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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川普生死之戰:詳解貿易戰謎局 左右派慘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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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總統9月6日在蒙大拿州對他的支持者發表演說。在聲援共和黨國會議員參選人的同時,川普號召他的支持者去投票,並稱「如果我被彈劾,就是你們的錯,因為你們沒有出去投票」「你們沒有出去投票,是(被彈劾)的唯一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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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形勢,跟著美國國內形勢作轉移。

川普上台這兩年,是美國左右兩派鬥得你死我活的兩年。左派除了朝野合力炒作「通俄門」企圖彈劾總統,甚至還發生過企圖槍殺共和黨全體議員的醜劇。而川普及其右派同僚,則在大法官任命、禁穆令、築牆、驅逐非法移民、廢止詹森法案、承認耶路撒冷為以色列首都、發動貿易戰等事項上發動全面進攻,行釜底抽薪之計,「抽乾沼澤」,鑿空左派根基。

左右派的對壘已經有二三十年沒這麼激烈了。至少從小布希年代起,共和黨在一些關鍵議題上就越變越溫和,幾乎淪為「民主黨二號」。美國當然存在著不少班農這種「極右分子」,近十年茶黨也發揮了對共和黨左傾的制衡作用,但始終沒有契機讓右翼強勢回潮。一些觀察家認為,再這麼下去,只需十年八年,共和黨便會變成一個溫和左翼政黨。當然,川普的當選徹底扭轉了這一消極進程。

二十世紀是歐美右翼的悲慘世紀。其實,右翼的噩夢從17世紀就開始了。我們這裡說的右翼,與中國的「右派」、「鄧右」無關,其源頭是中世紀的教會和英法革命時代的保王黨。反對天主教會的英國清教徒移民美利堅,大發展了三百年後,受到現代主義和社會主義的挑戰,也加入保守派行列。這一脈傳承,一般稱為「保守主義」。美國的民主黨原來是保守派,但到了20世紀四五十年代與原來激進主義的共和黨乾坤大挪移,互換了角色。

英國的保守黨全稱「保守與統一」,俗稱「托利黨」,就是英國王政復辟時期的托利黨、保王派。很多人以為只有法國發生過革命,英國不喜歡革命,從來都是保守主義者。這種看法大謬不然。17世紀克倫威爾領導的宗教戰爭就是一場大革命,最終砍掉了國王查理一世的頭、全面清洗國內保王派。查理二世王政復辟之後,英國革命派分裂為輝格黨和托利黨,前者要求繼續革命,驅逐信仰天主教的詹姆斯二世(查理二世的弟弟),後者要求尊重王權、尊重法治。結果又是革命的輝格黨勝利了,執政長達一百多年。

深受馬克思讚譽的輝格黨,其影響遠銷美洲大陸,與歐洲1848年無神論革命的思潮合流,在美國誕生了一個叫共和黨的革命派政黨,與馬克思們的第一國際攜手,掀起「美國第二次資產階級革命」,發動南北戰爭,推翻了代表保守派的「南方三十萬奴隸主的罪惡統治」,顛覆了華盛頓、傑斐遜的貴族精英+憲政/有限民主模式,開啟了一種融進步主義、社會主義、以福利收買選票的「全民民主主義」於一體的激進政治模式。日後享譽中國的「鬥爭哲學」、「發動貧農(黑奴)鬧革命」等等創舉,早在南北戰爭當中就已經預演過了。

美國南北戰爭

革命的祖宗輝格黨最終過氣了,被「無產階級」和社會主義淹沒在「進步」的洪流中,由工黨所取代。反而俗稱托利黨、被攻擊和邊緣化了一二百年的英國保守黨延續至今,生命不息。

革命派的共和黨擊敗了南部民主黨後,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發生了兩場運動,人民黨「改革運動」和「進步運動」,深刻改變了共和黨和民主黨的政治走向。共和黨經過進步黨分裂後逐步變得相對保守,本來代表了右翼保守派的民主黨則排除了南部民主黨對總統提名的干預後迅速左轉(南部民主黨是維護民主黨整體保守傾向的基本盤,北方民主黨因所在地區的工商業發達,被自由主義、社會主義影響甚深),最終在小羅斯福執政時期左到與史達林做了朋友、與蘇聯結成同盟。從此,美蘇建立了雅爾達分贓體系(簽署密約,將外蒙古、中國東北、中東歐諸國悉數出賣給蘇聯),白左與紅左瓜分世界。

在民主黨逐步左轉的過程中,發現了黑人這個票倉,北方民主黨人要求改變保守主義社會價值綱領,爭取黑人的選票;但南方民主黨人堅決反對,堅持固有的保守主義傳統。上述矛盾在1948年民主黨全國代表大會上爆發,總統候選人杜魯門站在北方民主黨人一邊,終於促成了大分裂,南方民主黨人集體脫黨,剩下的北方民主黨人就往白左之路一路狂奔不回頭。

另一方面,1964年貝利·高華德被推舉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他創立了保守主義聯盟,提出保守主義綱領,推動共和黨接受保守派價值觀。儘管他在選戰中不敵民主黨的林登·詹森,但保守價值觀從此被共和黨全面接受並成為核心政治綱領。原來受馬克思影響的革命派共和黨由此變為保守主義政黨,並一直延續至今。

世界的格局,早在二戰時就定了下來。二戰後數十年,總的說來是白左民主黨的天下。雖然共和黨議員麥卡錫挺身而出,抨擊羅斯福政府與蘇聯勾結的「賣國20年」,在全美掀起反共產主義浪潮、狠挫左傾之風,但當時共和黨並未啟動向保守主義的價值轉換,受麥卡錫之惠擊敗民主黨人當選總統的艾森豪同樣是羅斯福新政的信徒,轉過頭來與民主黨議員一同譴責麥卡錫。艾森豪甚至任命了白左中的戰鬥機厄爾·沃倫當最高法院大法官,作出了一系列左傾判例,加劇了美國社會的左轉。

五十年代的民權運動……六七十年代的反戰運動……街頭騷亂……火燒底特律……槍殺白人警察……嬉皮士運動……「要做愛要吸毒不要打仗」……胡士托音樂節……赴河內為北越勞軍唾罵美軍戰俘的珍·芳達……以反美為時尚的文化界影視圈……直到八十年代,左翼的洶湧澎湃才總算消停了下來:那時終於出了個真正的右翼總統羅納德·里根

二戰的勝利,本身就是左翼的勝利。

納粹德國、日本帝國、義大利王國等軸心國簽署了一個政治條約《反共產國際協定》,曾經結成了右翼同盟。後來許多學者老在法西斯、納粹究竟是左是右的問題上纏夾不清,尤其是自以為右翼的自由派如劉軍寧,提出了「納粹與希特勒不是極右是極左」,企圖為右翼辯護,實則凸顯了中國式書本知識分子對歷史政治的無知。事實上,不能拿著「集體主義」、「個人自由」這些理論的條條框框去判別上世紀30年代的左右之辨。

世界上只有左派存在共同的集體綱領(□□黨宣言)、統一的組織(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國際),右派從來沒有世界性的宣言和組織,甚至沒有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因為右翼-保守主義是在各國政治傳統中自然生發出來的,就像酒糟必然會釀成酒。正所謂「天然的守舊思想是人們心靈的一種傾向」,人類天然就對激進的改變抱有懷疑和不信任,天然就在熟悉的事物和環境中獲得安全感。保守主義是既成事實,代表著人民對土地、家庭、團體、傳統、國家的愛,仿佛自然法一樣天經地義,本身並不需要理論的定義。

然而,左翼美國從本質上是反美的,這就使得它們的勝利事實上是違背美國利益的。這叫「左派的自反原理」。什麼是左派的自反?種族上他們是白人,但他們從心底里期盼著黑人等少數族裔翻身做主人,把白人踩到腳底下。社會階層上他們屬於精英和富人,卻整天要求政策「劫富濟貧」,結果富人反而更富,窮人更窮,還犧牲了整個勤奮工作的中產階級。信仰上他們的父輩是天主教徒、新教徒,但他們卻歡迎對基督教懷有千年仇恨的穆斯林帶著極端教義鯨吞歐洲、蠶食美國。

越戰就是典型的自反案例。在蘇聯支持下北越進攻南越,美軍既然為了保護盟友參戰,本應竭盡全力打贏這場戰爭,阻止極左武裝集團對東南亞的侵略,但美國左翼卻反過來以美國的軍事失敗為目的。左派媒體天天報導美軍和南越政府「侵犯人權」、造成「人道災難」,左派甘迺迪政府支持政變殺害南越吳廷琰總統,左派流氓天天上街反戰,左派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就是厄爾·沃倫)不顧軍事失敗和己方人員大批死亡,裁決《紐約時報》全文刊載軍方機密文件為合法,左派國會和左派政府都在輿論支持下要求撤離越南。於是,美軍撤退了,留下南越的爛攤子沒兩年就被北越「統一」了。百萬南越人民不願在北越政權下生活,變賣家產換黃金給蛇頭,乘坐漁船「投奔怒海」,為香港和美國製造了綿延多年的難民危機。

講述日本記者幫助越南人乘船逃亡自由世界的電影《投奔怒海》1982年10月13日首映,許鞍華導演,林子祥劉德華主演。當時正值中英雙方就香港主權移交問題展開談判,電影呼應了香港人對前途的惶恐,一時好評如潮,票房高達1600萬。圖為泰國版海報。

太陽底下無新事。2010年左傾總統歐巴馬下令從伊拉克撤軍,直接造成了一大幫伊斯蘭恐怖組織群魔亂舞,最極端的ISIS從中崛起,占領了大片伊拉克領土並蔓延到敘利亞。正是ISIS的荼毒使中東幾乎淪為越南和柬埔寨的翻版,大批難民以土耳其為跳板逃亡歐洲。敘利亞難民危機比越南難民強烈千萬倍,乃因穆斯林難民從意識形態上仇視西方。與親美的南越難民截然不同,所以左翼不歡迎南越難民,卻對穆斯林難民張開懷抱,請它們來對西方社會基礎進行最徹底的破壞。

左派沒有祖國。

左派與「國有難、回必亂」的伊斯蘭教徒們一樣,也是教在國先,有教無國。《共產黨宣言》裡開宗明義說:工人沒有祖國(恩格斯的繼承者倍倍爾、伯恩斯坦、考茨基從1900年就反對八國聯軍進攻清國,一戰也強烈反戰)。左派的宗教就是共產主義及其革命理論。經過六十年代「新左派」的粉飾,這套理論成功地由民權、女權、同性戀者權利、氣候變暖、普世價值、全球化進程等金漆招牌重新包裝,讓左翼看起來仿佛改換了門庭。其實它們的終極目標絲毫沒變,依舊是「砸碎枷鎖」,「解放全人類」。所不同者,以前用革命的手段解放,現在用全球化來解放;以前用暴力「砸碎枷鎖」,現在用逆向種族歧視、逆向宗教歧視來合法地將整個西方價值觀全部砸碎。

要而言之,左翼在二十世紀發動了三次大進攻。第一次是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為歐美政經、文化、學術等精英領域奠定了左傾格調;第二次是六七十年代,反戰嬉皮士;第三次是柯林頓和歐巴馬。歐巴馬將穆斯林極端主義和伊斯蘭教法引入美國,而歐洲諸國也幾成歐元巴斯坦。ISIS的出現,即是偶然也是必然。但左右兩派都抓住了這個偶然-必然之機,展開大搏鬥。

對於左翼而言,這只不過是它們一兩百年來連綿不絕攻勢中的一環。對於右翼而言,這卻有可能是最後一搏。因為五十年代民權運動增加黑人選票、六七十年代大量吸納拉美人口,雖然衝擊了共和黨,但畢竟不是宗教信仰的敵人。但信奉伊斯蘭教法的穆斯林們大批羼入,卻是真正致命的。伊斯蘭教根本不允許改信,千年以來也沒有向文明演進,二十世紀奧斯曼帝國滅亡以後,反而在沙特酋長們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原教旨——具有極強的保守性、對抗性、排他性及戰鬥性。

右翼沒在六七十年代的左翼總攻中失敗,也許算是一個神跡。越戰的失敗,令美國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下。人心惶惶,經濟滑坡,失業率高企,左派挑起的種族暴力衝突無日無之,另一方面則是蘇聯國力與日俱增,其世界性擴張無法遏止,駸駸然有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強國之勢。眼看美國從肉體到精神將走向全面敗落,保守派終於在絕地中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左翼在大福利社會、對蘇聯的屈膝獻媚、道德瓦解和過度平權方面太過激進,尤其是阿以戰爭後左翼學生堅決反對以色列,引起了許多原先屬於泛左翼的自由派猶太知識分子不滿。這些知識分子基本都是猶太政治哲學家列奧·施特勞斯的弟子,將「猶太-基督教傳統」奉為圭臬,他們孜孜不倦地展開了與左翼和自由主義的理論纏鬥,在最高學府的前線守住了保守派的陣地。後來艾倫·布魯姆的《走向封閉的美國精神》就是論戰中產生的名著。他們被稱為新保守主義者,主要信奉兩條的政治哲學:一,自由民主與專制水火不容,民主陣營應堅決反對暴政;二,美國及其價值觀至高無上,美國應擔負起它的「世界使命」。他們強調美國的新羅馬屬性,指出必須用戰爭等激烈手段對抗邪惡暴政。在里根和小布希任內,新保守主義者紛紛進入內閣,成為美國內政外交的主導者,從格瑞那達戰爭、星球大戰計劃到911後的阿富汗和伊拉克戰爭,無不出自他們的手筆。

比新保守主義這些原自由左翼的「投誠者」更猛烈的反攻來自於基督徒。

美國基督教真正的「覺醒」發生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基要派基督徒就成為議員麥卡錫的「反□十字軍」的中流砥柱。基要派反□組織「基督教聖戰」的創始人比利·哈吉斯牧師、「美國基督教會協會」的創始人卡爾·麥金太爾成為了麥卡錫的智囊,有些演講稿都是他倆起草的。在他們看來,□□主義不完全是一種意識形態和思潮,更像是與一個基督教對立的「邪教」,是全球福音傳播的障礙,是魔鬼的陰謀,必須加以阻止。

1976年,基要派布道家傑瑞·法威爾發起一系列「我愛美國」集會,拒絕「政教分離」原則,熱切地將傳教活動與右翼政治價值觀結合起來。以道德高潔的基督徒形象爭取宗教右翼選票的民主黨人吉米·卡特當上總統後,卻不推行右翼價值觀,反而全面倒向左翼。法威爾失望之餘,在1979年成立了「道德多數派」組織,力圖通過挫敗民主黨的激進社會議程,將處在「道德崩潰邊緣」的美國挽救回來,以聖經重塑美國的道德體系。

傑瑞·法威爾,共和黨偉大總統里根上台的功臣

在成立的第一年內,「道德多數」就擁有40萬成員,預算資金高達150萬美元。與此同時,帕特•羅伯森創建的「耶穌的華盛頓」組織周日祈禱,吸引了20萬福音派人士參加。除了發動追隨者投票給推薦的候選人以外,右翼組織還派人出席共和黨大會,甚至親自出面參加競選。1979年,羅伯森和法威爾等人經過與共和黨總統競選人舉行了多番會談,確定里根為他們的最佳人選。

謀求連任的卡特卻被法威爾當頭一擊,直接打敗。卡特說,「那個秋天(1980),由傑瑞·法威爾領導的一個小組在南方的廣播和電視上購買了1000萬美元商業廣告,讓我成為南方的叛徒,不再是基督徒。」「基督教之聲」的策略專家科內爾•多那揚言:「1976年,基督徒幫助傑米•卡特以微弱優勢獲勝。在1980年,我們將使形勢逆轉。」

「基督教之聲」和「道德多數」發動了二百萬名福音信徒投票給共和黨候選人。在新教徒當中,里根獲得56%的支持,而競選連任的卡特獲得的支持只有34%。在里根多獲的10%選票中,三分之二來自這些白人福音派信徒。右翼組織還在加利福利亞和阿拉巴馬為教徒提供投票指南,幫助共和黨人成功競選國會議員。

從此,以基要派、福音派為首的白人基督徒右翼便與共和黨結成聯盟,參與共和黨大會,選擇共和黨候選人,並深度影響共和黨的政治議程。共和黨在里根時代堅定的反共、反墮胎、反女權、反同性戀等立場,均源於基督徒右翼的敦促。

第三波對左翼的反攻來自於文藝界中的保守主義者。文藝領域中對公眾具有最廣泛而直接影響的非影視莫屬,所以共產國際早在20世紀20年代就對全世界電影行業進行滲透,包括歐陸諸國,靠著所謂的「先鋒藝術」、「蒙太奇電影」(《戰艦波將金號》)的鼓吹,實現意識形態(「革命」)的植入。

針對美國好萊塢,共產國際的滲透更是無孔不入。列寧的好朋友威利·閔岑伯格受託進入美國,專事締造紅色好萊塢。在他的努力下,不但赤化了當時美國影壇,還將大批電影名流的子女送到莫斯科大學英美學院學習,赤化好萊塢的第二代第三代。麥卡錫議員曾經將清算的矛頭指向好萊塢,時任演員工會主席的隆納·雷根、和路·迪士尼都曾出席國會公聽會,揭發美共成員。作家兼編劇海明威、演員兼導演卓別林都被打為蘇聯間諜,人盡皆知。被譯介過來,所謂「膾炙人口」的經典電影,多半是左翼電影,如《正午》、《北非諜影》、《十二怒漢》之類。

美國有史以來唯一一部將右翼政治理念以史詩形式展現的電影是大衛·格里菲斯導演的《一個國家的誕生》。它顛覆了南北戰爭的主流敘事,揭露早期共和黨指使流氓黑人燒殺搶掠,歌頌三K黨保護了南方人民的身家性命,將選舉秩序恢復正常,這才有了一個在戰爭廢墟中新生的美國。這部電影誕生後不久,好萊塢即被赤化,真正的右翼電影舉步維艱。

即便如此,右翼傾向的電影還是在美國和世界影壇上大放異彩。硬漢派電影全都是右翼傾向,因為左派反感個人英雄主義,偶爾塑造類似角色也不倫不類。西部片裡隻身抗暴的獨行俠們,如約翰·韋恩、加里·庫珀,都是保守主義者,韋恩長期的激烈反□言行招致史達林下令對其暗殺,後來赫魯雪夫親自撤銷了刺殺令。以鏢客三部曲重塑新派西部片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也是保守主義者,至少擔任過兩屆共和黨大會嘉賓,2012年為羅姆尼站台時更曾一時興起,讓人搬來一把空椅子,當作歐巴馬加以痛罵,語驚四座。2008年他自導自演的《老爺車》裡,一個看不慣亞裔吵吵鬧鬧生活習慣的老年白種男人,最後為遭強姦的亞裔女孩報仇,死在黑幫槍下,是破除逆向種族歧視的經典之作。

近半個世紀以來,西爾維斯特·史泰龍的洛奇(Rocky)系列和蘭博(Rambo)系列,堪稱影響力最大的右翼電影作品。當時,七十年代的美國處于越戰失敗後遺症中不能自拔,國際形勢上處於守勢,被蘇聯壓著打,國內失業率和通脹嚴重,再加上石油危機,美國進入大蕭條以來最艱難的時代。左翼電影普遍從選材和表現手法上都刻意陰暗化、混亂化、骯髒化(參見羅伯特·迪尼羅《計程車司機》),更使民眾的意識和心靈蒙上了厚厚的陰霾。洛奇第一部同樣是在灰暗的色調中開始敘事,演繹了一個典型的美國夢故事,小混混白人拳手抓住機遇險些將黑人拳王(暗喻拳王阿里)擊敗,強調奮鬥就會成功。

蘭博系列則可以代表整個裡根時代的美國精神。1980年,里根當選美國總統。1981年,史泰龍開拍電影《第一滴血》。同名小說原本是部反戰小說,把主角Rambo塑造為一個殘忍的瘋子。但史泰龍親自操刀,將劇本變成「反反戰」電影。

史泰龍在海報上為里根總統簽名

越戰特種部隊退役軍人Rambo回到美國,步行穿過一個小鎮時受到警長侮辱並以「流浪罪」逮捕,在警局裡他不堪虐待爆發,打傷警察奪取摩托車逃入山林。受傷警察企圖利用追捕過程殺死Rambo報仇,卻被其反殺。警長調來了國 警察衛軍,將蘭博趕入廢礦坑再用肩托式火箭彈轟炸,以為已將其炸死時,Rambo以卓越的求生技能穿過黑暗礦道,奪取了一輛軍車,手持M60重機槍單槍匹馬殺回小鎮,炸毀了加油站和野外用品店,將屋頂埋伏的警長亂槍打成重傷。原上司崔普曼上校現身勸他投降,說戰爭已經結束。蘭博終於打破沉默,憤怒地控訴社會對越南老兵不公:沒有結束!沒有!場仗本不屬於我,是你要求我參戰,我拼了命要去打贏這場仗,但偏偏有人不讓我們打贏。我們為這個國家出生入死,回國後卻看到機場擠滿了蛆蟲們,抗議、吐痰,叫我嬰兒殺手和各種卑鄙的話!

影片中,蘭博代表著所有的熱愛美國者、所有出生入死的退伍美軍、所有戰死的英靈,向煽動反戰示威、出賣軍人和越南的民主黨,以及小半個被煽動起來的「蛆蟲美國」迸射出憤懣和怒火。沉痛悲愴的片尾曲 It’s a long road奏響,蘭博在上校陪同下昂然步出警局,仿佛一位凱旋的英雄。

Rambo飾演者史泰龍與里根握手

左右翼對《第一滴血I》的評價是嚴重分裂的。左翼認為該片「歪曲了對越戰的評價」,而右翼則認為這是偉大的經典之作。30年後在youtube上只有一個定格畫面的It』a long road單曲視頻仍然有368萬多的點擊,1萬多贊。

左翼政治漫畫諷刺里根軍事外交政策模仿Rambo

如果說《第一滴血I》是對民主黨卡特時代、以及美國不再偉大的整個七十年代的控訴,那麼《第一滴血II》就是對共和黨里根的八十年代的熱情點讚。這正是美國右翼的一次回潮。服刑中的蘭博接受了上校安排的新任務,空降潛入越南,拍攝戰俘營里的美軍俘虜。殊不料,隻身闖虎穴的蘭博被政府官僚(暗指民主黨人)出賣,落入越共軍隊之手,慘遭酷刑。越南地下抵抗組織少女Co Bao將其救出卻不幸犧牲後,滿腔怒火的蘭博爆發了,頭纏布條,持重機槍,挎子彈帶,握鋸齒刀,一個人單挑越共軍事基地,然後開直升機懟落蘇聯空軍,帶著一營美軍戰俘飛回泰國。最後蘭博闖入美軍基地的指揮中心,將出賣他的負責人按在桌子上,一刀插在他耳邊,怒吼道:「你知道還有很多人(美軍戰俘)在那裡(越南),找到他們,不然我會來找你!」最終,蘭博向上校表達了他的願望:「我希望我們的國家能像我們愛他一樣愛著我們。」

而里根總統則對蘭博這個角色讚譽有加。1985年7月貝魯特人質危機結束後,里根在新聞發布會上說,「昨晚看完Rambo II之後,我知道下次遇到危機和挑戰時應該怎麼做了。」里根經常將《第一滴血第二集》視為其國內外政策的典範。在另一次勞動節演講中,里根表示他將「本著蘭博精神」清理聯邦稅制。

里根夫婦在家庭影院內觀看第一滴血第二集。

史泰龍的電影甚至比里根自己對重塑美國的大國形象、激發人民的自信心態起了更大的作用。在《第一滴血第二集》和《洛奇第四集》(洛奇英勇擊敗了蘇聯拳手)上映時,電影院的觀眾齊聲高呼「USA!USA!」蘭博這個角色成為了里根時期政治、意識形態和軍隊的標誌。某種程度,蘭博也預言了蘇聯的衰落——《第一滴血第三集》(劇情是Rambo代表美國政府幫助阿富汗游擊隊消滅了一個蘇軍基地)上映後一年,蘇聯被迫從阿富汗撤軍。

責任編輯: 江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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