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 > 中國經濟 > 正文

財新被刪長文:華信葉簡明被調查 複雜政商關係網起底

在華信內部,葉被描述成隱士一般的國王,即便是董事級別的高管,也甚少有見他的機會。2017年的4月6日,第一次坐在財新記者面前的葉簡明,多數時間像石像一樣面無表情。在周圍金黃色的建築基調中,他腳上的素色僧鞋格外顯眼。

2011年12月,福建南紙(600163.SH,後更名中閩能源)發布公告,公司控股股東福建省輕紡(控股)有限責任公司擬作價11.48億元,轉讓29.8%的上市公司股份,上海華信為唯一受讓方。2012年6月,該重組宣告擱淺,公開報導稱雙方未能就職工分流安置達成一致。

福建的收購擱淺僅一個月,2012年7月,安徽華星化工股份有限公司(002018.SZ,後更名華信國際)發布公告,稱上海華信將斥資19.71億元認購其60%股權。這次借殼伏筆在一年前的2011年7月,時任華信常委的張奇拜訪了合肥市主要領導。上述早期高管稱,這得益於李光金介紹了其在福建任職時的老同事、時任安徽省省長的王三運。

「當時上市公司的殼資源,不到副省長級別,誰說了也不算。」負責華信外交的張奇自認大方、善交朋友,「我做前置的事情,後續其他人再跟進。我是江湖出身,有些事適合我做。葉主席的厲害,就是用人准。」

借殼華星化工,華信基本沒有花費自有資金。2013年5月20日,華星化工以2.65元/股向上海華信定向增發7.29億股,募資19.31億元,上海華信持股60.78%成為華星化工控股股東。5月25日,華星化工發布公告,稱上海華信已於5月21日將持有的60.78%全部股權質押給華融國際信託有限責任公司。以5月21日的收盤價8.32元計,華信的帳面浮盈41.33億元。按四折質押折扣率計(交易前20日華星化工的股價在6.88-8.28元波動),上海華信至少通過質押融資20億元,至少保證了收購的資本金回籠。

保華信,還是救「外圍」?

早期跟隨葉簡明闖蕩上海灘的南平商人給華信帶來了資金和業務量,也帶來了債務黑洞。在蹣跚走過2011-2012年後,葉簡明壯士斷腕,剝離了外圍企業中的重災區。繼林鴻輝後,兩位「常委」周林和張奇也排隊離開。在華信的公告上,二人同為2013年2月離職。但數位早期高管回憶,張奇跟華信切割完畢應在2014年。

其時「世平」系董事長為周林,副董事長為張奇,後者同時執掌「巨力」系。一位原世平系高管稱,當時世平系的資金一是用於世平融資擔保公司,這家公司2013年後身陷多個債務糾紛,同時購買了上海楊浦區北美廣場約一萬多平方米物業,因為銀行青睞房產類的抵押物。

張奇介紹,周林全家都做鋼貿,「七大姑八大姨的錢都在他那裡」,2012年鋼貿崩盤,周林遭遇了要求集中退還資金的危機,「他把現金都壓在那棟樓里,產權沒辦完,銀行貸不了款,兩頭都夠不上」。

這處房產是壓垮世平的稻草,也是後來勉強挽救周林的浮標。世平系高管介紹了當時如何清理戰場,「切割完是2013年年末,世平沒有現金,但有房產,我們跟葉老闆說這裡值5億元,我們不玩了,這些東西都歸你。」

「周林出事比我早。」張奇稱,「那棟樓把他的債基本平掉了,他比我幸福了。」

如果說林鴻輝和周林的崩盤於市場的壞年景和自身的判斷力,張奇後來的資不抵債,在數位早期高管看來,部分歸因於他奢華的生活方式,部分是替華信扛起了十字架,背起了債務。

張奇名下的巨力環球控股有限公司2013年營業收入達到238.7億元,在「2014年中國服務業企業500強」中名列153名。這家公司以及其它「巨力系」企業,福建巨力活塞有限公司、青島巨力進出口有限公司等,多次被列入失信名單。

「我一共虧了20多個億。」張奇對財新記者稱,最多時他的融資接近50億元,其中銀行借款42億元,民間借貸6.5億元。

巨力系相關人士稱,2012年通過業務上的配合做大流水,巨力在青島的銀行貸款額度8個月內增長到約42億元,「有一批富二代把家族的錢挪給了張奇,他們見的不如張奇多,有些在外圍配合巨力串單。」

張奇的套現生意更像一個封閉的鏈條,依靠不斷增長的貸款才能維繫,新債覆蓋舊債,2013年年初銀行停貸,「窟窿就填不上了。」相關人士稱。

2017年清明節前夕,財新記者在杭州靈隱路的一處靜謐會所里見到當時仍負債十多億元的張奇。他帶著上國際學校的孩子和司機保姆住在會所,解釋稱那是朋友租下的物業。過去他活在更絢爛的金粉世界,有800萬的勞斯萊斯、飛往非洲的豪華頭等艙,以及自己的「隨性」帶來的外聯上的成功,跟官員們交往時「不管三七二十一最好的酒店給你開好了」。

在張奇的講述中,「主席」幾乎是一個先知、父親和兄長般的角色。他稱跟華信是合作關係,「當時葉老闆還勸我,不能極速擴張」,果然生意垮了,但葉仍願意幫他。僅在2016年,葉簡明就替張奇還了億元以上的債務。

「華信還是講感情、講義氣的。」葉簡明解釋,張奇在華信,「無非是外面搞好外交,有時華信有資金需求,他及時供應些,但他只是很短配合過我們,大部分是利用我們在做他的(營收)業績」。

原世平高管稱,之所以世平和巨力的外圍公司要剝離,一是戰略上需要,二是負面影響對華信太大,「華信要玩完了,不等於整個兵團都完了嗎?肯定是主力先撤,其它掩護,等主力活過來,再救你們也不遲」。

在「國企放貸」下活過來

在切割了外圍企業債務黑洞的同時,華信又從與國企的貿易融資中獲得了寶貴的輸血,得以度過險灘。這一操作模式被華信早期高管稱為「國企放貸」模式:「很多國企要完成營業指標,要做大規模,進入世界或者國內500強,自己沒業務怎麼辦?那就買。出不了成本怎麼辦?它們借錢給華信,或者由他們背書,幫華信在銀行借款,通過關聯貿易實現借款和回款。」

這種模式的妙處在於,包括華信在內,參與方的營業額都因此得到了擴張。從相關資料看,這種操作始於2012年下半年。華電(廈門)能源有限公司(下稱華電廈門)2012年、2013年被列為上海華信的主要銷售商之一,其母公司、中國華電集團公司旗下多元化清潔能源上市公司華電福新(00816.HK)披露的信息顯示,華電廈門2012年8月開始商貿運作,當年4個月內貿易版塊實現銷售收入44.29億元。這些商貿運作從上游到下游的交易流向為:華信及外圍公司(上海華信、華信石油廣東有限公司、華信石油海南有限公司、青島華信聯港石化有限公司、青島佐德國際貿易有限公司等)→華電廈門→華信外圍公司(五洲貿發控股有限公司、上海大華國化石油有限公司、盛洲控股有限公司、五洲貿發北京進出口有限公司、福建巨力活塞有限公司等)。雖然淨利潤只有0.03億元,但這四個月的貿易業務占到了全年華電福新營收總額的31.48%。

華信執行董事李勇稱:「華電想把業務量做上去,他們老總過來找的我們。」

華信也是福建地方國企福建省能源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稱福能集團)下屬福建省福能電力燃料有限公司(下稱福能電力)的最大客戶。福能電力2015-2016年僅對海南華信的銷售額就達51.59億元,貿易流向為「華信外圍公司→福能電力→華信」。在華信的配合下,2014-2016年,福能集團的營收呈現穩步增長,為274.79億元、313.85億元、369.8億元,港口商貿物流占比也隨之提高,分別為44.14%、50.06%、60.10%,超過煤炭、化工、建材、房地產、酒店等其它版塊營收總和。

另一家從華信貿易業務中受益的國企是安徽的淮南礦業(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下稱淮南礦業)。2016年,華信對淮南礦業的銷售額超過200億元,其中海南華信作為主要供應商,與淮南礦業的交易多達130.6億元。當年度,淮南礦業營業收入597.6億元,貿易物流版塊占比46.55%。

有行業人士指出,此類「貿易業務買賣」其實與從銀行套取信用狀融資一脈相承,一方面,在銀行信用狀抵押貸款之外還增加了從某個企業獲得的預付貨款及應付帳款,對方企業還能提供銀行擔保;另一方面,由於雙方都是為了做業務量,更容易形成虛假貿易的合謀。

葉簡明對財新記者解釋,跟國企合作的優勢是,一是對方具備資金,其次是國企的信用背書更有利,還有部分合作是「國企托盤」,「一批貨可能三個月六個月沒賣掉,貨我先押給你,你的資金先給我用,有個帳期,提高資金的加速使用」。

華信更大的國企「金童」,是擁有「新亞歐大陸橋東方橋頭堡」和山東唯一港口上市公司的日照港集團。「日照港的資金對華信很關鍵,解了燃眉之急。」華信早期「常委」稱,華信原董事、計劃執行局常務副總經理吳本志2012年末用包括茅台酒在內的「武器」攻陷了日照港領導。

根據財新記者調查,自2013年起,日照港集團通過子公司日照港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等與華信開展貿易。此前日照港集團的營業收入始終在100億元左右浮動,2013-2015年提升至200億元、215.79億元和202.32億元,2016年前三季度也達到163.38億元,貿易版塊在其整體營收中占比約60%。貿易版塊的毛利潤同樣不盡人意,2013-2015年顯示為0.81億元、4.15億元、3.74億元。

日照港集團跟華信的業務配合跟上述華電廈門類似,以2015年為例,其交易流向為:華信系公司(上海華信集團香港有限公司、山東華信石油有限公司、上海華信等)→日照港→華信外圍公司(香港國貿聯合投資有限公司、盛洲控股有限公司、中國海洋燃油香港有限公司、上海益電能源控股有限公司等)。

在與華信開展貿易之前,日照港集團的應收帳款和預付帳款2011-2012年總計為24.7億元和27.4億元,此後呈現激增,2013年日照港集團的應收帳款為17.34億元,其中海南華信占16.29億元;預付帳款為57.3億元,其中包括上海華信的16.54億元、山東華信石油有限公司(下稱山東華信)13.69億元。總計2013年日照港集團以應收款和預付款的形式對華信借款約43.67億元——從帳面上,這相當於該年日照港集團向華信提供了超過40億元的借款。

2016年11月,在日照港集團工作了34年的原董事長、黨委書記杜傳志調任日照市國資委黨委書記,一個月後被紀委帶走。2017年4月,杜傳志被立案審查,日照市紀委公布的其嚴重違紀行為包括「違規出借大額資金,私設小金庫」。此前日照港進出口貿易有限公司原經理朱同興、日照港集團財務預算部原部長呂傳田等都因嚴重違紀問題被開除黨籍,並立案審查。

《中共日照港集團有限公司委員會關於巡察整改情況的通報》顯示,在杜傳志主政期間,日照港存在投資、貿易、合同管理鬆散,國有資產「跑冒滴漏」嚴重,內部審計、財務部門監管不到位等問題,「通過實際貿易或虛假貿易為民營企業提供擔保,或者以預付貨款的形式向民營企業提供資金,形成大量應收帳款和預付帳款,風險管理失控,已造成損失和潛在的損失巨大」。

關於跟日照港集團的合作,葉簡明最初對財新記者表示,「對它的資金使用,我們倒是不在乎,更多是幫它做業績」,後又稱,「2013-2014年我們困難時它是有過幫助,沒有你說的40億那麼多,大概20億,到了2015-2016年我絕對沒拿它一分錢」。

但2014-2016年,華信及其外圍公司仍出現在日照港集團應收帳款和預付款項的主要債務人名單中。2014年,華信外圍的中國海洋燃油(香港)有限公司欠日照港應收款5.07億元,日照港對上海華信的預付款為8.6億元;2015年,日照港對上海華信及其子公司的預付款為24.7億元;2016年上半年,日照港的應收款名單中包括華信兩家香港外圍公司的12.14億元,預付款中包括上海華信的8.62億元和山東華信的6.27億元。

至於為何2015-2016年華信及外圍公司還在日照港的應收和預付款名單上,葉簡明解釋,吳本志個人收受了日照港相關領導6000萬元的好處,「我們財務部門聽他的」,日照港雖在帳面上形成了對華信的應收帳款,但「實際上錢被他們(日照港領導)自己弄出去了」。

目前處於取保候審的吳本志駁斥了自己收受6000萬元好處的說法,稱「無稽之談」。吳稱,日照港在跟華信合作中獲得了8億元的利潤,虧空跟華信無關,是由於日照港相關領導的貪腐,紀委表述不準確。

對於實際貿易和虛假貿易的比例、涉案金額等更多細節,日照港集團宣傳部的人士稱正在統計中,不掌握宣傳口徑;日照市紀委相關人士表示以整改通報為準,稱通過虛假貿易融資在山東近年很普遍,案子已移交檢察院。淮南礦業和福能集團的工作人員都表示,不便就與華信的合作接受採訪。

對信用狀融資和「貿易業務買賣」中虛假貿易的問題,葉簡明稱,「我們三分之二都是真實的終端客戶,有一部分(做營收業績),我們也是被栽進去的」。

他又數次強調:「當然我們對於這樣的業務,今後全要停掉。」

在外圍公司和相關國企的配合下,自2014年躍進《財富》世界500強後,華信的營業收入節節攀升,在世界500強的排名也持續小幅前移,2014-2017年,華信的營收分別達到341.34億美元、346.99億美元、418.45億美元、437億美元,在《財富》500強榜單上列349、342、229和222。

「依靠貿易變成世界前100強,那都不算什麼,業內還是會瞧不起你,我們將來都要去掉這些。」葉簡明解釋,華信在500強排名上沒有大幅前進,是由於「我卡得越來越死」,「(後期營收)如果把貿易都算上的話,那就上萬億了,全世界第一了。」

看得到的門面

緩過氣來的葉簡明開始一步步實現他的升級版富豪生活。

2013年第四季度,香港華信購入灣流 G550公務機一架,由工銀國際融資租賃公司下屬Sky High XVIII Leasing Limited Co.代為支付3500萬美金,融資租賃期七年。兩年後,華信子公司SHX Cayman Company Limited又以類似方式購入一架6050萬美元的空客A319-115,這筆租金和融資費用直到2023年才能付清。

了解葉的人士稱,這也是他深諳人性的表現——私人飛機和豪宅更能征服人心,「華信現任高管們在香港貝沙灣都有自己的住處」。

同年華信總部搬入上海徐匯區興國路111號。這所擁有20棟花園住宅的院子更像一個金字塔狀王國,頂端的葉簡明有專屬的「主席樓」,數個執行董事分享「總裁樓」,其他高管則分布於各處樓中。

2012-2014年,除購入時價值約11億元的興國路物業,華信投資的房產主要包括時值9.6億元的廣州錦恆商業廣場,以及48.08億元的上海南京西路明天廣場7-32層。跟華信後期購置的房產一樣,這些都用於為華信的融資提供擔保。

在搭建商業帝國的同時,葉簡明也逐漸在交際圈收穫果實,他給外界的神秘感多源於此。

早在2011年搖搖欲墜之時,華信就成立了兩個基金會:在上海成立華信公益基金會,由前一年剛退休的上海警備區原政委李光金擔任執行理事長,中央軍委辦公廳管理局原副局長王宏源擔任常務理事;在香港成立中華能源基金會,聘請香港民政事務局原局長何志平任秘書長。

2012年,葉簡明在華信籌建黨委,由退休的武警上海總隊原副政委、武警上海政治學院原院長蔣春余擔任黨委書記。葉簡明起點很高,要求華信能對接上海市針對「兩新組織」(新經濟組織和新社會組織)開展黨務工作的社會工作黨委。蔣春余稱,武警執行任務地方化,他在地方有資源優勢,組織、宣傳、紀檢、保衛,都比較通,「如果你人頭不熟,對接會慢些。」

他也為此獲得了豐厚的回報。張奇稱,「可能蔣春餘一輩子在軍隊拿的工資,都不如他這幾年拿得多。」

一位原部隊政工幹部出身的華信董事告訴財新記者,自己不懂業務,優勢是人脈,「以前在部隊掙錢沒關係,現在再掙就犯規了,我心裡也不踏實,索性脫下軍裝發展經濟。」

即便不認同葉簡明理念的共事者,也會稱奇於他騰挪整合政經資源的能力和膽略,「資源整合是華信的高明之處,用錢帶動一些資源,再用其他資源融到更多的錢」。

除了華信公益基金會常務理事,為珠海振戎和華信架起溝通橋樑的中央軍委辦公廳原副軍職軍官王宏源還有另一個身份:中國華信顧問中心秘書長。籍貫浙江義烏的王通過鄉誼和戰友關係,運作了一批將軍成為華信的顧問。華信內刊顯示,顧問團還去各分公司宣講如何「深入學習貫徹葉主席重要講話精神」

設在香港的中華能源基金會則充當了「國民外交」的平台。包括蔣春余在內的華信數位高管都稱讚了秘書長何志平的「國際性」人脈。何志平兼具東西方教育背景,在他組織舉辦的基金會各類論壇上,充滿了形形色色的名流和政要。

一批石油、金融等國際化程度較高行業的央企「局級」幹部,也在2015年後作為高級人才被葉簡明挖來,或者許以高薪,或者參考共同體外圍公司模式,高級人才與華信成立合資公司,收益分成。

2014年8月,華信斥資10億元購入財富里昂證券,更名為華信證券。2016年4月,匯添富基金管理公司原副總經理陳燦輝加盟華信證券擔任CEO,他曾將匯添富的網際網路金融業務帶到行業前列;2016年7月,上海聯合產權交易所原副總裁吳紅兵加入華信擔任副總裁;2017年2月,曾任招商銀行總行公司銀行部總經理、上海浦東發展銀行副行長的姜明生加入華信任副總裁;2017年6月,姜明生的原同事、浦發銀行總行財富管理部總經理於志良跳槽至華信擔任人力資源部總經理。

「人才進來他不會讓你吃虧,獎勵也是到位的。」蔣春余稱,「搞金融和融資的,都按(業績的)小數點獎。」

有過政府工作背景的金融人士更受華信的青睞。2014年12月,量鼎資本管理(上海)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上海市金融辦原副主任徐權擔任法人代表,華信控制的兩家公司合計認繳出資額2500萬,占股共50%。2015年10月,由另一名上海市金融辦原副主任馬弘擔任法人代表的中葉資本管理有限公司成立,華信金融控股有限公司認繳出資額3000萬元,持股30%。

此類新的合作方式被華信稱為合夥制。蔣春余介紹:「給你一個平台和辦公地點,業務自己去跑,合作中產生的效益雙方分配,既有合作又有自主。」

「有多少人會拒絕別人遞過來的金橄欖枝,何況他還自稱在為國家爭奪在海外的話語權?」熟悉葉簡明的人士稱。

總統顧問的外衣

從2014年起,各種頭銜和榮譽就像另一個影子,緊緊跟隨著葉簡明。他是知名智庫羅馬俱樂部、美國能源安全理事會的榮譽主席,被聘為聯合國大會主席特別榮譽顧問…….列數起來是高高一堆。

對於周遊列國拜會政要和大佬,葉簡明充滿了激情。通過華信官方流露出來的眾多跟要人的合影,以及出自他本人口中的跟政要交往的軼事,葉簡明傳達了這樣一個形象:他不僅是企業巨擘,還是站上國際政治舞台的尖峰人物。

了解葉簡明的人士稱,「他打的是替換牌,拿國內的資源去撬動海外,又拿海外的故事在國內說話,國內也搞不明白,將此神秘化。」

2015年葉簡明以民間身份獲聘擔任捷克總統顧問,華信宣布在歐洲建立第二總部,一度被華信視為黃金歲月到來的關鍵時代。掀開那層神秘的外衣,還原其輪廓,大致可見真實形態和路徑。

「跟大人物們建立聯繫並非難事,中間人的角色很重要。」一位華信董事告訴財新記者,在華信的捷克事務中,現任華信捷克主要代理人的雅羅斯拉夫·德沃吉克(Jaroslav Tvrdik),「至少起了一半的作用」。

德沃吉克曾於2001-2003年擔任捷克國防部長,2004年任捷克航空公司(Czech Airlines)主席,期間由於給管理層集體漲薪、購買豪車等舉措,2005年遭工會彈劾辭職,此後為企業提供些諮詢和顧問服務。2012年起,德沃吉克以捷中友好合作協會主席身份遊走中國,2013年以非官方的身份被任命為捷克總統中國事務顧問。

公開資料顯示,德沃吉克於2014年9月訪問華信的上海總部,同行的還有捷克眾議院議長哈馬切克。1個月後,2014年10月27日,北京人民大會堂,在中捷兩國領導人的注視下,華信入股捷克J&T金融集團舉行了合作簽約儀式,華信宣布將通過定增和配股認購,向J&T金融集團注資6.43億歐元,持股30%。這是當天中捷企業簽約資金規模最大的項目。

J&T金融集團總資產為93.9億歐元,旗下擁有捷克第六大銀行J&T銀行及斯洛伐克郵政儲蓄銀行,號稱是捷克第二大財團和斯洛伐克第一大財團。其時捷克經濟面臨困難,包括J&T金融集團在內都急需支持,而尋求對外投資的中國企業就像新時期的阿拉伯富翁一樣,備受捷克的歡迎。4月23日,葉簡明會見了到訪上海的捷克總統辦公廳主任米納什等人,米納什宣讀了聘任其為總統顧問的聘書。

2015年5月,華信集團(歐洲)股份有限責任公司成立,向J&T集團再注資7895萬歐元獲得其5%的股權。華信由此開始了在捷克包羅萬象的投資:2015年9月,華信以7846萬美元控股捷克第四大啤酒商洛布科維茨釀造集團(Pivovary Lobkowicz),從前任捷克運輸部長里貝奇卡手中購得即將破產的捷甲勁旅布拉格斯拉維亞足球俱樂部60%股份,並成為兩家媒體公司Medea和Empresa的股東——其中一家為原捷克旅遊部長所有,華信還收購了布拉格總統府廣場的馬丁尼茨宮和坐落於捷克央行旁的原捷克工商銀行大樓這兩處地標性建築;2016年,華信以1億美元控股捷克ZDAS特種鋼鐵公司,以約3.1億美元購得布拉格市中心的辦公樓Florentinum,其中入駐企業包括中國銀行捷克分行。

華信在捷克的這些投資,似乎更多取決於代理人、布拉格斯拉維亞球迷德沃吉克的個人經歷和趣味取向:2015-2016年,華信對捷克旅遊航空服務公司Travle Service的持股比例從10%增至49.92%,這家公司持有德沃吉克本人曾擔任過主席的捷克航空三分之一的股份;而為了「打造旅遊樞紐」,華信先後又收購了兩家五星級酒店,投資了一家在線旅遊電子商務企業。

在華信的官方描述中,將在第二總部開展國際投行投資。其高管也坦誠,華信沒做好準備,「在捷克收購時全公司召集外語好的業務人員,很難湊全。外方團隊權重較大,也有派不出人這個原因」。除主要負責人德沃吉克外,華信在捷克的外方團隊中,包括多名前捷克政府官員乃至總統辦的工作人員。

葉簡明在接受財新採訪時也表示,包括捷克的旅遊、航空、鋼鐵等工業裝備版塊,未來都將通過向「核心高管」轉讓的方式進行剝離,既是為了償還銀行貸款,也是為了以後專注於金融和能源平台。

華信資料顯示,其在捷克投資已經約有15億美元。其中最被葉簡明寄予厚望的是J&T金融集團。在華信官網的公司簡介上,華信未來以能源和金融兩條腿走路,金融和油氣平台互為服務對象,「通過多年國際能源業務合作和民間公共外交積累的深厚國際資源優勢,實現產業與金融相結合的雙輪驅動」,其中金融的重要抓手即是J&T金融集團:華信計劃在上海設立J&T外商獨資銀行,開展跨境同業業務及結算支付,與國家開發銀行合作,將J&T銀行作為國開行在歐洲的發債窗口及海外結算中心;J&T銀行代表捷克政府與中國工商銀行共同作為主發起人設立中東歐投資基金,採取亞投行模式,吸收中東歐16國共同參與,協助中國企業對接「一帶一路」投資合作。

不過這項收購迄今並不順利。2016年3月,華信宣布對J&T的持股比例將增至50%;但兩個月後,華信的A股上市公司華信國際(002018.SZ)發布公告稱,由於該收購事宜需要捷克、斯洛伐克、巴貝多等多國央行審批,審批流程複雜,時間具有不確定性,或將終止收購——關於這場交易的最新消息是,2017年9月,歐洲央行批准了這項收購,還待其它國家批准。

後遺症與後手

連年進入世界500強,葉簡明不是看不到地基下的沙灘。「我們的結構正在轉型,有些後遺症就像地震的餘震,調整到今年基本全部結束。」葉簡明稱。

後遺症應該是指用貿易鏈獲取的信用狀融資太脆弱,也易受到虛構貿易背景的質疑。截止2017年6月,上海華信資產總額顯示為1601.19億元,其中負債1167億元,僅以企業債一項而言,華信目前尚未到期償付的共210億元、以及2.5億的美元債。華信主要的債權銀行是國家開發銀行。截至2017年3月,上海華信在金融機構獲得的授信額度共521.56億元,其中國開行的授信額度為349.07億元,其時已使用347.89億元。

李勇介紹,國開行的授信主要就是貿易融資,由華信向國開行出質和轉讓應收帳款。孫運峰也解釋,「國開行的貸款我們2017年會還上,再爭取國開行對收購俄油的項目貸款」。

「報表是各種權益的調配,實際上我們真正欠的所有的錢,就是銀行的600多億元,其中包括國開行的300多億元。這600多億今年(2017年)都要還掉。」葉簡明表示會通過出售資產來償還這600多億元的銀行貸款,「境內外有些資產,以及不少股權性的投資,包括航空板塊、貿易系統等在內,今年通通要剝離,這些賣掉的話,反正都跟你說了,將近700億元。以後剩下的就是油氣權益資產和金融平台資產。」

「今年(2017年)我們內部為這事開了四次會議。」葉簡明稱,將包括貿易系統在內的產業剝離,是「經濟共同體」的共同決策。

但這並不容易。占到整個華信體系營收近八成的上海華信相關數據顯示,截至2017年3月前,貿易在其整體營收中仍占比約95%。其借殼上市的華信國際盤子不大,2017年半年報顯示,報告期內實現營業收入89.37億元,驅動力也來自橡膠和成品油貿易。與此同時,曾在外圍配合過華信串單的外圍公司,即「經濟共同體」的成員,他們該如何平穩剝離,也考驗著葉簡明對內的制衡能力。

「剝離並不意味著要把華信分了,就是幫助大家進行產業區分、區域區分。我們也不會拿到社會上去弄,否則別人以為我們已經賣資產了,我們會賣給核心骨幹。」他補充說,「好比大生做農業,山東華信下一步做軍工產業,他們(核心骨幹)拿錢把(其它產業版塊)買去,我就不要了;有的口頭說要給我10%的股份,反正願意給他們就給,有些我們商議好的核心骨幹,像上海華信李勇這樣的留在總部,其他都不留。」

葉簡明給華信規劃的雙輪渠道新戰略,核心一是能源,二是金融,為此,他近年來將觸角伸到金融領域,試圖以更低的成本獲取更直接的融資通道。繼2014年購入證券公司後,2015年上海華信又控股位於鄭州萬達期貨,更名華信期貨,目前註冊資本已增至18.3億元,上海華信持有其90.32%股份。葉簡明提出,以強健的自有金融體系,推動公司產業發展戰略,「自己有母雞,就能下蛋。」

華信一名中層經理介紹它向金融平台的轉身時,稱「華信是在跑步中調整方向」——不變的主題或許是這家公司對資金的饑渴。「現在華信的狀態跟當初沒什麼不同,只是需要的資金數量級不一樣。」一位原華信財務相關人士稱。

在資產管理的布局上,華信證券走在前面。華信證券的定期理財產品「金玉滿堂1月期」用於補充發行人營運資金,每期規模約為3000萬元,已發行至1271號。高端理財「華睿尊享」系列已發行至51號,其中12個受讓目標公司為華信外圍公司「大生」系相關公司,共58.7億元;3個受讓目標為華信外圍公司「國能」系的相關公司,共20億元。

國能商業集團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為牛芳。在2015年中國華信的總經理會議上,牛芳曾作為代表發言。李勇及中國華信的另外兩位總經理鄧國池、熊鳳生曾擔任過國能的法人代表和監事。數位華信人士稱,牛芳為人老實聽話,其父曾任河北省公安廳副廳級幹部,華信的多個物業和資產在國能名下。目前上海華信公布的投資性房地產共約74億元。這遠非全貌。僅以上海華信2016年購得的上海嘉匯廣場89套房子及車位而言,國能在該項物業中擁有一半的股權。國能名下還包括安徽明天城市廣場開發有限公司、海南的置業公司等。

2016年10月至12月,國能香港有限公司以4.87億港元購買第一德勝(00918.HK)66%股份,以6.48億港元購入良斯集團(01683.HK,後改名皇中國際)75%股份,又通過收購股份及債轉股持有香港建屋貸款(00145.HK)29.55%股權,成為主要股東。

了解葉簡明的人士稱,國能是其留下的後手。但葉簡明對此予以否認:「我們通過國能先買幾個殼,因為國內融資肯定會越來越難,香港今後會更放鬆。但這個殼不屬於華信,這是對兄弟們的交待。這些公司是真給他們,不是假的。」

但另一種後遺症以出乎葉簡明意料的方式出現了。2017年11月20日,美國司法部披露,華信下屬中華能源基金委員會秘書長何志平已於當月18日在紐約被捕。

美國檢方指控,至少從2014年秋起,何志平與西非國家塞內加爾前外交部長謝赫·加迪奧(Cheikh Gadio)合謀,以慈善捐款名義向烏干達、查德兩國政府高官行賄數百萬美元。

起訴書顯示,何志平向烏干達總統約韋里·穆塞韋尼(Yoweri Museveni)、烏干達外長庫泰薩二人行賄,並承諾在籌設的合資公司利潤分成——華信計劃聯合穆塞韋尼、庫泰薩二人各自的家族企業,在烏干達設立合資公司,意在爭取烏干達外交部協助華信獲取商業競爭優勢,所涉商業項目包括烏干達一家銀行的潛在收購計劃。

2014年9月至2015年9月,庫泰薩曾擔任聯合國大會主席,在此期間及之後,何志平均向庫泰薩行賄。2016年5月,何志平向庫泰薩指定銀行帳戶匯款50萬美元,匯款從香港發出,經由紐約銀行系統,最終匯至烏干達。

檢方指控,何志平還經加迪奧牽線,與查德總統代比取得聯繫,在何志平運作下,華信向代比賄送200萬美元,以期申請當地石油開採優先權。加迪奧在該項賄賂計劃中扮演重要角色,2015年,何志平向其匯款40萬美元以示酬謝,匯款同樣由香港發出,途徑紐約銀行系統。

在美國檢方指控何志平涉嫌代表華信行賄的時間段,華信及葉簡明確與烏干達、查德等國存在往來:2015年8月2日,葉簡明在香港會見時任第69屆聯合國大會主席的庫泰薩,被聘為聯合國大會主席特別榮譽顧問,葉簡明請庫泰薩轉達其對烏干達總統的誠摯問候,並表示願意積極推動雙方深入合作;2015年10月16日,葉簡明在北京拜會代比,查德石油部長、經濟部長等主要內閣成員參與會見。當年12月,華信與台灣中油股份有限公司簽署股權轉讓協議,獲得查德三個油氣區塊35%股權。2016年9月,這筆股權轉讓以1.1億美元交割。

針對美國檢方的指控,中國華信與香港中華能源基金會均於11月21日發表聲明予以否認,稱基金會旨在開展民間公共外交,促進全球能源合作和文化交流,不參與華信的商業性活動,華信在烏干達沒有任何投資活動,在查德的投資項目是對台灣中油開展的財務性投資,不涉及與查德政府的所謂利益關係。

沙灘上的宏大戰略

與其他民營企業不同,華信給自己訂立的公司新戰略,無論能源還是金融,都是立足海外——葉簡明深諳攜洋自重的法門。

在華信的官方表述中,面對國內油氣產業由央企和國企主導的局面,它宣稱已在歐洲完成了銷售、煉化、儲運一體的終端體系,還將逐步轉向其他新興市場,完成對中東、東南亞、印度等市場的戰略輻射,依託自身深厚的國際政治資源,開拓中亞、中東、非洲的上游油氣資源;掌控了上游油氣資源後,再在國內外建設大型石油儲備,實現國際國內市場聯動和產業鏈掌控;金融方面則發展全牌照,並與國內外大型金融機構共同設立全球併購基金,建立多元穩定的資金渠道,以匹配能源產業發展所需的巨額資金量。

這是一個與之前的華信截然不同的大故事。華信描繪如此大場面的底氣,來自於2015年12月以6.8億美元對哈薩克斯坦國家石油公司(KMG)子公司KMGI的51%股權及2016年3月以8億歐元對捷克J&T金融集團50%股權的收購,這兩家外國公司被華信列為雙核心。KMGI前身為羅馬尼亞國家石油公司(Rompetrol Group),註冊地及主要資產位於羅馬尼亞,此外在保加利亞、摩爾多瓦、喬治亞等國營運煉化、石化、零售等業務。

「我們第一階段的目標就是能進入油氣和金融的最高端圈子,能跟他們一起玩。」葉簡明稱。

葉簡明把新華信的規劃分為三步走,第一步是獲取油氣股權。2016年9月以1.1億美元獲得查德油氣區塊35%的股權,這是它對外收購油企股份談成的第一筆生意。這塊區域尚未開採。據路透社報導,台灣中油賣出股份一是因為國際油價的下行,二是軍人政權的不確定性。

2017年2月,阿布達比國家石油公司(ADNOC)宣布,以9億美元向華信轉讓阿布達比陸上作業公司(ADCO)和陸上油田開發項目4%的股權。李勇介紹,ADCO項目從收購到最後的投入大概是18億美金,國開行將提供80%的項目貸款。

葉簡明稱,這4%的股權對應每年300萬噸的份額油,另外ADNOC也允諾了華信每年1000萬噸的原油採購權,「等於他給了我1300萬噸」。

以91億美元收購俄油14.16%股權,是迄今華信最大的一筆投資。據華信提供的信息,俄油同意自2018年起每年向華信出售1100萬-1300萬噸俄羅斯原油,採購規模最終將逐漸擴大至4200萬噸。儘管目前俄油的股權交易中,華信還在跟VTB洽談過橋貸款、權益也屬於未來時,但葉簡明已雄心勃勃的對財新記者稱,俄油加阿布達比ADCO項目,再加上在查德、哈薩克斯坦的權益,「我們的油現在整個加起來將近8000萬噸」。

不過,這些收購併不順利。從可見的最新數據,華信在J&T金融集團占股還只有17.9%,其更多的股權收購仍未交割,因為J&T涉及歐洲六國業務,流程審批涉及多國監管部門;華信6.8億美元對KMGI的控股收購也未完成,雖然2017年7月羅馬尼亞政府批准了華信對KMGI51%的股權收購,但尚需歐盟監管機構的批准。

石油行業是資金密集型產業,資金需求巨大,因此更大的疑問在於,華信的收購資金從何而來。在2017年4月第一次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葉簡明只粗略的說:「我們通過在海外設立基金,在歐洲投了幾千億,我們沒用中國的錢,實際上是用他們的錢收他們的東西。」他沒有具體解釋這「幾千億」是人民幣還是美元,都投了哪些項目。

在2017年10月第二次接受財新記者採訪時,葉簡明介紹,對KMGI和J&T的收購都是自有資金,「我們也發了一兩百億的債」。

葉簡明還告訴財新記者:「在葡萄牙我們也控制保險公司,保險公司的資金我自己做投資是不行的,但保險公司本身是財團;有些是葡語系的國家比如像安哥拉,我能拿到資源,但我的開採能力不夠,將來可以跟俄油戰略協同。」根據華信官網消息,2017年11月27日,華信控股葡萄牙蒙特彼奧互利會(Montepio Geral Associação Mutualista)旗下保險公司Montepio Seguros簽約儀式在華信上海總部舉行,華信將通過增資的形式控股,不過該交易還需要公司股東大會和葡萄牙監管機構批准。

在葉簡明三步走的計劃中,在第一步掌控了上游油氣資源後,「第二步是油氣深加工和產業鏈掌控」。華信官網表示,計劃建設大型石油儲備,實現國際國內市場聯動:在海內外建立大型石油儲備,發展國家戰略儲備與商業儲備;與中鐵、國儲、中船、營口港、日照港等國企混合經營能源物流,布局關鍵油氣物流節點,構建境內外一體的多元化儲備體系;依託大型儲備,建立歐洲、中東和國內石油儲備串換機制。

但這些令人咋舌的合縱連橫,基本都還只屬於華信單方面的紙面宏大敘事。目前能查到的項目進展不過是:2016年4月,山東華信與內蒙古蒙鐵石油有限公司、中鐵特貨汽車物流責任公司公司三方合作成立了中鐵中亞天然氣物流有限公司,註冊資本1億元,山東華信持股50%,到目前為止,尚未有業務展開;2016年6月,上海華信與日照港集團合資成立了日照港富華國際碼頭管理有限公司,註冊資本1000萬元,華信持股25%,2016年年報顯示從業人數為「0」;2017年4月,營口市委領導帶隊去上海招商,與華信洽談了貿易物流項目。

在油氣產業鏈領域,或許只有在海南洋浦港的石油儲備基地有了實實在在的基石。這個規劃總庫容1200萬立方米的儲備基地,一直到2017年5月,一期工程280萬立方儲備庫的竣工驗收會議終於召開,此時距離其開工儀式已經過去了將近六年。

葉簡明的第三步是開發燃料產品,「無非就是電」。他的話聽起來像經過加密處理的文字碎片:「電,很重要的,它不單純是這樣。因為網際網路時代一定會變成物聯網時代。遠程輸送電,包括太陽能跟所有電的轉換能力已經很強了,這個技術我們已經研究出來了。加上區塊鏈金融,甚至我們都在研究更遠的……」

隨著葉簡明近期被有關部門調查,這些沙上所築之塔到了接受檢驗的時刻。

責任編輯: 秦瑞  來源:財新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本文網址:https://tw.aboluowang.com/2018/0301/107761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