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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老川回小川:經濟學還是不要普及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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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生下來本來也是符合常識的,但由於強大自信的文化教育具有自動清除常識的功能,於是,中國人逐漸就沒常識了。這就是為什麼,從晚清到現代無數次的西學中用運動總是邯鄲學步,總是學不明白的原因。你連人的人性常識都沒有了,你怎麼可能學得懂西方經濟學。

最近有個童鞋叫小川,他暗諷老川"完全違背經濟學常識,似乎主要依靠商業直覺",並且小川還憂心忡忡地感嘆"經濟學並未像想像中的普及和深入,經濟學的研究和教育仍然任重道遠"。小川的意思很明顯,經濟學的普及教育勢在必行,不然很多人會犯老川同樣的錯誤。

老川是否看見了小川的暗諷?我不知道,即便看見了估計也沒時間回復,老川畢竟是江湖舵主,日理萬機這個成語用在他身上再恰當不過了。我閒,閒著也是閒著,就想替老川回復一下小川。

我的專業和職業都是動作派,對學院理論知識的了解幾乎全是碎片,對經濟學系統理論更是茫然了。但我畢竟讀過兩年浙大的MBA,讀完我也沒拿學位證書,因為我不想補交那3萬元錢。倒不是我沒能力補交,因為我並非去鍍金加冕,而是想打發自己的寂寥去讀的,僅此而已。

但我兩年的MBA學習是認真的,我幾乎沒有逃一堂課,我還經常去普研班蹭課,現在浙大的很多老師都還記得我。因此,有關經濟常識問題還是很難蒙住我,儘管我很少在時評寫作中展現。

根據我對經濟常識的膚淺理解,我很想對小川童鞋說一句心裡話:經濟學還是不要普及的為好。一旦普及了經濟學常識,很多事情都不好辦了。

在中國語境裡的經濟學可分為政治經濟學和西方經濟學,其實政治經濟學也是源自西方,但為了表達的方便就這樣分開說吧。

政治經濟學主要分兩個部分,一是剩餘價值理論,二是階級鬥爭學說。前者就是《資本論》,後者就是《科學社會主義》(包括那個著名的宣言)。剩餘價值理論所講的常識就是,資本家的財富全是榨取工人(無產階級)的剩餘價值,包括增強勞動強度延長勞動時間。如果996線上的工人都知道了這個常識,他們會想什麼?他們可能會對《科學社會主義》進一步感興趣,那企業老闆就很不好當了。

更重要的是,按照政治經濟學常識,前兩年抓的南方工人(尤其那個叫夢雨的女孩)是不是該先放了?他們和她們都是遵循的常識啊。如果政治經濟學常識一普及,豈不是會湧現更多的夢雨?這就大不妙了。因此,普及政治經濟學是有很大風險的,甚至是危險的。

小川也許會說他暗諷的是老川,普及經濟學當然是普及西方經濟學了。那好吧,我們就來看看西方經濟學的常識有哪些。

西方經濟學紛繁複雜流派眾多,真不知該從哪裡說起,我們還是按照西方經濟學發展進程分類講常識吧。可以分為古典經濟學、新古典經濟學和現代經濟學。現代經濟學實在太高深,我就沒法說了。我們就說說古典和新古典中的常識。

古典經濟學的代表作就是亞當斯密的《國富論》,斯密推崇無形之手對市場的自動調節功能,只須給市場中的每一個人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價格機制會自動安排資源配置為最優狀態。因此,斯密主張"小政府大市場"。這基本就代表了古典經濟學的常識。

如果按照斯密"小政府大市場"的常識理論,就意味著政府對市場管的越少越好,那官員又該如何崛起?這還不算是最可怕的,一旦看不起病上不起學的兔子們知道了這些常識,他們就會望著巍峨聳立的政府大樓發呆,他們就會對臃腫龐大的公人群體產生疑惑。小川童鞋啊,即便是250多年前的經濟學常識也還是不要普及為好,不然有一大批在政治上積極要求進步的人真的會變成250。

新古典經濟學是建立在牛頓數學基礎上的實證主義經濟學,經濟人是前提假設,邊際分析是基礎工具,均衡理論是政策建設。試問小川童鞋,你知道"經濟人"這個常識嗎?經濟人可不是經濟動物,而是,先是人而後才是經濟人,這就是"經濟人"常識。

什麼叫先是人呢?是人就有人性講道德守規則,誠信做人是經濟人最起碼的底色。要人人誠信首先得政府誠信,小川童鞋,古典經濟學最基本的常識能普及嗎?如果講誠信,按照陷琺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先讓我們可以說話。這是建立誠信政府的起碼常識,也是古典經濟學不言而喻的前提假設。

如果市場是由一群強盜和騙子構成,其他什麼邊際分析什麼均衡理論都是個屁,沒有任何意義,這就是我很瞧不起中國學院派經濟專家的原因,因為他們連西方經濟學最基本的常識都不顧,就在講台上口吐白沫照本宣科,背幾個概念術語就開始裝大尾巴狼。這也是我不想要MBA學位本本的原因,由那群教授給我發那證書,我覺得實在太丟人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學者都不普及常識,浙江傳媒學院有一個姓趙的教授就是在普及常識,但他卻卻吃了一紙紅頭文件的處分。還有很多普及常識的學者教授,基本上都被踢掉了飯碗。試問小川童鞋,經濟學常識該如何普及?普及常識就不得食,這也是我們的常識。

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中國人大多數都不明白西方經濟學是怎麼產生的,我在這裡絲毫不是班門弄斧,不妨告訴大家這個秘密。西方經濟學是完全針對西方人或與他們一樣的人而創造出來的理論,西方經濟學並非是給中國人學的,因為中國人不具備西方經濟學對人的前提假設。什麼意思呢?

譬如老川就屬於典型的西方人,他一生下來就符合西方經濟學的前提假設,並且一生都符合。這個前提假設就是,是人就要有人性,是人就干人事兒,是人就別禽獸不如,這就是西方經濟學最起碼的前提常識。再說簡單些,像老川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常識,他的一言一行和一舉一動都是常識,他又何須再去"懂常識"?

中國人生下來本來也是符合常識的,但由於強大自信的文化教育具有自動清除常識的功能,於是,中國人逐漸就沒常識了。這就是為什麼,從晚清到現代無數次的西學中用運動總是邯鄲學步,總是學不明白的原因。你連人的人性常識都沒有了,你怎麼可能學得懂西方經濟學。

有一篇文章說得好,《中國的當務之急不是趕超世界,而是先回歸人類》。所謂回歸人類,就是讓人回歸常識,但這是一項幾乎不可完成的巨大工程,讓一群低等生物怎麼回歸人類,除非再來一次侏羅紀地質變遷運動。即便老川面對小川的問題,也只能兩手一攤:算了吧,還是不要普及經濟學為好,太難了。不是穿一件西裝就能學懂西方經濟學,首先要把身上的毛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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