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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龍江少女稱遭父親爺爺強姦 全家入獄後消失

2018年1月,湯玉梅向最高院第二巡迴法庭為丈夫劉長海遞交申訴書。劉長海至今拒絕減刑,堅持申訴。受訪者供圖。

14歲那年,正在讀初一的湯蘭蘭(化名)把全家人送進了監獄。

2008年10月3日,她向黑龍江省五大連池市龍鎮警方寫了一封舉報信,稱其從7歲開始被父親、爺爺、叔叔、姑父、老師、村主任、鄉鄰等十餘人強姦、輪姦,前後已有7年。

當月底,3天內村里16人被抓。4年後,包括其父母在內的11人獲刑,罪涉強姦罪、嫖宿幼女罪,其父母還被判強迫賣淫罪。

2017年6月,其母萬秀玲出獄。她說自己很想找到女兒,還原當年事態。而湯蘭蘭卻「人間蒸發」——戶口本上,湯蘭蘭消失了。直到今年1月,萬秀玲才查詢到,女兒已經改名遷戶。

早在2010年10月一審判決下達時,11名被告人就曾集體上訴,他們均否認全部犯罪事實,但二審法院在2012年底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10年過去,在僅有60多戶人家的大旺村(化名),10個涉案家庭申訴了10年,至今未果,而被告人中已有5人刑滿釋放。

事發時,湯蘭蘭的父母、爺奶等8名親屬被警方帶走,家中僅剩4歲的小弟弟。被拘45天後,爺爺在看守所內死亡,屍檢鑑定書中的案情摘要載明,他大量吐血,送醫搶救無效。隨後,奶奶被取保候審,而小叔、表哥在被羈押320天後,轉為監視居住。8年過去,對他們的處理再無下文。

該案申訴代理律師付建稱,2018年1月30日下午,最高檢兩位工作人員約見了該案律師及兩位當事人,雙方就申訴一事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面談。律師隨後將會提交進一步的證據材料。

今年,湯蘭蘭23歲了。而她在哪呢?

消失的戶頭:母親服刑8年出獄,女兒戶口消失

出獄後,萬秀玲去興安鄉派出所辦理設籍,卻發現「戶口本上少了一口人」。

萬秀玲拿到的新戶口本上只有三口人,夫妻倆加上小兒子,卻沒有大女兒湯蘭蘭。今年1月21日,萬秀玲打電話詢問鄉派出女兒的戶頭,對方問「你女兒戶口上哪,你不知道?」

服刑8年零8個月出獄的萬秀玲稱,她對此一無所知。她2008年10月被抓,後被判強迫賣淫罪,於2017年6月29日刑滿釋放。

當年的判決認定,2006年春的一天,兩村民來到湯家看黃色錄影,萬秀玲的丈夫湯繼海提出,「讓我姑娘陪你倆玩玩」。其後兩村民均與其女湯蘭蘭發生了性關係,萬秀玲向兩人一人收了50元錢。

那年,湯蘭蘭11歲。在法院認定的犯罪事實中,湯蘭蘭指控,她7歲時第一次被父親強姦,兩人的性關係一直保持到她14歲。這7年間,湯蘭蘭曾4次在家中被3至5人輪姦,情節均為聚眾看黃色錄影後模仿,參與者有其父親、姑父、村主任及其他兩名村民。

此外,判決書認定,湯蘭蘭還曾被其姨夫及小學班主任性侵。

2012年12月,黑龍江省高級人民法院下達該案二審裁定,11名被告人全部獲刑。9人被判強姦罪,1人被判嫖宿幼女罪,湯繼海夫妻還被判強迫賣淫罪。湯繼海數罪併罰,被判處無期徒刑,其他10人獲刑5至15年不等。

至今,該案已有5人出獄,萬秀玲是最近一個,她稱自己急切地想找到女兒,還原當年事態。對於所判案情,萬秀玲全盤否認,「我到現在都蒙在鼓裡」。

服刑期間,萬秀玲的電話只打給孩子姑姑湯玉梅。湯玉梅的丈夫劉長海罪涉「輪姦」,被判15年。

該案被告人中有兩人系「零口供」定罪,劉長海是其中之一。他至今拒絕減刑,堅持申訴。為此,其妻湯玉梅已經奔波了10年。

事發後,湯玉梅不斷往返於哈爾濱、瀋陽北京申訴,涉案家屬們與她結伴出行。2014年及2016年,黑龍江省高院及省檢察院曾兩度駁回劉長海的申訴。

2018年1月26日,湯玉梅、萬秀玲與申訴代理律師付建一同上京,向最高人民檢察院遞交申訴書。

付建稱,2018年1月30日下午,最高檢兩位工作人員約見了該案律師及兩位當事人,雙方就申訴一事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面談。律師隨後將會提交進一步的證據材料。

少女的控訴:被親生父母性侵,請乾爸乾媽申冤

案發在2008年10月27日。

當時,14歲的湯蘭蘭正在龍鎮上初一,寄宿在校門口的王鳳朝、李忠雲夫妻家,判決書中,湯蘭蘭稱他們乾爸、乾媽。

在當地,由於村屯散落,人口稀疏,基層學校條件差,不少孩子從小寄宿讀書。湯蘭蘭從學前班開始,就離家上學,六年級轉學到龍鎮後,便住在了王鳳朝家。同時住宿的學生不到10人。

這已經是湯蘭蘭第6次轉學。萬秀玲說,這次轉學是因為前一個學校「沒有英語」。為供其上學,家裡每年要花五六千元。

由於路遠,家屬說,平時湯蘭蘭和當地的學生們一樣,只有「五一」、「十一」、寒暑假才會回家。

而2008年的「十一」,湯蘭蘭沒有回家。萬秀玲稱,剛放假不久,她就接到了女兒電話,「媽,我懷孕了,是我爸的」。

萬秀玲稱她當時不信,怕女兒是「處對象了」。隨後,萬秀玲叫上孩子大姑湯玉英一起,到王鳳朝家想把孩子接回來。湯玉英的兒子丁福開車送她們。

可她們並未接走湯蘭蘭。

判決書顯示,證人王鳳朝說,當日,三人來接湯蘭蘭,萬秀玲打了孩子,其打電話報警。當年10月27日,夫妻二人領著湯蘭蘭報案。

接孩子這天,王鳳朝稱是10月1日。而據湯蘭蘭所記,這天是10月3日。當日,湯蘭蘭給公安機關寫了一份舉報信,稱被家中十幾位親友強姦多年。信的開頭即是,「我寫這封信是為了能讓我乾媽、乾爸為我申冤。」

這封控告信亦被法院採納。

湯蘭蘭交給警方的舉報信。受訪者供圖

「王鳳朝和李忠云何時得知被害人被強姦,二人說法不一。」湯家的申訴律師付建說。在他看來,「到底是如何引發的報案?這正是此案的要點所在。」

判決書顯示,乾爸王鳳朝作證稱,接孩子那天,「三人走後,湯蘭蘭訴說了被強姦的事」。而乾媽李忠雲卻給出另一種說法:報案次日,李忠雲對警方稱,自己早在9月底就知道了。

詢問筆錄顯示,李忠雲稱,9月底湯蘭蘭與母親通電話時說,「你又想整老爺們上咱家」,隨後生氣地掛了電話。經李忠雲詢問,湯蘭蘭才說了被強姦一事,「乾媽你得救我,我給你磕頭」。

而到了次年3月,李忠雲的說法又變了。在接受檢方詢問時,她稱自己是接孩子那天晚飯時,才知道了強姦一事。

「前後矛盾,顯然有人撒謊。」付建說。

「懷孕」疑云:真假B超單,已產型宮頸口

1月21日,萬秀玲對澎湃新聞稱,2008年10月初去王鳳朝家接孩子,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女兒。

多名親友稱,「十一」前的那個暑假,湯蘭蘭沒有回家。「她說要留著補英語。」萬秀玲回憶,自己還去王鳳朝家給孩子送了六七百元的學費和住宿費。

萬秀玲稱,接孩子那天,李忠雲塞給她一張B超單,「說已經帶蘭蘭做過流產了」。

「卷宗里有兩張B超單,一張顯示懷孕,一張顯示沒懷孕。」1月23日,萬秀玲此前的辯護律師王丹陽對澎湃新聞稱。家屬提供的案卷材料顯示,這兩份B超單均為龍鎮農場職工醫院出具,報告日期均為2008年3月31日,檢查醫師也是同一人。而結果卻截然相反。

而這兩份B超單上的姓名都是「王蘭蘭」,年齡「17歲」。

據警方詢問筆錄顯示,李忠雲稱沒填真實姓名和年齡,「是怕萬一單子被其他同學發現,真是檢查出問題,對湯蘭蘭不好」。但李忠雲否認查出了懷孕,也否認帶湯蘭蘭做過流產。

物證提取筆錄顯示,報案後的第19天,警方在萬秀玲家中,從她衣服口袋裡提取到一份B超單,姓名、日期、醫院與上述相同。但診斷結果為,「子宮內有胎兒症狀。」

案卷中收錄的其中一份B超單。(手寫部分為律師閱卷時批註)受訪者供圖

王丹陽稱,在該案庭審期間,控辯雙方對抗非常激烈,多位辯護律師都對「懷孕」一事提出質疑。「『懷孕』是重大案情,這直接指向女孩報案的起因。」王丹陽說。

該案的一審判決及二審裁定中,均未提及「懷孕」情節。兩審法院均採納了一份黑龍江省醫院司法鑑定中心出具的鑑定,判決中載入的鑑定意見為,被鑑定人「有過多次性行為」。

而該鑑定意見書上,還有另一條鑑定意見,「不能排除有妊娠後流產、引產史」。鑑定記載,「檢見的宮頸橫裂,說明為已產型宮口形態,為有過流產、引產、診刮等使宮頸擴張經過」。

據判決書顯示,法院最終認定了8筆犯罪事實,3筆表述為「二零零幾年的一天」,其餘5筆表述為「二零零幾年春(夏、秋、冬)的一天」。

定罪:多名被告人當庭翻供,刑警出庭證明無刑訊

萬秀玲和孩子大姑湯玉英均稱,10年前去接孩子那天,湯蘭蘭不走,問她什麼都不說,就是哭。

臨走前,萬秀玲記得女兒站在窗口突然說了一句,「我把你們都送進去」。乾媽李忠雲也曾向警方描述過類似情節,她稱湯蘭蘭在後屋把窗戶打開,對萬秀玲說,「媽你回家告訴他們,這都是你們把我逼的,我到警局都把他們告進去」。

最終,包括湯蘭蘭父母在內的5名親屬被判刑。

早在2010年10月,該案一審宣判後,涉案的11名被告人就曾集體上訴稱自己無罪,並否認全部犯罪事實,但二審法院駁回了上訴。

付建認為,該案「主要依據被害人陳述和被告人供述定罪量刑」。

判決書顯示,偵查期間有9名被告人供述了犯罪事實。而庭審時,多名被告人當庭翻供,稱遭到了刑訊逼供、誘供。此外,其餘2名被告人始終「零口供」,但因「被害人指控、同案人供述相互認印證」,最終亦被定罪。

庭上,4名偵查人員出庭證實,在審訊時沒有刑訊逼供、誘供,另有12名偵查人員出具了同類證言。最終,法院認定被告人均未受到刑訊逼供。

2018年1月28日,澎湃新聞聯繫到了當年該案的偵辦人員之一賈德春以核實上述說法,對方拒絕接受採訪。

要錢電話:「拿完一萬塊錢,就不逮他了」

2018年1月21日晚,氣溫已降至零下三十多度,澎湃新聞隨萬秀玲踏著積雪來到王鳳朝家,她想打聽女兒的下落。

院門久敲不應,屋裡的燈卻一直亮著。萬秀玲在黑暗中撥通了王鳳朝的電話。

王鳳朝不願見面,他在電話中說,湯蘭蘭住在他家念完了初一初二,「後來上學就讓警局整走了」,去的學校是黑龍江理工學院。王鳳朝最後一次見到湯蘭蘭是在2015年的過年,「她放了7天假,回來待了4天,後來再也沒回來」。

後來湯蘭蘭換了號碼,一直失聯。該案開庭時,現五大連池市婦聯主席韓晶做過監護人。1月22日,萬秀玲給韓晶打電話詢問孩子下落,韓晶說,2016年夏天湯蘭蘭來過一次,後來再也聯繫不上了,換號了。

那天,王鳳朝最終沒有開門,「說要等明天警局在場,他們知道咋回事」。次日,萬秀玲再去,仍沒人應門。之後,王鳳朝夫妻二人的電話再也無人接聽。

10年前案發時,湯蘭蘭就住在這間屋子裡。

那年10月底,雪已開始下,幾近農閒的大旺村突然陷入了一場巨大的恐慌。湯蘭蘭報案後,3天內,村里16人被警方帶走。幾日後,村里才漸漸傳開,「湯蘭蘭把人告了」。

湯蘭蘭的老姑劉桂英稱,到了事發後的第9天,湯蘭蘭突然在電話中對她說,「我老姑父給我禍害了」,「你要不承認,明天他就進去」。劉桂英又氣又急,她跑到村裡的小賣鋪,想找丈夫。

當時,湯家的男性親戚基本都被警方帶走了,劉桂英的丈夫和弟弟還未被波及。

在販賣部里,劉桂英和湯蘭蘭又通了幾次話,通話過程開啟免持,村民紀廣付用手機錄了下來——其時,紀廣付的哥哥紀廣才已被警方帶走數日。

劉桂英提供的錄音中,她數次追問湯蘭蘭,「擱哪禍害的你啊?」「多咱啊?(什麼時候)」。湯蘭蘭只說「去年冬天」,便不再接話,只是不斷地向劉桂英索要「學費」,「一把拿齊一萬塊」,「拿完一萬塊錢,就不逮他(老姑父)了」。

湯蘭蘭還說,「還有你老弟,也就是我老叔。」

「小姑娘到處咬人。」10年過去,小賣鋪老闆老董仍對這個電話記憶猶新,「又害怕,又氣憤」。老董記得,當時小賣鋪陸續聚集了不少人,都聽到了他們打電話。

多位親友稱,事後,劉桂英的丈夫和弟弟並沒有受到追究。

「她(湯蘭蘭)那種語氣,很玩笑。」王丹陽說,這段錄音開庭時並未准許播放。

王丹陽還注意到另一個細節——湯蘭蘭筆錄中的「監護人」是其乾媽。

報案當日,警方對湯蘭蘭的詢問筆錄上,落款處有「監護人:李忠雲」的簽名。報案次日及報案後第五日的詢問筆錄上,同樣有李忠雲的簽名。直到次年2009年5月,檢方對湯蘭蘭的詢問筆錄上,依然有李忠雲的簽名。

改名後「失蹤」:戶政科特批,農業戶變城鎮戶

2008年案發後,家人就找不到湯蘭蘭了。

頭幾年,大姑湯玉梅去學校、市婦聯找過湯蘭蘭,但都沒見著。1月22日,萬秀玲又去龍鎮公安分局詢問,警察白雲澤告訴她,當年湯蘭蘭是龍鎮公安分局安排保護的。

那時,村里與湯蘭蘭一同寄宿的王曉雪和李金歌均未察覺出任何異常。直到放寒假回家,她們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已被抓走兩個多月,罪涉「強姦湯蘭蘭」。

在家人的追問下,王曉雪才回憶起,那個時期,王鳳朝突然開始接送她和同校的湯蘭蘭上下學,但走的卻是另一條土路,「可能是怕人找到湯蘭蘭」。

李金歌記得,當時女生住東廂,男生住西廂,都睡通鋪。而湯蘭蘭晚上有時會回來得很晚,「我們都睡了,還不見她」。

學生里,只有湯蘭蘭叫王鳳朝夫妻乾爸、乾媽。王曉雪記得,事發前的那個夏天,王鳳朝的兒子回來了,「湯蘭蘭跟他們一家三口都很好」。李金歌說,王鳳朝夫妻「總領她去沾河(林業局)吃供果、吃齋飯」。

龍鎮離沾河林業局7公里多,車程十餘分鐘。而龍鎮到大旺村,也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過去,萬秀玲一兩個月才會去鎮上看女兒一次。萬秀玲只念過兩年書,讀寫困難,而湯蘭蘭很爭氣,從小成績中上。

事發那年,除了暑假沒回家,萬秀玲稱她想不起孩子有任何異常。

萬秀玲說,母女二人已近10年未見。

2018年1月22日,萬秀玲來到五大連池市警局查詢女兒下落。身份號一檢索,出現的人卻是「湯玉(化名)」,曾用名,湯蘭蘭。

女兒改名了,萬秀玲看起來十分詫異。

戶籍資料顯示,湯玉於2014年3月遷移戶籍至五大連池市警局青山派出所,個人獨立一戶。遷戶原因為,其他。

萬秀玲又到青山派出所查詢,當值的王警官表示,其對案情有所了解,他還在2016年夏天見過湯玉,「她來辦身份證」。

現在湯玉的戶口已從農業戶變為城鎮戶,「這是戶政科特批的」,王警官說,「為什麼要改名字?為什麼要從小興安遷這來?她的一切都是她找戶政科安排的。」

青山派出所提供的湯玉的戶籍信息。澎湃新聞記者王樂圖

湯玉戶籍上的住址為青山街21居民委,如今居民委的劃分早已撤銷,該片區已劃入天鵝社區。而天鵝社區的常住人口系統中,卻查無湯玉其人。

派出所為萬秀玲列印了一份女兒的戶籍信息。看著女兒的照片,她輕輕皺了下眉頭,「沒變,還是那個樣子,就是胖了些」。

家中,湯蘭蘭的最後一張相片定格在2007年4月,那是在表哥丁福的婚禮上,新娘在餵丁福吃餃子,湯蘭蘭站在一旁笑,露出一口白牙。

婚禮一年半後,湯蘭蘭控告丁福對其多次強姦。丁福在被拘320天後轉為「監視居住」,8年來再無下文。湯蘭蘭的小叔湯繼彬亦是如此。

在案發後的第45天,湯蘭蘭的爺爺湯瑞景死亡,《屍體檢驗鑑定書》中的「案情摘要」載明:2008年12月13日6時許,五大連池市看守所在押嫌疑人湯瑞景大量嘔血,送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隨後,奶奶被取保候審。湯蘭蘭曾對警方稱,爺爺多次對其強姦。她還稱,奶奶曾用小擀麵杖往其陰道里塞。但這些情節並未被法院認定。

裁判文書顯示,湯蘭蘭的父親湯繼海量刑最重,被判了無期。減刑後,他離出獄還有17年。如今,該案已有5人出獄,6人仍在服刑。

「孩子造下這麼大禍,我永遠欠他們的。」萬秀玲說。

涉案家屬們仍在申訴,他們等待著湯蘭蘭的出現。

而湯玉(湯蘭蘭)去哪了呢?

責任編輯: 陳柏聖  來源:澎湃新聞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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