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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最著名爛尾樓 商人「綁架」軍人的背後

此前深度報導過深圳南山區某武警部隊,聯合商人非法開發房地產並多次與地方政府與民眾發生衝突。據記者了解,該事件近期再迎高潮,甚至引爆了匪夷所思的開發商與地方政府,武警士兵與地方執法隊伍的直接對抗。

中共軍隊在習近平的反腐大浪下,正在抽絲剝繭進行一波號稱最為徹底的清理軍隊商業問題,甚至中共近期明確要求「軍隊和武警部隊全面停止有償服務活動」。但透過深圳的這個持續的軍隊與民爭利事件,要想切斷軍隊的商業利益並非坦途。而背後起主導作用的不僅僅是涉商業利益的軍隊高官們,背後與他們「親密合作」的投機商人更是為了兌付最後的利益,不擇手段的對各方進行挾持,乃至不惜要挾地方和軍隊的官員們。

違章建築再次「復活」?

這起事件的來龍去脈其實並不複雜。記者此前得到的一份《深圳蛇口東角頭居民關於儘快拆除海警違章建築的請示》顯示,自2004年起,在深圳望海路和八號路交界處,就有地方商人與海警部隊在填海的軍事用地上「偷梁換柱」進行所謂房地產開發。後在地方政府的持續干預下,在2009年年底,該違章建築開始停工,但中間斷斷續續又進行了施工,政府和民眾與他們的博弈至今已有7年歷史。

大陸曾有報導顯示,在未辦理相關合法手續情況下,開發商擅自大規模增加填海面積,多建住宅。該事件嚴重污染了周邊居民的生活環境,一度引發了深圳較大規模的群眾上訪事件。這棟基本停建7年的爛尾樓,如今已然兌變成深圳最著名的「爛尾標誌」,成為當地政府最為頭疼之事。

而另一個影響頗大的是,這棟違建建築恰恰建在離深港西部通道不足一千米、象徵深圳濱海城市名片的「濱海步行帶」上,在深港直通大橋上可以清晰看見這座爛尾樓。濱海步行帶一直未能完全連通,這是一個重要的原因。在政府眼裡,這棟樓已經是深圳這座城市身上的「爛瘡」。

在這7年中,深圳市的前兩任書記劉玉浦和王榮都曾出面喊停該違章地產,但也沒有搞掂,如今的市委書記是馬興瑞。面對各種複雜利益糾結最為深厚的深圳,馬興瑞所表現出的強勢開始為他贏得聲望,比如就在該爛尾樓附近的一個更為棘手的大問題,馬興瑞毫不留情的用一天的事件就確定了解決辦法與日期。這個棘手的問題就是中石化在深圳蛇口的「炸藥庫」——東角頭油氣庫。據報導,該油庫爆炸威力等同於5噸TNT炸藥,威脅著臨近數十萬人的安危。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無論是普通民眾的集體抗議,還是人大代表的數次動議,都難以撼動背後龐大的利益集團。

爛尾樓周邊的民眾,希望這任書記亦能拔除這個「爛瘡」。可是在2015年4月27日,深圳前海蛇口自貿區正式掛牌,無論對於深圳還是蛇口而言,都可稱為自1980年改革開放以來,最具分量的重磅利多。趁此東風,深圳市政府在今年3月份也下定決心,要在2017年10月1日前將位於深圳濱海走廊中的步行帶徹底「打通」,位於這條步行帶上的南山區政府也立下了軍令狀。

這也恰恰讓這個商人與軍人聯手造就的這棟著名爛尾樓再次看到了「重生」的希望。爛尾樓的主人們認為,這個步行帶難以建成的一個節點就在自己掌控的地面上,可以憑藉這個機會再次與深圳市等政府機構「挾屍要價」,試圖讓當地政府「賠償」他們的損失,或者讓他們繼續完成這個夾軍產名義進行的「房地產項目」。於是,從3月中旬以後,他們又開始讓讓這棟殭屍樓再次復活,僱傭四五十名建築工人進入樓內,欲繼續開建,以期增加未來的談判籌碼。

能量巨大的「神秘商人」?

這座爛尾樓從建築開始,就未曾經領取任何土地使用權證書、沒有施工許可證。由於涉及軍用土地與所謂的軍產,深圳市的執法部門無法採取強硬手段。雖然政府與當地部分民眾的抗爭一度讓這棟異常「頑強」的爛尾樓難以建成,但也沒能讓它拆除。據悉,3月底,南山區監察大隊、蛇口街道辦查違中隊在對復活的爛尾樓進行聯合執法的過程中,遭到該工地開發商所糾集的數十名工人的阻撓,其中甚至有著軍服的現役武警人員。

不難理解,爛尾樓的背後肯定是多方利益盤根錯節,一棟非法的違章建築成為與當地政府講價討價的籌碼,後面的能量的確足夠強大。在中央要求軍隊和武警部隊全面退出商業,停止有償服務活動等嚴厲政策下,此前軍隊涉及商業利益的高官們大都在紛紛行動,切割與非法利益的關係。但這種利益的切割談何容易,畢竟利益背後往往是投機商人與軍隊進行了「完美的捆綁」。

軍隊要退出,但投機的商人們卻不願意就此罷手,巨大的前期投入以及可觀的商業利益,也都讓他們拼死綁架著軍隊,進行最後的一搏。

深圳這棟著名的爛尾樓就是其中的典型。據悉,該樓開發商為廣東省化州市商人陳華偉。資料介紹,陳華偉是「全國人大代表」,深圳市華迅國際投資(香港)有限公司董事長,化州市二建寶安分公司經理、工程師,化州一中榮譽校長,茂名市工商聯第七屆主席,是「老家買房論」的發出者。

2010年陳華偉擔任人大代表時,曾在中國一年一度的兩會上談及高房價時表示,現在房價雖高,但「沒人叫你在廣州買,也沒人叫你在深圳買,那你回老家買不是便宜點嘛,那你為什麼要在廣州、深圳買呢?」他還表示,廣東的地級市房子均價都在5,000元以下,有錢人不想跟沒錢人住在一塊,沒錢人更不想跟有錢人住在一塊。該言論一出,立刻在大陸輿論中引起渲染大波,被認為毫無企業家的基本道德感。即使在當時現場,針對此言,時任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歐廣源隨機調侃:「你喝XO,別搞得我喝米酒都喝不上」。

了解這棟爛尾的廣東武警總隊匿名人士透露,如今力主與政府「挾屍要價」的肯定不是軍隊,就是這棟樓真正的「主人」陳華偉。據悉,該爛尾樓已經幾易其手,當陳華偉從其他商人手中買來時充滿了憧憬,因為他之前絕大多數商業合作就是跟軍隊的,駕馭自如,並由此發家並賺取了巨大的金錢。

在得知深圳市政府決定和中共軍委徹底與商業脫鉤的決心之後,陳華偉在背後就開始四處活動,試圖通過他的政治人脈將這棟爛尾樓套現。有關陳華偉背後的能量在民間也有很多傳聞,其中之一是傳說他與現任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的某黨組副書記關係密切,甚至是直系親屬。

在這個過程中,另一當事方,廣東省海警總隊又是什麼態度呢?該總隊下屬的海警支隊相關領導把本該用作軍事設施的軍用土地,「偷梁換柱」的進行了商業住宅開發,固然是想從中牟利。但是在今天軍隊內部的反腐與清瘡大環境下,涉及該樓盤利益的相關武警領導是想將此事儘快解決。只是無奈已被開發商所綁架,如果在一些關鍵時刻不支持商人,那不排除開發商利用掌握的直接證據來進行舉報。

據參加與地方執法隊伍衝突的武警普通官兵透露,他們大都清楚這座樓的性質,他們非常不願意為了某些領導的利益成為非法商人的「打手」,但軍隊是執行命令的,他們也沒有辦法抗拒這種命令。此前就有很多信息表明,軍隊某些官員藉助自己的特殊身份,將手下的官兵變成了攫取利益的守家護院的「府兵」。

就如深圳這個事件一樣,軍隊想從之前染指的利益之中脫離出來,不會是那麼容易,畢竟利益的背後還有能力頗大的投機商人。他們誰都不願意損失哪怕一絲一毫的利益。在軍隊反腐與商業利益切割的大改革下,如何處理好軍隊這樣的遺留問題,也是軍改成敗的關鍵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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