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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一條高速公路如何成為夢碎大道?圖

中國湖南長塘的一個高速公路項目比預定計劃落後了四年,而且超支數億美元,這個項目可以幫助解釋中國政府通過增加基礎設施支出來提振中國經濟的效果為何越來越差。

原定成本8.8億美元的常安高速項目在2008年開工建設時,似乎是一項穩賺不賠的押注。項目的民間合作方有望在數十年中獲得豐厚的路費收入。在一個飽受堵車長龍之苦的地區,這條59英里(約94公里)長的高速公路將使駕車時間從原來的四小時縮短至一小時,進而帶來經濟和環境兩方面的益處。

不過,這個位於湖南省中部的項目遭遇了財務問題、居民抗議和一項貪腐調查;這類因素也阻礙了中國其他數百個項目的推進。這些阻力正在削弱中國政府遏制經濟增速下滑的努力,而中國經濟放緩的影響正在波及全球,並威脅著國內的政治穩定。但不止於此。

中國從已完工基礎設施項目獲得的益處也在減少。中國在過去15年中建造了數千公路、機場、橋樑和建築,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在此之後,增加基建項目給經濟帶來的益處顯然在下降。

地方政府來自上一輪刺激措施的債務負擔正對中國通過基建支出提振經濟的努力構成進一步妨礙。地方政府借入的資金正更多地用於償還之前的貸款,而不是用於富有成效的投資。

這些項目中有很多出現虧損,使債務規模進一步膨脹。2014年,僅中國收費公路的營業虧損就達235億美元,較2013年增加一倍,較2011年增加三倍。

其結果是:據官方數據顯示,中國2015年生產一單位GDP所需的投資是2010年水平的兩倍。

所有這一切都未阻止中國政府將支出加倍投入基礎設施的努力,主要因為出口、製造業等經濟增長引擎疲軟。根據中國政府已宣布的計劃,未來三年僅在交通運輸項目上就支出7,490億美元,去年建造項目總規模為1,710億美元。

常安高速公路是連接內蒙古和廣東省的1,650英里(約2,655公里)高速公路的最後一段,這一項目說明了困擾中國大型基礎設施項目的一些問題。該項目留下了一系列財務難題和債務。

承建該高速公路一部分路段的分包商李希華表示,該項目已摧毀了他們的家庭生活;他們的房子、店面、汽車全部被抵押;她壓力非常大。

登記文件顯示,2008年,浙江友誠控股集團(Zhejiang Youcheng Holding Group)大張旗鼓地承接了該項目。浙江友誠是一家房地產、紡織、建材及投資管理集團,很少有建築施工經驗。根據中國法律,大型基礎設施項目的競標方必須不少於三家。常安高速項目並無公開競標記錄。

湖南交通廳並未回復記者的多次置評請求。

為尋求幫助,浙江友誠找到了一家投資公司和一家建築商,這幾家公司擁有共同的董事和股東。在他們所聘請的18家分包商中,一些分包商稱最初有跡象表明融資出現問題。例如,該項目沒有為在該高速項目所占地區生活的一些農民提供補償,引發民眾敵意並導致成本高昂的項目拖延。分包商夏春國表示,一位老農民三年內多次躺在施工設備前。

然而當時正值刺激資金湧入經濟,絕大多數參與者沒有憂患意識。另一位分包商李業表示,他們根本沒料到今後會出現這麼多麻煩。

2012年末資金突然斷掉。分包商們被告知資金中斷是暫時的,分包商說他們當時已完工了該高速公路的80%。然而這一狀況持續了三年,使得分包商們無事可做且背上債務。湖南省交通廳後來在其網站另行發文稱項目出現了資金問題,文章沒有詳細解釋,但稱項目至少超出預算3億美元。

中央和湖南省政府都沒有公開估計過項目延期造成的經濟成本。

今年幾位分包商起訴三家主承包商中的一家違約,稱他們被拖欠的款項總計9,000萬美元。一位官員表示,法院正在考慮是否立案。

項目條款規定8.8億美元的預算三分之一出自浙江友誠,三分之二來自銀行貸款。中信銀行(CITIC Bank)一位管理人員稱,如今該行正在努力收回浙江友誠的逾期貸款。

在高速公路項目工作10年之久的湖南某縣前土地官員李剛(今年5月退休)表示,監管部門的監管很無力,承包商的財力沒有經過充分審查。

他說招標過程就是走形式,誰和政府的關係好,誰就可以輕鬆中標。

三家主承包商或者聯繫不上,或者不予置評。一位經理在簡訊中稱,他的上級建議他不要發表講話。2015年官方媒體新華社援引浙江友誠董事長何葉峰的話稱,資金均合理支出,但成本超出預期。

加大不確定性的另一個因素是,湖南省交通廳面臨一項持續至2014年的為期三年的腐敗調查──與中共國家主席習近平進行大規模反腐運動的時間相吻合。在調查中有27名官員被判有罪,最高判處無期徒刑。已經退休的李剛表示,反腐調查導致項目擱置。

去年末常安高速的建設在新承包商的參與下終於復工,目前仍在進行之中。

橋樑專家徐新建最近受聘幫助完成一段穿過長塘鎮的公路;在長塘鎮,有四處漫行的小雞、密密麻麻的修車店的和在人行道上切肉的婦女。徐新建站在一輛掛著毛澤東畫像的起重機下說,他的員工發現原本應該建成的144座橋樑中僅有36座完工。

幾英里外的仙溪縣,一位前分包商自豪地指著他在山中打通的一條大隧道,但發出了一聲嘆息。

這位名叫朱為長的分包商稱,沒有人贏,整個事件就是一場大悲劇;現在他的繼任者正在用打樁機夯實隧道以將其完工。他表示,在一個法治國家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責任編輯: 楚天  來源:華爾街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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