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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 世界會不會一樣的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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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楊和周有光兩位大先生都說過:「我們的醜陋全在於我們不知道自己的醜陋」。

兩位先生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對外開放,更沒有網絡技術,對大多數國人來說,整個世界幾乎一團黑,什麼都不知道。沒有世界這面鏡子照出自己的醜陋,不知道自己的醜陋尚情有可原。

但現在的情況是,改開已經過去四十年了,網絡普及也快二十年了,如果說普通民眾因為疲於奔命應付生活,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照一照世界這面鏡子,但至少有知識有文化的中產以上階層應該有照鏡子的機會。尤其時時都要對外喊話的公務階層,更應該對世界這面鏡子瞭然於胸,沒有任何理由還不知道的自己丑陋。但殘酷的事實卻告訴我們,他們不但不知道自己的醜陋,反而自鳴得意自己的醜陋。

西人說你們的質量有問題時,代表一個鍋架形象的發言人居然毫無廉恥地回應「我們收到的物資也有不少劣質品」。我真的是震驚了,我臉燒得無地自容。

接著更有第二位振振有詞地說:「如果你們覺得我們的東西有毒,就不要戴我們生產的口罩,不要穿我們的防護服,不要用我們的呼吸機」。我真的被雷倒了,驚訝地張著嘴半天回不過神來。

一次一次又一次,刷新自己的醜陋,世界沒有成為他們的鏡子,反而放大了他們的醜陋。我陷入深深的沉思,這究竟是他們的問題,還是世界的問題?我的結論是,世界出了問題。

鏡子既能照人也能照妖,既能照美也能照丑,但是,鏡子僅僅是鏡子,既不能給美麗以獎勵,更不能給醜陋以懲罰。久而久之,醜陋者也不再覺得自己丑陋了,以至於醜陋者逐漸躊躇滿志,還要將自己的醜陋推廣至全世界。這就是問題的全部所在。

世界之所以沒有給醜陋者以懲罰,就在於全世界都尊重言論子游,你說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世界都無所謂。即便栽贓誣陷,也最多弄個外交照會,就沒下文了。醜陋者一看是紙老虎沒什麼大招,也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但老祖宗有三句古話還是挺管用的。第一句:上行下效,存乎中形於外。第二句: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第三句:天要誰滅亡,必讓其瘋狂。

上行下效,存乎中形於外。意思是,上面的人是怎麼做的,下面的人也會仿照著做。表面上看是下面的人做出來的(形於外),但本質上是上面的人做出來的(存乎中)。

當我看見那個員工用口罩擦鞋的視頻時,我一點都不生氣,因為我覺得那是醜陋環境下心照不宣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與奶粉里摻三聚氰胺、饅頭裡摻石灰粉、賓館裡用抹布擦漱口杯,沒有什麼大驚小怪。上面對下面提供的一直都是劣質服務,憑什麼下面要對外面提供優質服務?上面都那麼醜陋,就沒有理由去指責下面庶民百姓的猥瑣。這就叫形於外存乎中。

康德不愧是19世紀西方思想界的巔峰人物,他看問題特別有穿透力:「一個人的缺點屬於他的時代,但美德和偉大隻屬於他自己」。

當我看見佛羅里達州那個女華人買光所有店鋪的口罩囤積時,我也沒有感覺奇怪。華人尤其八十年代以後移民的華人,他們湧出去很少融入過西方世界,基本上一輩子都生活在華人圈。因此,她們的醜陋也不會因為天天照鏡子有所改變。

從上丑到下丑,從內丑到外丑,世界太寬容,醜陋人無孔不入,受害的必然不止我們自己。當世界各國切實感受到醜陋威脅的真實存在,我們也無須太著急了。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意思是,天作孽,人們尚可選擇逃離規避,一旦人自己作孽了,就再也沒有活路了。自作孽,不單指現場作孽者,也包括一直寬容作孽的人。儘管醜陋主要根源在於醜陋者自己,但面對醜陋者卻無所作為的世界也是不可原諒的。

當我看見這次世界淪陷後,尤其看到曾經的八國聯軍陷入重災區,我心情也很複雜。我雖然沒有興奮,但也沒有特別的同情。我就只想到了「自作孽不可活」,對醜陋惡人的寬容放縱當然屬於自作孽,自食其果又何嘗不是一劑醒腦湯?

天要其滅亡,必讓其瘋狂。這句好像不用解釋了。

這兩個月來,我一直都在琢磨五個字。哪五個字呢?我不好說,我只提示一下:第一個字是命,最後一個字是體。從一開始的瘋狂謊報,到中間瘋狂拒絕米磚加,再到最後的瘋狂甩鍋。我就在那五個字上冥思苦想,真是吟得一手好詩,拉得一鍋好屎。但我們老祖宗還有一句: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為。

我相信,疫災終會過去,我更相信,源頭終會水落石出。但我唯一疑惑的是,世界還是不是120年前的世界?如果世界放過了瘋狂的始作俑者,那我就更加鄙視這個世界,世界也是一樣的醜陋。

責任編輯: 李廣松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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