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我的面前，年輕白皙的面孔上寫著茫然，無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你問我：為什么女孩子要努力賺錢？
姑娘，這個問題問得不錯。
我反問：如果不賺錢，你打算花誰的錢？父母的？男友的？老公的？將來還可以花兒女的。聽起來似乎也不錯。
那麼，這一輩子你需要始終牢記一句魔咒。
每次念出它的時候，要語氣溫軟，神情討好，眼神渴望，加上適當的肢體語言，再緩緩吐出：
「拜託……錢不夠用了……」
哪怕被拒絕也要始終保持微笑，持之以恆、不屈不撓、軟磨硬泡。甚至還要付出一些其他的代價，才能達到目的。
成功的速度，也許很快。說出這句話以後，銀行卡里的零頭增加了，錢包里的鈔票變厚了，想買的包包、衣服、化妝品……都到手了。
簡單明了，不傷大腦。
儘管，近似於乞討。
永遠記住一句話：
別人掙的錢，不是不夠你花，就是不給你花。
在父母面前，要錢的你，始終是沒長大不讓人省心的孩子。他們天天操心：「將來我們去了，可怎麼辦呢？」
在老公面前，要錢的你，哪怕生了孩子操持家務累得半死，對方還是偶爾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怎麼總是花得這麼快？知不知道我在外面掙錢有多難？」
若幸運些，成了家裡那個管錢的，也難免要時刻提防老公那些鞋墊下、櫥櫃裡的小金庫：「孩子補課費都不夠了還偷偷存錢？給哪個小婊子的？」
在兒女面前，伸手要贍養費是天經地義的，但若毫無積蓄，便是把老來的命運交到了兒女身上。碰上孝子賢孫還好，最多不過感受幾分輕狂恩賜的神色。若是不孝，那該面臨何種晚年慘澹情狀，幾不可想。
字字殘酷，卻是現實無比。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實踐在社會每一個角落裡。
02
認識一個姑娘，那天給我打電話，忽然哭了起來。
問她怎麼了，她說今天下班後在院子裡看到一隻流浪狗媽媽生了一窩小狗，天氣冷，它們凍得瑟瑟發抖。
她喜歡又可憐，卻不敢收養。
原因很簡單，她收入十分微薄，每天光是吃住都捉襟見肘，實在養不起這麼多小狗。
她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她抽泣地說其實只是一件特別小的事情，但不知為什麼就是莫名地委屈。以前總覺得賺多賺少無所謂，窮也沒什麼可怕的。可是轉身離開那窩小狗時才覺得，有些美好的東西，富裕了不一定得到，但窮困就一定會不斷地失去。
她加重語氣對我說：最可怕的是，窮，連善良都失去了底氣。
另外還有一個姑娘，她像你一樣漂亮。戀愛談了一場又一場，男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可她總是不開心。
問她為什麼，她想了半天以後說：可能是我總是花他們的錢吧。
花有錢人的錢，總是心裡沒底。
不知道對方需要她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才能償還這些消費。
也不知道萬一有一天她不再喜歡他了，會不會因為花了他太多的錢，而不好意思，不敢離開。
花沒錢人的錢則更難堪，知他每一分錢來之不易。若真的喜歡對方，更是生出愧疚，心頭沉重。
如此循環，她總是不快樂。
許多女孩子都聲稱要找個有錢的、不求回報的好男人嫁了，卻不想想，這天上的餡兒餅，就非要落到你頭上？
哪兒有那麼多有錢的好男人？
哪兒有那麼多一輩子有錢，一輩子對你好的男人？
就算有，憑什麼看上你？
就算看上你，又怎麼保證對方一世不會離開你？
讀亦舒的《錯先生》，一表人才的文烈，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只是喜歡集郵，甚至可以用六個月的薪酬去投資一枚郵票。
女主角耐想很愛他，然而她不過小康生活，根本無力維持這樣的戀情。對方房車皆無，難道一切都要靠自己？
結局自然是勞燕分飛。表姐庭如問：「你錯先生就此結束？」耐想說：「說不定，他是別人的對先生。」庭如說：「有什麼稀奇，他又不是壞人，大把有奩的女士願意貼住宅一層，工人兩個，讓他下班後專心集郵，你不夠資格，就不必怨人。」
好一句「不夠資格」，女主角不免惆悵。
「真是，有本事的女子，愛嫁誰便嫁誰，愛做什麼就是什麼。」
03
足夠強大，就有了在感情中平等的資格。不必考慮對方有沒有錢，只需要確認他是不是喜歡的那個人。
有錢，是錦上添花。
無錢，也不至於貧賤夫妻百事哀。
若在一起，就單純享受情感帶來的甜蜜。
若對方離開，也可以一個人活得很好，甚至更好。
的確，「練得武藝高強了，屆時，任何人都是對先生」。
曾在醫院裡見到許多家中拮据的病人，有些因為注射不起昂貴的自費特效藥，只能選擇痛苦的保守治療。
甚至還有因為出不起手術費而選擇放棄治療的，女兒跪在病房外哭著送別父親，聲聲句句都痛罵自己不孝。「爸呀，怨女兒沒能耐，找不到有錢的老公，還有孩子要養。爸呀，女兒對不起你！女兒別無選擇呀——」
姑娘，你問我為什么女孩子要努力賺錢？
難道為的不就是這一刻？
不會哭著跪在地上懺悔，而悔恨的內容卻是「為什麼我找不到有錢的老公」「為什麼沒有富有的好心人跳出來拯救我於水火」。
可以在生死攸關的瞬間，完全不考慮那些亂七八糟的旁枝末節，堂堂正正站在醫生面前，大聲說：「給我爸媽用最好的藥！我的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我說了算！」
每一位親人的離世都令人心慟。但至少我們可以努力賺錢，不因這最低級的缺失而遺憾。
某天去一位單親媽媽家裡做客，她與那個出軌的前夫離婚後，生了一對雙胞胎，非常可愛。前夫卻不聞不問，每個月只給一點兒微薄的生活費。
我進屋的時候，她正衝著兩個孩子大發雷霆，孩子們含著淚站在牆角，一聲都不敢吭。我連忙攔下她，問她怎麼了，她眼圈也紅了。
原來兩個孩子趁著她做飯的時候，翻出彩筆，把客廳的四面白牆畫得亂七八糟。
我輕聲安慰她，孩子喜歡畫畫是好事，只是沒找對地方，發這麼大的火實在不利於他們的身心健康。
她大聲哭訴：「我當然知道不該發這麼大的火，可就是忍不住啊。重新刷牆要花多少錢，你說怎麼能不心焦？看到他們，就覺得像討債鬼。」孩子們在一旁也大哭起來。
她擦著眼淚：「你不知道，就連我做剖腹產手術的錢都是問爸媽借的。只恨當初怎麼就一門心思做全職太太，現在出去應聘都沒人要。沒有錢，內到外都是火氣，哪有心情帶孩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勸說她，卻想起另外一位情況類似的朋友。
這位朋友是未婚生子，更慘的是，不但她的男人沒擔當地消失了，連家人也覺得丟臉而和她斷絕了往來。
好在她是非常優秀的影視編劇，戀愛前就有不少存款，懷孕後繼續瘋狂創作，收入不菲，足夠預訂最好的產檢和生產條件。孩子出生後，她雇了一位月嫂和一位保姆伺候日常生活，完全解放了雙手，自己主要陪孩子玩，和顏悅色地講故事、做遊戲、唱歌。
她說每每想起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心情都會變差。這時就帶著孩子出國，去最美的旅遊勝地，住最貴的酒店，看看風景，心情自然好了。
有一次去海邊度假，她睡了個午覺，醒來時發現價值十幾萬的鑽石項鍊沒了。她有些吃驚，但並沒大吼大叫，而是把孩子叫來，耐心詢問是否看到了項鍊。
孩子坦然地說，昨天聽了所羅門寶藏的故事，剛剛跑到海邊，把項鍊埋到了沙灘的某個地方，跟小夥伴們玩起了寶藏遊戲。
她聽後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摸了摸孩子的頭說寶貝真有想像力，那小夥伴們找到寶藏了嗎？孩子沮喪地說沒有，埋進去就找不到了。
她說那就對了，能找到寶藏的人需要擁有勇氣和智慧，你要多讀書，多鍛鍊身體，長大以後才能找到寶藏。孩子高興地點頭，說知道了媽媽。
那條鑽石項鍊永遠消失在了沙灘上，然而這一次昂貴的損失，並沒有給這位母親與孩子之間帶來任何情感上的裂痕。
後來在與旁人講起這件事時，她輕描淡寫：十幾萬與孩子的童年相比，後者更重要。當然，因為我賺得到，所以損失得起。
04
前些年，特別流行一個漁翁的故事。說富人去度假，偶遇一位漁翁，富人問漁翁為什麼不工作，漁翁問富人：工作了可以得到什麼？富人說工作了就擁有財富，擁有了財富就可以像我一樣，躺在沙灘上曬太陽。漁翁說那我現在已經在沙灘上曬太陽了，為什麼還要去工作呢？
我並不喜歡這個所謂的詭辯寓言，只因為它僅僅靠著文字遊戲把讀者帶入了「得過且過」的誤區，卻忽略了另外一個層面的深意。最可怕的是，讓很多懶鬼與懦夫有了充足的藉口，拼命宣揚「有錢買不來快樂」——仿佛貧窮就一定快樂似的。
若我是富人，當會這樣回應那位漁翁：我努力工作賺錢，是為了可以擁有選擇的資格。我可以選擇在沙灘上曬太陽，也可以選擇去南極看雪，去巴黎餵鴿子，去杜拜的五星級酒店安眠。我可以選擇打著遮陽傘穿著昂貴的比基尼曬太陽，吃著冰淇淋喝著冰鎮啤酒曬太陽，找兩個按摩師做著SPA曬太陽，我還可以選擇不曬太陽只曬月亮……而不是毫無選擇，只能幹巴巴地、衣衫襤褸地在沙灘上曬一輩子的太陽。
窮困最大的痛苦，是根本沒有選擇「要」或者「不要」的權利。
擺在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不要。
毛姆在《人性枷鎖》中說：「人追求的當然不是財富，但必要有足以維持尊嚴的生活，使自己能夠不受阻撓地工作，能夠慷慨，能夠爽朗，能夠獨立。」
你懂了嗎？姑娘。
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為了擁有掌控命運的權利而已。
當然，這個世界上一定有一批上帝的寵兒。
出生含著金湯勺，找得到有錢又可愛的伴侶，一輩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衣食無憂，應有盡有，從不為錢的事情發愁。
不必嫉妒，那是他人的福報。
低頭看看自己，含的是鐵湯勺，走的是獨木橋，過的是大多數人的生活。
你還在盲目地期待什麼？
明明擁有足以主動創造奇蹟的時間，卻傻傻等待一場未知的運氣，是生是死還是苟延殘喘，亦未可知。
你是不是傻瓜？
打起精神，從明天開始，出門去找一份工作。哪怕要面對老闆的刁難，同事的磨合，種種難題，甚至憋屈、憤怒、哭泣……都是磨礪，都是註定。
但是，當錢包里塞滿了汗水所得，買得起商場裡一切想要的東西，刷卡並簽下一份購房或購車合同時，你終會發現，除了物質，還獲得了許多從未了解過、觸碰過、擁有過的東西。
也許一生未至巨富，但永不會因無錢而低就，因無錢而委屈，因無錢而失愛，因無錢而受害，因無錢而送命，因無錢而悔恨。
姑娘，這就是努力賺錢的最佳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