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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歷見聞:生物學可能是最難找工作的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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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我在微博熱搜上看到了師兄張曉勇的名字。高考狀元出身的他,從清華生物科學與技術專業畢業後,輾轉回到湖南長沙當起了保全。

網上水友意見很多:有人發出了‌‌「北大畢業生賣豬肉‌‌」時的同款痛心疾首,說他浪費教育資源;有人談及到自由意志,認為個人選擇無可厚非。據媒體報導,張師兄是為了照顧生病的父親,所以放棄高薪工作回鄉就業。

同為清華生物專業畢業的我,對此淡定如佛。一來,那些規定清華學子就必須發大財當高管的,可能不知道什麼是‌‌「校強我渣‌‌」(誤);二是……生物專業實在太TM難就業啊摔!

生物本科生

從大一到改行

當年跟我同屆報考生物專業的學生,估計都是被‌‌「21世紀是生物的世紀‌‌」這句話給耽誤的。入學之後,我們才發現,21世紀確實是生物的世紀——各行各業都活躍著改行的生物人!

從大一開始,生物學生不但要學動物學、植物學、生物化學、細胞生理學等一系列相關課程,像物理學、分析化學、無機化學、有機化學,甚至生物拉丁文這樣的學科也涉獵了。正應了一句俗話:‌‌「專業選得好,年年賽高考。‌‌」

而且這些學科不光耗腦力,還耗體力——配有實驗課,耗時特長:從中午一直上到晚上,手腦都不帶停歇的。

可即便如此,在最難就業專業排行榜上,蒼天還是沒有饒過生物專業:連續多年紅牌警告。即便就讀名校,也改變不了生科院的就業前景。

當年,我班上有不少家境殷實又有意深造的學霸,他們天天苦啃GRE、托福準備出國。確實,比起其他專業,生物更容易申請國外的大學,不過我認為,這大概是因為老外也嫌生物不好就業,本國人不想讀,於是勤快好使的中國學生大受歡迎。

但也有不少普通家庭的孩子,與‌‌「畢業即失業‌‌」的慘澹現實短兵相接。更有甚者,從大一開始就做好了改行的打算,把計算機證書、多益、教師資格證等能考的證都考了個遍。為了避免遭遇‌‌「非本專業不要‌‌」的窘迫,有的學霸還會讀個雙學位或者跨專業考研。

我那些沒有換專業的戰友,本科出路不外幾條:

-考公務員。

但生物專業能報考的崗位不多,像海關這樣不限專業的崗位往往也特別難考。除非你有志於去偏遠地區當個村官、選調生什麼的。

-當老師。

中小學對生物教師的需求遠不如英語、數學等主科老師多,學校招聘時一般只有一個生物教師的名額,競爭也很激烈。我的老鄉小陳,中山大學生物科學專業的09屆本科生,上學時成績一般,大四時憑著豐富的家教經驗,改行去新東方教英語。如今收費標準500元一節課的他,是一枚名師,新置業的房子可以眺望珠江夜景。

-當銷售、房地產仲介。

這些行業門檻低,招聘需求大,什麼專業都能做。小陳的學霸班長因為家境原因放棄讀研,轉而在一家生物試劑公司做銷售。剛進去時還拿著3000+的工資,幾年過去了,他在北京買了房。

生物碩士

實驗室的24小時廉價勞工?

話說回來,生物專業想保研還是挺容易的。但做本專業研究僧,請一定要謹慎。由於生物是以實驗為主的學科,這就意味著你要忍受24小時泡在實驗室里的人生。就算是畢業季,導師也不會輕易給你放假去實習、求職。大家壓力都挺大,被科研指標支配的導師,會催著你出成果。

讓學生埋首實驗室的導師,已算良心。當年,我的導師在外面開生物公司,逼著我們當免費勞力,學術沒時間做,找工作也讓耽擱了,他居然還天天說我偷懶。

機靈的我好不容易逮到空子鑽進求職市場,卻表現得有點高不成、低不就——搞研發比不上博士;從事銷售、行政又不如本科生‌‌「物美價廉‌‌」。很大程度上,我只能在研究機構當個實驗助理,權當積累經驗。

其實我還可以去當選調生。而且當地政府一般對名校碩士比較看重,我要是去了,混個副科以上的職位不難。問題是,選調生去的大多是窮鄉僻壤,熬不住清苦最後還不是得回老家。當然了,我也有同學在當地做得風生水起,幾年後被調回到大城市。

生物博士/博士後

一把年紀了,一個正式教職都沒有

碩士不行,讀到博士甚至博士後,應該能處於食物鏈頂端了吧?

我也曾有過這樣的幻想:在實驗室煎熬了五六年後,憑藉生物博士的學歷和能力優勢,進入生物公司、證券公司或者科研機構,都不是問題。

但年齡是個問題。

多數生物博士畢業時已年近30,正處於成家立室、贍養父母的年紀,生活里到處都需要花錢。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博士們都更傾向進公司。因為公司薪水比高校和科研機構更高。

要是研究方向是腫瘤、基因體學等跟醫學有關的學科,其實可以考慮去醫院做博士後。不少大醫院都需要招一些生物博士來搞基礎研究,給的薪水也不錯。我有個女同學是清華博士,在中大腫瘤醫院做博士後,年薪30萬,只是工作壓力比較大(但做什麼工作壓力不大呢?)。

然而,博士後終究與正式醫生不同,沒有編制,做完三年博士後就要另謀高就,相當於換個地方繼續打工。

有一些決心投身科研的生物學霸,博士畢業後仍想繼續從事科研工作。只是現在高校教職競爭激烈,博士剛畢業就想去高校當老師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先去國外做幾年博士後,等搞出點像樣成果,再回國找個教職。

我又有一個學霸同學,在美國康奈爾讀的博士,讀博期間就發了幾篇Nature(牛逼轟轟),畢業後直接在國外大學任教了。

不過,我有更多的同學,現在還在苦逼地做著博士後。大學教職僧多粥少,據說很多人只能一個實驗室接一個實驗室地當‌‌「千年博後‌‌」,一把年紀了,一個正式教職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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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學的前路,道阻且長。

即使是愛因斯坦、張益唐這樣的大牛,也都是畢業即失業,只能去專利局或者餐館找一份普通工作餬口。

當然了,多年以後,他們一個提出了相對論,一個證明了‌‌「弱化版‌‌」的孿生質數猜想。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像他們這樣的,不也只是寥寥幾個?

總是有爸爸媽媽帶著自家孩子來問我,要不要學生物?他們被我畢業證書上金光閃閃的清華大學字樣晃花了眼。我只能苦笑,希望自己算是混得人模狗樣,免得大家背地裡又說‌‌「清華大學畢業也只能blablabla‌‌」。

我很想告訴他們:‌‌「只要有想法、能吃苦,還是能成為人生贏家的。‌‌」但是,其實哪個專業不是這樣?選擇生物,只會讓這條路更難走一些。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新周刊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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