長前,2001年4月到2001年6月曾短暫擔任浙江省委宣傳部部長。

「在宣傳部長崗位上,因期限短,斯鑫良並未給樓忠福辦報有大的幫助。上述捐助其實是到北京『買』一張入行許可證,也有無奈的一面。」上述知情人士稱。

十多年後,樓忠福本人曾在2014年11月的一次公開露面中,輕描淡寫回應這筆款項:這一合作實質是「贊助」谷麗萍的基金會,「支持青年人創業,自己只負責出錢,對公司具體開展業務並不過問。」

無界新聞記者獲悉,樓忠福正是因此「贊助」被「雙規」。因樓忠福是黨員,其組織關係一直在浙江金華,「雙規」程序也頗為特別:是由金華和東陽方面的紀檢部門出具「雙規」手續,首次期限為一個月,後又延期;其人則為中央紀委帶走。

「獨狼」斯鑫良

樓忠福被帶走後,東陽政商兩界一度陷入莫名的恐慌和興奮之中。這些情緒既有多年被壓抑的興奮,也有一些樓忠福「盟友」的恐慌。在浙江官場,許多目光立即就集中到了已在浙江省政協副主席任上退休的斯鑫良身上。

「樓忠福出事後,斯鑫良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們一條褲子很多年了。」浙江東陽一位建築公司負責人稱。

根據中央紀委通告,斯鑫良嚴重違反廉潔自律規定,收受禮金;嚴重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由他人出資安排打高爾夫球;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幹部選拔任用、企業經營等方面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受巨額賄賂;嚴重違反社會主義道德,與他人通姦。其中,受賄問題涉嫌犯罪。

通告還提到,斯鑫良在十八大後仍不收斂、不收手,在得知組織對其有關問題線索進行調查後,與其妻及部分行賄人訂立攻守同盟,轉移贓款贓物,干擾、妨礙組織審查,性質惡劣、情節嚴重。依據《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等有關規定,經中央紀委審議並報中共中央批准,決定給予斯鑫良開除黨籍處分。

在斯鑫良的老家,很多東陽官場人士對中央紀委的通告猜測認為,從樓忠福被調查到火勢蔓延,斯鑫良有兩個多月的時間,所謂攻守同盟和轉移贓款贓物,應在此期間進行。

關於通告中「與他人通姦」的表述,在斯鑫良被查後,浙江官場傳出有廳級女幹部因斯鑫良案遭到調查。不過,據無界新聞了解,她們現已平安著陸,轉崗工作。

斯鑫良之子斯力同時也被帶走調查。斯力大學畢業後最早在浙江廣播電視集團工作,曾在浙江衛視民生頻道擔任前線記者,後擔任浙江廣電集團團委書記,隨後任職於浙江團省委,歷任浙江團省委宣傳部副部長、統戰部長以及組織部長等職務。2014年7月,斯力前往杭州市上城區掛職副區長。

曾與斯力同事的人士介紹,其外表倜儻瀟灑,是不少女孩心儀的對象。案發前,斯力已婚。

另外,由於2001年6月至2009年12月,斯鑫良在浙江省委組織部部長任上逾8年,在其手上諸多幹部獲提拔,斯案發後,有些幹部曾因擔心受牽連而恐慌。在斯鑫良被查一段時間後,在一次講話中,浙江省委主要領導曾主動談及此案,稱斯鑫良為「獨狼」。

此次講話後,浙江官場基本平穩。

爭奪「江南生態園」

早在1995年,樓忠福就將廣廈集團總部從金華東陽搬到了杭州。不過,其在浙中金華的影響力從未減弱,反而與日俱增。包括廣廈職業技術學院在內的一批項目陸續在東陽落地,在各種官方場合,樓忠福成為造福東陽的大善人。

但是在一些人眼裡,情況並非如此,他被指是掌握著政商兩界核心資源的東陽最大的「豪強集團」。與其有過交往的一些人士稱,在東陽,除了橫店樓忠福不敢染指,其他事情,只要想介入,他總有辦法。

不僅在東陽,在鄰近的義烏,關於江南生態園和廣廈久府和園地塊的掛牌來龍去脈,在樓忠福落馬後再度被圈內人提及。該爭議地塊上如今已是廣廈久府和園的樓盤,外牆干掛石材的高檔樓盤赫然而立,一旁的則是還在圖紙上的江南生態園。

江南生態園歷經三任義烏市委書記,其中利益與原委複雜難解。幾經波折後,2011年,在房地產回暖之際,廣廈終將江南生態園地產配套項目地塊攬入懷中。

一參與過江南生態園項目落地的知情人士介紹,早在2000年之前,先是義烏一家本土房地產公司在做這一項目。在經過長時間的準備後,該公司曾花重金找中科院植物研究所做前期設計方案,初步以10000畝的生態園項目再配套1000畝土地作為房地產項目。

不過,2000年左右,該項目在遇到巨大阻礙後易主。

前述知情人士稱,在義烏相關領導的授意下,上述義烏本土房地產公司黯然出局,換成廣廈集團入駐。

根據宣傳資料,江南生態園項目集合居住、旅遊、生態保護、科研、教育、商貿洽談等於一體的新型園區,總共投資約14億元。

「廣廈接走江南生態園後,馬上開始修改規劃。」知情人士稱,與其他的房地產綜合項目類似,江南生態園的盈利周期漫長,主要依靠配套地塊的房地產項目獲得盈利。廣廈捕手後,將原先只有1000畝的配套用地修改成2000畝。這樣的做法引起原先出局的房地產公司的不滿。

好景不長,2002年3月,在房地產配套項目還未落地的情況下,相關領導卸任,變局再生。「

因房地產界異議者的巨大壓力,接任的領導堅持原先規劃的1000畝的配套規模,將此項目擱置在一旁,這一擱就接近十年。  」該知情人士說。

期間,2007年,該項目通過義烏市級規劃審批,總共占地6.2平方公里。

隨後2008年,廣廈遭遇資金鍊危機,無暇顧及此項目。當年的公開報導顯示,廣廈曾考慮將江南生態園出售以盤活資金自救。

據廣廈一位時任管理層介紹,包括拍賣土地和投資建設在內,廣廈一共投資接近20億元,整個項目估值60億元。但這一說法至今仍遭到義烏當地一些房地產界人士的質疑。他們認為,這一項目不過是在紙上規劃階段,何來投資?

目前,在「江南生態園」規劃範圍內,至今尚有農民種蔬菜瓜果,毫無建設的氣息。雖然這一生態園至今還是傳說,但在2011年,其配套地塊得以掛牌出讓。

2011年1月28日,義烏市國土資源局國有建用地使用權掛牌出讓公告,這宗編號為2011017,面積為82003.8平方米的土地,容積率在3到3.5之間,以11.5億元的底價掛牌出讓。

在此次公開的掛牌出讓中,義烏市國土局特別限制兩個條件:第一,必須中華人民共和國境內具有一級房地產開發資質的企業法人;第二,摘牌企業必須與義烏市人民政府簽訂了《義烏市江南生態園風景區開發經營合同》,支付過相關款項的企業。當年3月1日,廣廈建設集團以39億元價格成功摘牌。

這樣的定向掛牌引起義烏房地產界的一些微詞  。「我們業內只是有一些看法,但是不會公開說什麼反對的話,誰都知道這塊地就是給廣廈的,這地就是人家圈走的。」義烏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負責人說。

他透露,在掛牌的三個月前,廣廈久府和園的售樓處就已經開始建設。土地掛牌成功後,趁著樓市行情上行,已經有人炒作房票,當時炒作的價格是每平方米24000元左右,而廣廈摘牌後的樓面價在每平方米14000元左右,如今的售價則是每平方米18000元左右。

義烏商界流傳,在該塊土地定向掛牌給廣廈集團後,有一筆20餘億元的錢款從義烏返給了廣廈集團。久府項目的一位前高管對此予以確認。但其認為,這是因為江南生態園遲遲未能落地,廣廈集團已經支付了巨額的前期費用,義烏市政府對廣廈集團作出的連本帶息的補償。義烏當地一名房地產界人士對此這筆資金的返還亦有所聞,但其指稱,這是樓忠福「空手套白狼」,巨額資金可能輾轉流向北京。這一指認未有證據。

江南生態園的項目引起過巡視組的關注,目前沒有下文。  」該業內人士稱。

就樓忠福案等系列問題,無界新聞記者曾向廣廈集團高層詢問採訪事宜,遭到婉拒。

「樓氏刀法」之吳堅案

在浙江,這十年來,樓忠福最大的劫難來自一個叫做吳堅的義烏商人。

吳堅與樓忠福的恩怨源於2006年到2007年之間的廣廈資金荒。在這場資金荒中,廣廈調入數億民間資金做「頭寸」,形成惡性循環。事發時,樓忠福已退居幕後,廣廈集團由其長子樓明接班。為應付危機,樓忠福重新出山站到台前,與吳堅展開數年的對壘。

作為債權人的吳堅曾通過到銀行系統舉報和向媒體曝光等方式,給廣廈集團施加壓力。早在2009年4月,無界新聞記者曾與吳堅在杭州見面,其拿出數張蓋有廣廈公章的欠條證明債權的合法性,並認為在司法公正的情況下,對追債的訴訟有勝訴的信心。

當時,吳堅還拿出一本廣廈集團的通訊錄,指責樓忠福聘請了浙江省高級法院和金華市中級法院剛剛退休的官員作為顧問,  以此產生司法對壘的絕對優勢。吳堅為此頗為擔心。

當時,廣廈集團承認從吳堅手中借過錢,但對其中一些款項和利息存在爭議。按照樓忠福的說法,這些基本是高利貸,一些款項利息高達1毛左右(每月10%)。廣廈集團與吳堅之間曾有過20多輪的談判,吳堅也打贏了一審官司。知情人士稱,雙方持久拉鋸和吳堅持續向媒體爆料,也惹惱了樓忠福。

隨後,2010年2月8日,杭州市警局西湖分局以涉嫌詐騙將吳堅刑拘。這一債權官司中止至今。

據杭州一位律師介紹,失去自由前,吳堅曾找過他。但因為對手是樓忠福,他對吳堅的債權主張案毫無信心,曾告知吳堅要注意人身安全,結果一語成讖。

同在2010年2月,吳堅被逮捕後不久,吳堅的四位親戚朋友亦被抓,吳堅的一個弟弟則聞訊出逃。  2011年7月,上述四人在各種努力後辦理取保。就辦案過程,此案的一位代理律師向無界新聞記者回憶,當時一位辦案警察曾告知,他是少有的成功「虎口奪人」的律師。

被捕後歷時近兩年,吳堅涉嫌的罪名從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虛假出資罪、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後增加妨害作證罪。

2011年11月8日,吳堅在杭州西湖區法院受審,同年底獲刑9年零6個月。

吳堅之弟至今在外,未敢歸鄉。吳堅的家人告訴無界新聞記者,吳堅的父母年事已高,目前身體情況不是很好,以前曾接受過媒體採訪,現在再也不敢。吳堅家人的擔心是,「聽說樓忠福馬上要出來了,那我們說了能有什麼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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