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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 存亡皆因毛澤東 日本赤軍的前世今生

念念不忘,必有迴響。50年前的文革災難至今餘音未了。它改變了當時中國無數個體小生命的命運,製造了諸多悲歡離合的人間悲喜劇。同時,它的政治狂躁波及世界,誘發了一場場驚濤駭浪。「文革那年」是一系列主要聚焦於挖掘被忽略的文革遺聞,將為讀者展現大歷史敘事背景下的個體具體真實。

有這麼一群60多歲的日本老人——談起青春年少時,依然還會回憶起他們的偶像毛澤東,依然記得狂熱推崇毛澤東揭竿而起的那段歲月。

有這麼一部影片——《淺間山莊突入事件》,影片中一位日本赤軍的母親向困獸猶鬥的孩子哭喊:「孩子,美國總統和毛主席握手了,毛主席交給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孩子,回家吧,媽給你下碗熱湯麵,暖乎乎的熱面啊。」結果孩子絕望的抹去眼淚,朝自己母親開槍了。

有這麼一本幻想小說——《蘇軍在日本登陸》,書中描述第三次世界大戰蘇聯相繼入侵中國和日本。書中寫道,為了抵抗蘇聯帝國主義的入侵,無數日本青年懷著對於中華文明的熱愛,和對蘇聯的反感,遠赴中國投身到抗蘇援華的事業中。

人,是經歷當時的人;影片,是展現當時的影片,小說,是描述當時的小說。

時間,定格於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人物,定格於日本赤軍這一青年群體。

這一時期,中國這廂,文化大革命的開啟。「紅衛兵」們對於「毛主席萬歲」「共產主義萬歲」的狂熱也吹到大洋彼岸——日本,當時的電視台、電台、報紙有關中國文革運動的報導,加之大部分日本人一直以來的親中情結,那些20歲左右、衝動而熱情、又富於犧牲精神的日本青年燃起了革命激情。

特別是1962年,毛主席向日本勞動人民發表了重要題詞「只要認真做到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與日本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日本革命的勝利就是毫無疑義的」,這更是給予了日本左翼青年們極大的精神鼓舞與關懷。青春的燥熱,是可以傳染的。後來,一些左翼青年組織結合起來,成立了「赤軍」。

其實,日本這時期掀起的運動原本誕生了三派:赤軍派、聯合赤軍、日本赤軍,它們相繼在1969年到1971年間成立。然而,聯合赤軍在1972年2月29日一次包圍戰中,被日本警方殲滅,倖存者加入了日本赤軍。而赤軍則於更早的一次與警察的突擊中被殲滅。

日本赤軍是當時日本社會的縮影,其成員主要由20世紀60年代末學生運動中的一些極端分子組成,領袖人物有、重信房子、坂東國男、西川純、松田久、奧平純三、仁平映等。

在這些人的領導下,日本赤軍宗旨以城市游擊戰為手段,進行「世界革命鬥爭」,進行了一系列恐怖活動。對那時的許多日本青年來說,美國象徵著帝國主義,象徵著罪惡;而中國象徵著革命,毛主席是全世界革命青年的共同導師。他們高呼著「毛澤東思想萬歲,萬歲,萬萬歲」與「造反有理」同警察展開肉搏,設置路障,占領一個制高點,然後放高音喇叭,困守到底,如占領東大的安田講堂。

由於當局的壓制,後來一些學生走上了過激的武裝化道路。在日本國內,他們曾策劃和實施了一系列爆炸案,包括爆破「興亞觀音像」(由南京大屠殺指揮日本軍隊占領南京的指揮官松井石根所建)和「殉國七士碑」(東條英機等戰犯慰靈碑),實施三菱重工爆炸案(他們認為大企業是實施帝國主義掠奪的先頭兵),策劃爆破列車暗殺昭和天皇(未成功)。

然而,因為國內鎮壓,日本赤軍將目光轉向了海外。他們當中的一些人在1970年劫機到了朝鮮,一些人在1971年先後到了中東。日本赤軍在海外活動了30年,製造了一系列令以色列和日本、美國等西方政府感到震驚不已的恐怖襲擊事件,日本赤軍從而被西方國家列為日本第一個國際性的恐怖組織。

當中國的形勢漸漸明朗,日本赤軍迥異於「紅衛兵」的迥異已經愈加明顯。日本赤軍是在60年代波瀾壯闊的反對日美安全保障條約的群眾運動失敗以後,包括其中的「日本紅衛兵」學生運動失敗之後,不承認這種失敗現實的一部分日本青年拿起了槍。甚而到後來,走上了國際反恐的黑名單。

今時今日,早已物是人非,幻滅黃花後。這些人為了夢想而放棄世俗生活的理想主義小集團,他們的支持者是普通日本人。日本赤軍的目標逐漸大白於日本社會,下層日本國民放棄了對赤軍的支持,他們也同時失去了外部的精神激勵源泉。對赤軍以及全球左翼革命風潮最徹底的打擊,也許來自中國的改革開放。

以淺間山莊事件分野,轟轟烈烈的日本左翼運動自此進入低潮。1972年,尼克森的訪問中國大陸和毛澤東對尼克森的親自接見,令這些日本左翼青年們陷入了集體幻滅。當年最激進熱烈的日本左翼青年不少在1972年至1975年間相繼自殺。

從20世紀80年代後期到2000年,由於國際形勢的變化,日本赤軍成員紛紛被捕,組織處於毀滅狀態。特別進入九十年代,蘇聯崩潰使阿拉伯人沒有了後盾。在有關中東問題的交涉中,美國時任國務卿貝克指名要求阿拉伯國家「不要保護日本赤軍」。這讓日本赤軍成員以及他們的支持者失去了受庇佑的環境。

90年中期,素有「黑髮魔女」之稱、日本赤軍領袖之一的重信房子無奈潛回日本,2000年11月被捕,2001年4月在獄中寫下《日本赤軍解散宣言》(日本赤軍としての解散宣言),宣告日本赤軍解散。而且在這一時期,絕望的人們也有的選擇自殺抗議。2002年3月30日晚上,櫻花爛漫的賞櫻期,一名54歲男子自焚。據悉,他是日本「赤軍」的同情者,曾組織支援被捕的「赤軍」領袖重信房子的活動。這一現象是這一代「北田」們無助下的選擇。北田,是日本「68年世代」的代名詞。

不過,日本赤軍代表著一種理想追求,即便被重信房子解散,依舊如重信房子形容的那樣,「在過去的特殊時代和情況下,赤軍所做的代表人們的需求,但是現在,我將解散日本赤軍組織,在法律之內繼續奮鬥。」如今,重信房子的女兒重信五月開始在公共場合頻頻露面,容貌、氣質酷肖其母的重信五月是同志社大學的博士。

當重信房子2006年2月因綁架罪和故意謀殺罪,在日本被判處20年監禁,如今已經古稀之年的重信房子待到出獄之時,怕是只能望而興嘆吧。正如有評論所稱,日本赤軍的終結,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結束,也宣告了用衝鋒鎗和手榴彈來實行恐怖以實現理想的方法的失敗。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多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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