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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慎坤:誰讓聰明人淪為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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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定時代背景下發生的浩劫,雖然過去50多年了,但中囯社會誓死捍衛文革的輿論氛圍依然存在,封建王朝延續下來的循環互害模式依然存在,並且深刻地影響著每一個人,也就是說,那場浩劫雖然過去50多年了,一代人並沒有從這場浩劫中真正醒悟過來並且吸取慘痛的教訓。

未經證實的消息說,本學期開學後新發的歷史教科書全部收回了,還是讓學生暫用以前的教材,是真是假沒法核實也沒有見到權威的說法,是不是因為把「十年浩劫」硬生生改成「艱辛探索」之後社會上反響太大?倘是如此,許多人或許晚上不會再做噩夢了,這當然是個好消息。

今年3月,教育部直接組織編寫(部編本)的新版歷史教科書中,對文革的描述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據人民教育出版社回應,新版教材在第6課《艱辛探索與建設成就》中,將其作為一個單獨專題,重點講述!大家看到,「動亂和災難」的標題也取消了,甚至輕描淡寫地用上了雞湯語言,說人世間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業,世界歷史總是在跌宕起伏的曲折過程中前進的。

按照新版歷史教科書的說法,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完成了中華民族有史以來最為廣泛而深刻的社會變革」,在經濟建設的成果方面,甚至出現了「偉大飛躍」,明明是瀕臨崩潰的人間煉獄,竟然美化為人間天堂,並且直接促成了「改革開放」,我不知道在這樣一個網際網路時代,誰還敢如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

毋庸諱言,「艱辛探索」是中國現代歷史上最深刻的一道傷痕,修復這道傷痕的最好辦法,是直面真實的歷史,反思那個時代,並深刻吸取教訓,杜絕類似的悲劇重演。任何淡化或掩飾災難的做法,都只能帶來相反的效果。

我常常想起一個兄弟說過的一段話:多年來,很多人都真誠地在問一個假問題,即那一場浩劫會不會重來?很多人也貌似嚴肅地思考著一個荒誕的課題,即如何才能防止那個悲劇重演?然而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們,我們何曾走出那個艱難的泥淖?

早已淡出政壇的于幼軍曾經直言:1981年的中央決議已經判明,文革是一場由領導者錯誤發動的運動。他為文革的定義是「錯誤理論、荒唐實踐」。「歷史已經決議,人民也明白」。「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但我們對「聞格」缺乏客觀剖析,「聞格」研究都變成了不成立的禁區」。

但這些年,「文革陰魂若隱若現,侵蝕執政黨和人民肌體」,「極少數人甚至將最近30年探索道路出現的失誤或現實腐敗、貧富問題,歸結到改革開放上,認為原因是離開了階級鬥爭的道路,更有甚者,認為需要第二次、第三次文革,還有一兩代人,根本不知道文革為何物」。

于幼軍公開說,「我是文革的過來人,我有這個任務,總結汲取歷史教訓、把握當下,走向未來」。而關於在中山大學授課和研究的目標,于幼軍歸納為要讓大家「自覺地拒絕文革、不讓文革在新時代穿上一件馬甲就粉墨登場」。

歷時十年的浩劫,對中國乃至世界來說,都是一場罕見的大浩劫!如今許多中國人並不知道文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媒體要麼迴避這個話題,要麼只說一切向前看。比利時著名作家,記者,漢學家李克曼,筆名西蒙·雷斯,1955年19歲時就來到中國從事研究。他在其著作《中國的陰影》中寫道:「文化大革命破壞了中國文化與文明之美,卻沒有摧毀文化中應當被去除的東西——暴虐與專制。「文化大革命是一項使地球上最聰明的人淪為白痴的龐大工程……」。

1966年12月31日,劉少奇的女兒劉濤在清華大學貼出一張大字報《造劉少奇的反,跟著毛主席干一輩子革命》。幾天後,劉濤又與弟弟劉允真貼出大字報《看!劉少奇的醜惡靈魂》。文化大革命時期,不知有多少人為了表達對毛澤東的忠心,與自己的父母劃清界限,把自己的父母推入地獄。

1981年,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於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被認為是中共黨史上一份非常重要的歷史文獻。按照中共的歷史階段劃分法,《決議》概括了中共新民主主義革命鬥爭的勝利,回顧了1950年代的社會主義改造,也批評了「大躍進」與反右擴大化的錯誤。其中,《決議》最大的特點是徹底否定文革以及毛澤東的「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理論。

決議原文稱,文化大革命是「一場由領導者錯誤發動,被反革命集團利用,給黨、國家和各族人民帶來嚴重災難的內亂」。《決議》也形容文革期間毛澤東「主觀主義和個人專斷作風日益嚴重,日益凌駕於黨中央之上」,使黨和國家政治生活中的集體領導原則和民主集中制不斷受到削弱以至破壞。

這份政治文件反映出在鄧小平領導下,對毛澤東功過進行了「一分為二」的評價,通過這份決議,中國走上改革開放之路。在x的重點轉向經濟建設後,高層越來越少提到這份決議並徹底反思文革,尤其是1990年以後,黨史宣傳中有意無意地迴避這段歷史。

在那個「艱辛探索」的歲月,大名鼎鼎的歷史學家翦伯贊和夫人戴淑宛,學貫中西的傅雷和夫人朱梅馥,作家楊朔,女鋼琴家顧聖嬰與母親和弟弟,黃梅戲演員嚴鳳英等等眾多文化名流,因不堪忍受屈辱與折磨,最終選擇了自殺。

1966年8月23日,老舍和其他28名作家及京劇演員被紅衛兵押到北京文廟,跪在焚燒京戲服裝和道具的火堆前被毒打了幾個小時。這位曾經一馬當先,批判俞平伯,批判胡適,批判胡風,批判丁玲,批判章伯釗,羅隆基,徐燕蓀,吳祖光,趙少侯,劉紹棠,鄧友梅,從維熙等人的革命作家,這位寫了《駱駝祥子》《茶館》《四世同堂》,《看穿了胡風的心》《都來參加戰鬥吧》《掃除為人民唾棄的垃圾》的革命作家,1966年8月24日深夜也在北京西城太平湖投水自殺。

在特定時代背景下發生的浩劫,雖然過去50多年了,但中囯社會誓死捍衛文革的輿論氛圍依然存在,封建王朝延續下來的循環互害模式依然存在,並且深刻地影響著每一個人,也就是說,那場浩劫雖然過去50多年了,一代人並沒有從這場浩劫中真正醒悟過來並且吸取慘痛的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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