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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交大採訪爆炸死人:竟讓我聯想起文革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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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看電梯,轉過身,大聲斥罵他,「三個孩子都死了,你們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趕記者。我來了你們交大採訪,沒看到你們對生命有基本的憐憫,你能讓我感覺到,你對死者有一點難過嗎?剛才,在一樓,兩個自稱學生的人,看到記者就是要趕我們走,要報警。你們的學生和老師,就這樣對待這個事情嗎?」他眼睛紅了,淚水在眼眶裡,一直沒流下來。

北交大的警衛(網絡圖片)

昨天,在北交大採訪試驗室爆炸事件。爆炸發生時,有三個孩子沒能逃出來,一位博士,兩位碩士。

學校官網通告,院長免職,教授停止教學工作,配合調查。我和另一個年輕女記者去了他們生前所在的學院。教學樓大廳有宣傳欄,我拍了照片。

一對年輕的男女正好站在旁邊,非常警惕地盯著我們。過了一會,他們氣勢洶洶地靠近,怒目圓睜,大聲質問,「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在我們的學校亂拍亂逛。

我覺得詫異,對他們的情緒驚訝,大學是公共資源,本應該是自由之地。「你們是誰?這些宣傳也貼在這,就是公開的呀。」

「我們是這裡的學生!你們是誰?」

「我們是記者。來採訪試驗室爆炸的事情。」

「誰同意你來採訪的?你的證件呢?」

「難道不是先介紹你們的身份嗎?況且,你們以為有資格查記者的證件嗎?」

男的大怒,非常失禮地暴跳如雷,「你們別走,我馬上報警。」

旁邊的年輕記者害怕他一拳打過來。我說,不要害怕,讓他報警,事情鬧大了,剛好可以看見學院的領導了。

旁邊的女學生也非常憤怒地看著我們,「你們來找誰?你們的證件呢?誰同意你來了?

其實,我覺得根本沒必要跟這兩個人糾纏,不過,他們的思維和用語讓我想起文革里的年輕人。我畢業很多年了,對在讀大學生的精神世界已經陌生了。我很好奇,想看看他們的反應會如何進行下去。

「我想找你們的院長,不過你們的官網說他已經被免職了。如果,你們僅僅是學生,請找個老師下來吧。」

那個男的,衝到我面前,把眼睛都瞪到極限。他像鍋上螞蟻,不停在我身邊走,繼續撥打電話。他們堵住了我們去電梯上樓的路。

從旁邊走出一個女的工作人員,拿著手機一直對著我們拍攝。

後來,幾個中年女老師從電梯下來。男學生和女學生非常憤慨地走過去,「這裡有兩個傻逼記者。」

女教師把男學生拉近,「寶貝,你不是說去洗澡嗎?

她們一群人走進電梯,女教師回頭白了我們一眼,「年紀輕輕的女孩,幹啥不好呢?!」

我們等著下一輛電梯,剛才那個女的工作人員跟著來。到了七樓,一個男的行政人員從辦公室走出來,我問他關於官網的通告。他一開始態度很強硬,直接讓我們離開,按了電梯。我沒看電梯,轉過身,大聲斥罵他,「三個孩子都死了,你們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趕記者。我來了你們交大採訪,沒看到你們對生命有基本的憐憫,你能讓我感覺到,你對死者有一點難過嗎?剛才,在一樓,兩個自稱學生的人,看到記者就是要趕我們走,要報警。你們的學生和老師,就這樣對待這個事情嗎?」

他眼睛紅了,淚水在眼眶裡,一直沒流下來。電梯來了,我們沒進去,他也沒堅持。就那樣,站著說了十幾分鐘。我告訴他,北交大,無論師生,對遇難的孩子們,都不應該冷漠。生命在此,犯不著用官僚的政治思維去對待。

後來,離開的時候,我想起2015年哈佛大學的學生們遊行。我家的樓頂一直盤旋著直升飛機,警察在路邊守衛,學生們在馬路上滿腔熱血地表達。學校是學校,學生是學生,個體的獨立思想,自由靈魂,在某個國度真的是缺乏土壤。不過,年輕人,在大學校園的年輕人,竟然異化至此,我真是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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