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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侵的陰影之下,「我的痛苦,不能和解」

究竟何時,暴力性侵這種戕害女性的事件才能徹底杜絕?

最近的幾則新聞實在是讓人後脊發涼。

世間竟然有那樣殘忍的人。

10日,一位學生在北京電影學院就讀期間,遭班主任之父性侵的事件被網友曝光。

近日,台灣26歲文壇新星林奕含苦於幼年被性侵的經歷,自殺身亡。

21年前的5月17日,美國女童梅甘被姦殺的遭遇,促使美國通過了《梅甘法》。

性侵,是個沉重卻從不降溫的話題。

「如果哪位業界大佬看到了,望周知:北京電影學院攝影學院,曾經有這麼一群縱容性侵強姦的渣子。」

據錢江晚報報導,今天凌晨2:58,一位微博大v發聲,稱好友「阿廖沙」在北京電影學院就讀期間,遭遇班主任朱炯之父朱正明性侵;事後更遭遇來自老師和同學的排擠和歧視。

(圖片來自新浪微博「宋澤塵」)

消息一出,北影的官方微博淪陷了;15:00左右,稱學校正組織調查。

(圖片來自新浪微博「北京電影學院」)

時隔6年,「阿廖沙」這次站出來,是有感林奕含自殺事件

(圖片來自新浪微博「宋澤塵」)

林奕含自殺:性侵陰影之下,「我的痛苦,不能和解」

李老師掏出褲襠里的東西,房思琪被逼到牆邊。

老師說:「不行的話,嘴巴可以吧。」她說了五個字:「不行,我不會」,他就迫切地塞進她嘴裡,還灌輸著「(這)是老師愛你的方式」的歪理邪說。

可是,才13歲的她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

——這是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的一個片段。

(圖片來自新浪微博)

誰能想到,被性侵的思琪那句「必須寫下來,墨水會稀釋我的感覺,否則我會發瘋的」,也是作者的真心話。

書里的主角瘋了小說自2月出版,五度再版,作者一舉成名。

現實中林奕含死了4月27日傍晚上吊自殺,結束短短26年的生命

政治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專任教授陳芳明在臉書上感嘆:「我的學生林奕含走了」。

「3月17日,她還來學校看我,那天她說話特別開朗,她說,其實狀況很不好」。

甚至一個月前,她對媒體說:「我的痛苦,不能和解」

(圖片來自中國新聞周刊)

這個1991年,出生於台南醫學世家的姑娘,相貌出色,學業優異,曾被媒體稱為「最漂亮的滿級分寶貝」。

可是,抑鬱症消耗了她的一生:16歲起固定到精神科接受診療,三度自殺未果。考上醫學系,才念兩周就休學,後來重考上政大中文系,三年後病發,再度休學。

去年她分享在YouTube上的訂婚宴的片段,致詞中也提到自己的重度抑鬱症,而上個月,她被曝光與丈夫分居,如今伶仃離世。

糾纏她的痛苦到底是什麼?

(圖片來自中國新聞周刊)

她過世後,其父母曾發布聲明:「讓她不能治癒的主因,不是憂鬱症,而是發生在8-9年前的誘姦」;並稱小說寫的正是女兒的親身遭遇。

與此對照,她接受採訪時說,有些讀者覺得太苦,不看就罷了,「而這是我的生活,我還要活下去」——到底,她沒有活下去。

或許是因為遠比集中營慘烈的房思琪式的強暴,或許是「寫的時候會有一點恨自己,它有一種屈辱感」,因為這種大屠殺現在此刻,繼續發生。

據台灣「衛生福利部」數據,僅在2016年,台灣就有約8100人遭受性侵,其中八成以上受害人都是女性,半數受害人未成年。

林奕含用自殺結束痛苦,還有多少人在煎熬?

正值5月,21年前的如今,美國通過了一項法案,而源頭,也是一起性侵慘案。

美國通過梅甘法:「對面做鄰里,卻不知他有性侵前科」

受害者梅甘的母親莫琳·坎卡說:

「我們在搜尋梅甘一整夜之後才得知,我們家街對面的鄰居強姦並殺害了她」。

時間回到二十多年前,新澤西州漢米爾頓鎮搬來三個新住戶。沒人清楚其來歷,在小鎮的流言裡,他們都犯過法。

剛要融入當地生活的他們,身份終於被公開,卻是因為一樁惡行。

小鎮上有個叫梅甘的女孩,當年7歲。

1994年7月29日那天,跟往常一樣,她去找小朋友玩耍。路程不遠,只需走去街對面的鄰居家。

敲開門才知朋友不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蹲在她面前:鼻粱上架著深度近視眼鏡,揚著嘴角,看上去厚道斯文。

梅甘認得這位鄰居——傑西。往常父母在身邊,她罕少與他單獨接觸。街道空蕩蕩時,她的瞳孔里充滿的都是這個人。

見她失落,他說起自己新買的一條狗,比劃著毛茸茸的,非常可愛,它的名字都沒想好。

圖文不相關

(圖片來自中國信息網)

小姑娘被打動了,幾乎沒有猶豫就去他家。那時,她不知自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屋子裡沒有小狗,察覺不對勁的她,轉身迎上的是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

她被強暴了,拼命抵抗並要逃走,他乾脆用塑料帶和皮帶將她勒死,然後,這具慘遭折磨的身軀被扔進公園。

而此時,父母還以為女兒在跟小夥伴玩耍。

姦殺梅甘的傑西有個不幸的童年,他們兄弟五六歲起遭到酗酒的父親的性侵——童年所受的創傷,他加倍還給世界,梅甘之前,他兩次被法庭判定犯有性侵犯兒童罪。

讓受害者父母最震驚也最傷心的地方是:惡魔近在咫尺,自己卻毫不知情。

圖文不相關

(圖片來自中國信息網)

梅甘案在全美引起巨大反響,甚至在世界其它國家,人們討論如何解決兒童受虐待和性暴力的問題。

梅甘失蹤89天後,新澤西州通過「梅甘法」,要求執法機構公開因性侵犯兒童而被定罪人員的住處等情況,並通告其所在的學校、社區甚至鄰里。

1996年5月17日,美國國會在新澤西州法律的基礎上通過「梅甘法」,經柯林頓總統簽署,成為全國性的聯邦法律。部分州警察局設立性犯罪人員檔案以便公眾查找,有些州把犯罪人員的姓名、照片和住址公布在網上。

(圖片來自集圖網)

四年後的千禧年,一起震驚全英的姦殺女童案,又催生了英國的「梅甘法」。案發十年後,受害者薩拉的母親呼籲奔走,終於等來「薩拉法」,在個人隱私嚴格受法律保護的英國,它規定家長有權從警方獲取他們認為可能侵犯孩童的人員的信息。

「梅甘法」,成為預防性犯罪手段中的一朵奇葩。

但有人批評:它過於強調受害人的權利,忽視被告作為公民的法律權利。

性侵犯人員生存狀態:一朝犯罪,永難翻身

一位美國人已到中年,年輕時他是名普通工人。

在party上喝得爛醉如泥的女孩必定不是好女孩,當年二十出頭的他性侵了她。

於是女孩報了警,自己鋃鐺入獄。

獄中,頂著強姦犯的名聲,他遭遇了多次暴力與性侵。其中痛苦讓他發誓出獄以後絕不作惡。

幾年後,獲得自由的他打算重新做人,並搬到一個陌生的城鎮打零工。

(圖片來自網絡)

可是,他家門口被刷上刺眼的紅漆,汽車玻璃被人無緣無故打碎,社區每次有孩子失蹤警察會首先找上門來反覆盤問。

儘管他看起來善良溫順又慷慨,與人友好,賣力幹活,可每次有孩子接近自己,總有家長著急地喊回去。後來,他才知因為性侵經歷,自己的資料被掛在網上,所有人知道他的罪行,大家戒心大起。

洗心革面的他,沒有得到從頭再來的機會,他沒有隱私:每到一個地方都要登記:住址、工作單位、開什麼車,喜歡在哪活動,甚至最近換了什麼髮型留了什麼鬍子,重複犯罪者必須每90天去警察局報到一次。

幾次搬家,情況都沒改變,他仍是人群中刺眼的那個。

(圖片來自網絡)

罪行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被洗刷,一次性侵犯罪成了他一生都甩不掉的污點。

相比同類罪犯,他已算幸運:有些人要帶上GPS腳環和手環,以便警察24小時監督。如果自行解開GPS,會馬上遭到逮捕。赤裸裸的重壓之下,有人酗酒吸毒,甚至自殺。

安靜無聲的他,或許是美國性侵犯人員中,常見的一種生活狀態。

而去年,在梅甘法通過二十周年之時,震驚全美的史丹福大學性侵案的罪魁特納在輿論的漩渦中,遭遇了人生的滑鐵盧。

在美國,年滿18歲就能當兵參戰。

而案發時,特納19歲,足以承擔性侵的後果。

他中學時代三次獲得全美游泳冠軍,2014年剛剛入讀斯坦福,去年本應代表美國隊參賽里約奧運,案發後卻被退學,且被美國泳協永拒門外。

(圖片來自觀察者網)

時間回到2015年1月的晚上,兩個斯坦福畢業生在校園發現,特納在垃圾箱後與一個半裸的女孩發生性關係,而當時這個女孩毫無意識。

案發後,據報導,他和他的父親僱傭專業的律師團隊,試圖將受害者刻畫成一個蕩婦,用「這個斯坦福游泳健將只是喝醉不小心犯錯」的說辭幫他脫罪。

明尼蘇達大學橄欖球隊員被指控強姦。

集會者標語:一個晚上。十個男人。八十頁報告。零問責。

(圖片來自網絡)

而前一年,走在性侵法案前列的加州已簽署「正面許可」法案,規定只有對方給予明確的、口頭上的「yes」,校園性行為才不構成犯罪。

經歷長達一年的聽證審理,2016年3月30日,法院認定特納強姦罪名成立——根據法律,可能面臨最高14年的監禁,最輕也要判3年。

但結果是,僅判處特納六個月監禁及三年緩刑。他父親還抗議,認為對性侵這一「20分鐘的行為」判決太重。

(圖片來自觀察者網)

這期間,受害人艾米莉對特納讀了一封陳述信,告訴他「被性侵的經歷已足夠痛苦,而這經歷的真實性和嚴重性被殘忍抹殺,是另外一種痛苦」。

「我不知道在身上發生了什麼,它被毀壞了,我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像扔掉舊衣服一樣把它扔掉。」

「我看到了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的話,他(Brock)竟然說我是自願的」

判決結果宣布後,史丹福大學的教授、學生發起「為史丹福大學性侵犯受害者討回公道」、罷免這起案件主審法官職務等請願,輿論之下,法官已宣布不再審理刑事案件。

艾米莉長達7000字的信隨後被美國各大媒體公開,6月15日,美國國會更有史以來第一次全文宣讀一位性侵受害人的陳述信。

美國副總統Joe Biden也給艾米莉寫了公開信:

「我懷著巨大的憤怒,不僅為發生在你身上的暴行,也為我們這如此崩壞的文化以至你竟然需要為自己的價值辯護。」

公憤之下,20歲的特納遭遇被退學、運動生涯基本畫上句號、奧運夢破滅等境況,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

性侵事件:在世界各地不曾降溫

公開信中,Joe Biden對艾米莉說:

「我不知你的名字。但我知道很多人在一月那個噩夢般的晚上,和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拋棄了你。」

其實,被拋棄的何止是艾米莉?

2010年,百年名校耶魯大學某兄弟會成員公然在校園內高呼「說『no』意味著』yes』,說『yes』意味著肛交」。這個兄弟會被耶魯關閉五年,但2014年,德克薩斯理工大學PDT兄弟會成員又在學校掛出這個橫幅。

去年,獲得奧斯卡最佳紀錄片獎提名的美國紀錄片《狩獵場》,也聚焦北卡羅萊納州立大學兩名女生遭受校園性侵犯,並將個人控訴變成一場震撼全美的社會運動的事件。

(圖片來自網絡)

片中數字:

調查稱,超過16%的美國大學女生曾遭受性侵害,而其中88%的受害者保持沉默。

在報告給警察局的校園性暴力案中,只有不到26%案件中的施暴者被逮捕,而受到起訴的施暴者的比例只有20%。

美國大學裡反抗校園性暴力的運動

(圖片來自網絡)

不只是美國,在世界各地,性侵的陰影揮散不去。

2011年9月22日在韓國上映的電影《熔爐》,揭發了埋藏多年的性侵殘障兒童案。

今年三月,一段「雪藏」三年的視頻終於被公開,記錄了發生在雪梨大學停車場內的一起性侵未遂事件。

而在中國,林奕含自殺當天,北京昌平區新東方外國語高中,16歲女生姚金被未成年男生王哲先奸後殺的案件開庭,而血案已經過去將近一年……案件不止這些,被害不分性別。

(圖片來自網絡)

多少人並不明白,對發生關係的雙方來說,由衷的yes就是yes,no就是no,沒有含糊或者混淆的情況。

對嚴重的性侵罪犯,有些國家採用「去勢」的刑罰,而韓國除了將兒童性犯罪的最高刑期由15年調至50年;公開犯罪分子的個人信息外,2011年已成為亞洲首個實施化學閹割的國家。

而在我國,被指「官員減輕刑罰的特供罪」的「嫖宿幼女罪」,自1997年單獨入刑後,對未成年人性侵害的犯罪數量,3年之間猛增20多倍。而貴州習水公職人員「嫖宿幼女案」、海南校長帶幼女開房案,公安副局長嫖宿幼女案,多次讓它站在風口浪尖,終於在2015年被廢除。

寫在最後:

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Lady Gaga和50名性侵遭遇者一同演繹了《狩獵場》的主題曲:《Til It Happens To You》,剖開內心。

歌詞節選

(圖片來自網易雲音樂)

而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林奕含表達了對性暴力的無可控訴、無可制止,她對讀者說:「當你閱讀時感受到痛苦,那都是真實的」

去世後,她的父母發聲:」她寫書的目的是為了社會上不要再有第二個房思琪」,「請記住她的遺願,是預防,而不是追究任何個人。」

可是,在最新的北影學生被性侵疑雲中,爆料者說:「我校校訓尊師重道,薪火相傳謹記在心,然而犯下此罪者不配被尊重和原諒。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北美留學生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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