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省長陸昊在兩會上稱「沒有少發工人一個月工資」。習近平還計劃推廣「黑龍江」經驗。次日3月9日引發國企雙鴨山數萬煤礦工人上街討薪,怒吼「共產黨還錢」。雖黨媒封殺,但成外界焦點。有港媒此事對陸昊聲譽受創;有海外媒體表示陸昊政治生涯遭遇分水嶺。
黑龍江省省長陸昊面對媒體提問(圖源:VCG)
3月6日,陸昊在中共全國人大會議黑龍江團組的記者會上推銷「黑龍江經驗」。他說,「龍煤井下職工8萬人,到現在為止,沒有少發一個月工資,沒有減一分收入。」
第二天,習近平專門來到黑龍江省代表團座談,詳細了解龍煤集團生產經營情況,並聽取來自煤炭企業代表的發言,計劃將「黑龍江經驗」向大陸推廣。
3月9日,雙鴨山礦業集團八大礦區爆發了幾萬工人及家屬上街抗議政府欠薪的行動。礦工們稱欠薪已經半年了,他們舉著「我們活著我們要吃飯」、「陸昊睜眼說瞎話」標語,包圍了龍煤集團總部,並與警方發生衝突。
3月9日,雙鴨山礦業集團八大礦區爆發了數千工人及家屬上街抗議政府欠薪的行動(網絡圖片)
一時間,不僅抗議事件越演越烈,陸昊也被指「說謊」。
3月12日下午,陸昊在北京主持召開龍煤集團脫困發展工作專題會議,承認龍煤集團目前仍拖欠職工工資、稅收和企業應上繳的各類保險,不少職工生活遇到困難,特別是提到「要深刻吸取掌握、報告情況信息不準確的教訓」。13日,陸昊接受多家大陸媒體採訪,再次強調「當時報告上來的信息不準確」,並說:「我說錯了,不管什麼層級報告錯了,不管任何原因,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要改。改完了,就要解決問題。」而龍煤集團也發表聲明攬責。
對於陸昊是說謊還是被騙以及背後的政治目的,媒體的報導眾說紛紜。
有人挖坑
《新京報》的沸騰公號發表標題為「黑龍江省省長到底被誰騙了?」的評論文章。文章提出,陸昊從形勢一片大好,到「重要信息報告不真實」,短短6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大烏龍」。
對於這個「大烏龍」,文章提出幾個疑問:信息失真是在哪個環節出現的?誰是責任人?應該如何追責?文章認為,在這個過程之中,肯定是有人故意報告了虛假信息,又有人採信了虛假信息而未予查證。
而黑龍江官方會議通報中,有兩句話也顯得意味深長,一句是「我們要深刻吸取掌握、報告情況信息不準確的教訓」;另一句是「再次發生重要信息報告不真實的情況要嚴肅處理。」外界分析,言下之意,等於暗示了確實有人在報告假消息,黑龍江當局也警告報假消息的官員,如再次發生這種現象要「嚴肅處理。」
文章還稱,內部人之所以隱瞞、造假,因為利益攸關。
瞞上欺下
東方日報的文章認為,這場風波對陸昊的聲譽會造成負面影響。
三年前陸昊空降黑龍江省長,外間都認為中樞將其下放到地方歷練,尤其是利用其經濟特長,振興黑龍江老工業基地,但黑龍江近年來的經濟非但沒有起色,反而出現負成長,排在全國後面。而今次工潮之前,陸昊在兩會上盡情表演,一個人承包黑龍江代表團的「媒體開放日」,以突出自己的「光輝形象」,但沒想到到頭來落得「瞞上欺下」的罵名,不僅讓當地民眾怒形於色,亦使他在高層中的形象失分不少。
文章披露,據說他到地方視察工作,最喜歡的就是打羽毛球,以至於各省團委在做安排時,都要特別指定一名羽球高手與其過招,但在最後關頭要放水,讓陸書記贏得開心。習近平曾對共青團官員嚴厲批評「不要老想著當官,也不要幻想做接班人」,這話對陸昊或許也是一個警鐘。
為陸昊點讚
編輯部在北京的海外多維網發表署名流火的文章則認為,陸昊的態度不但誠懇可信,而且此事會為他的仕途助力。
文章認為,很多人似乎也習慣了「有關部門」在遇到負面消息時「能拖就拖」、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在媒體上說話的風格,所以當陸昊的坦誠表態出現後,一下子成了亮點。一些微博網友覺得陸昊挺冤枉,被「謊報瞞報的下級」給「坑了」,有大陸官媒甚至認為「應當給這位年輕的省長點讚」。
文章指出,大陸網媒在14日發表了一篇《兩會釋放明確用人信號:這3種幹部將被重用》的文章,裡面列出三條標準「重用改革促進派」、「重用講真話的黨員幹部」、「重視有老少邊窮地區的任職經歷」。如果把陸昊的情況往裡套,會發現三條都占全了,就像為其量身定製一般,冥冥中給人一種感覺:此前被廣為看好的陸昊並沒有因為礦工遊行而「受損」,反倒是其「亡羊補牢」的務實形象還略有加分。
文章表示,「兩會」的舞台更是讓這種氛圍得到強化,正如一些評論所說,那些「面臨重重困難的省份」的政府主官發言時,「自身問題都不見了」,代之以各種「成績匯報」。即便如陸昊這樣的一省之長,「不欠一分工資」的說法何嘗又不是「上天言好事」中的一環。而陸昊的坦率認錯,看上去是順應「治理能力現代化」的一次危機公關,實際上「事後信息透明」只是讓這種公權力的傲慢弱化了幾分而已。
陸昊在十八大後從北京空降黑龍江,讓輿論對其仕途普遍看好。這次「兩會」上習近平在例行參與政協民建、工商聯和上海代表團的審議後,率先來到黑龍江代表團參加審議,更是讓看好陸昊的聲音到達頂峰。但就在此時陸昊遭遇了這個「大烏龍」,一些國際媒體因此分析「陸昊政治生涯遭遇分水嶺」,恐怕並非危言聳聽。
阿波羅網白梅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