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治療晚期癌症的方法，就像是在使用棍棒毆打動物，希望用這種方式來殺死動物身上的寄生蟲。」
說這句話的人，不是一個外行人，而是美國的一位癌症研究專家。
她的名字叫做阿茲拉·拉扎（Azra Raza） ，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醫學中心骨髓增生異常症候群中心主任。
她不但是一位癌症研究的專家，同時也是一位癌症病人的家屬。
她的丈夫，曾經也是研究白血病的資深專家，但是後來卻不幸死於白血病。
丈夫的死，讓她不得不正視一個現實：到現在為止，至少在治療晚期癌症上，人類發明的藥物和治療手段，基本上都是無效的。
儘管我們每年要花費1500億美元用於治療癌症，儘管在治療癌症方面有一些科研創新，但晚期癌症患者的死亡機率依然和50年前一樣。
人類用來治療晚期癌症的大多數方法，只會給病人的生命增加短短几個月非常痛苦的時間，但是卻會讓人們付出沉重的經濟代價。
痛心之餘，她專門寫了一本書提醒人們，癌症治療一定要趁早，如果拖到了晚期，治療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她給這本書取名叫「The First Cell」，翻譯過來就是《第一個癌細胞》。
書的副標題叫做「And the Human Costs of Pursuing Cancer to the Last」，翻譯過來就是：人類為治療晚期癌症付出的代價。
· 01 ·
為什麼說人類治療晚期癌症的藥物，都是無效的？
事實上，不光是治療晚期癌症的藥物，在作者看來，人們對治療任何疾病的藥物，都存在一種很普遍的誤解。
什麼誤解呢？就是吃藥就一定能治病。
作者說，很多時候醫生和患者之間，往往會存在一種非常耐人尋味的情況。那就是，醫生經常束手無策，但是病人卻滿懷信心。
醫生往往不能完全確定，這個藥的效果有多大，但是病人卻堅信，吃了這個藥病就一定能好。
事實上，人類的很多疾病，靠藥物或者一些人為的治療方式，都是沒辦法治癒的。
不要說晚期癌症了，就拿最常見的感冒來說，醫生配的藥只能減輕病人不舒服的症狀，感冒要痊癒，靠得全是人體的自我治癒能力。
小小的感冒都是這樣，更何況是癌症這種大病。所以在作者看來，對晚期癌症病人來說，醫生能做的事情，並不比牧師多多少。
大部分針對癌症晚期患者的治療，其實也都是在緩解癌症患者的症狀，對癌症本身的治癒是無效的。這就跟揚湯止沸根本就沒有用，是一個道理。
少數看上去能治病的藥物，也只能延長病人幾周到幾個月的壽命，根本就沒辦法根治癌症，但是這些藥往往需要病人的家庭為此付出巨額的經濟代價。
就拿作者比較熟悉的白血病來說，曾經有一個耗資數億的白血病臨床試驗，這個實驗研究出了一個新方案。新方案的治療成本，是舊方案的10倍。
但效果呢？舊方案可以讓晚期白血病人延長差不多6個月的生命，而新方案只是提高到了9個多月。
也就是說，為了這3個多月的壽命，病人的家庭要承受10倍的治療費用，而且這多出來的3個月壽命，病人面對的，還是難以言說的痛苦。
· 02 ·
所謂的「抗癌神藥」，不過是媒體的狂歡
你可能會覺得，作者是不是太悲觀了。
平時在媒體上，不是經常能看到，什麼癌症新藥問世、抗癌新技術誕生，或者癌症即將被攻克的信息嗎？怎麼到作者這兒，全都不好使了呢？
原因很簡單，你在媒體上看到的新技術、新藥品，不過是某個針對癌症治療的理論研究剛剛有了突破，發表在了學術期刊上而已，這些新藥和新技術距離真正使用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新聞里的假象，其實大多數都是被聞風而來的媒體吹上天的。
而且就算新技術真的能用，在臨床實驗中出現了成功的案例，那也不代表這個方法適合所有人，更不代表它能百分之百有效。
就拿現在在癌症治療中，最受人追捧的「T細胞免疫療法」來說吧，這種療法被很多媒體吹上了天，好像只要使用這種療法，就一定能治好癌症，但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T細胞免疫療法」的原理，就是在實驗室環境中培養一種特殊的免疫細胞，也就是「T細胞」，這種細胞可以識別和殺死癌細胞，所以把它們注入到患者的體內，那就可以殺死患者體內的癌症細胞了。
打個比方，我們的身體就好比是一個國家，身體的免疫系統就相當於軍隊，細胞相當於老百姓，原本老百姓各司其職，生老病死都很正常。
但是有一天，有一個地方的老百姓突然造反了，不聽身體的指揮了，那這些造反的細胞就成了癌細胞。
當這些癌細胞出現的時候，身體的免疫細胞就會找出它們，然後把它們殺死，這就等於是讓軍隊去鎮壓造反的人。
但是一旦軍隊失敗了，那造反的癌細胞就會越來越多，最後就會導致身體得上癌症。而癌症到了晚期，就基本代表癌細胞已經戰勝了身體裡的免疫細胞，身體已經徹底沒辦法控制癌細胞了。
這時候採用「T細胞免疫療法」，其實就是從身體外面，再注入一些免疫細胞去幫忙殺死癌細胞。
這就等於一個國家自己的軍隊沒辦法鎮壓造反之後，有一個外國勢力突然派兵來幫這個國家，因為這個國家派的軍隊很多，最後還真把這些癌細胞都給殺死了。
怎麼樣？故事是不是很熱血，聽上去是不是也很合理。事實上，這種療法也確實在一部分臨床治療中獲得了成功。
但是這並不代表這種療法適用於所有的癌症，更不代表它能百分百成功。
原因很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T細胞免疫療法」本身也有一系列嚴重且危及生命的毒性反應。
這個道理其實也好理解，外國的軍隊雖然能殺死造反的人，但同樣會殺死普通的老百姓，它們很難控制。
而且，要把這些T細胞注入病人的體內，必須要先在一定程度上清空骨髓，為它們騰出空間。這需要非常高劑量的化療，這個門檻就立即排除了老年患者，因為他們的身體根本經不起這麼折騰。
但是現在，這個療法被炒作的實在太成功了。所以，幾乎每個病人和家屬都會質問醫生，你為什麼不使用這個方法？
他們總覺得只要用這個療法，就一定能治好癌症，但是堅持這麼做的後果就是，病人往往花光了家裡的最後1分錢，卻依然沒有救回患者的性命，反而讓患者在人生的最後階段，活的非常痛苦。
《美國醫學雜誌》上發表過一篇叫《死亡還是債務》的文章，這篇文章指出，在晚期癌症確診後的兩年時間裡，有42.4%的人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有38.2%的人賣掉了家裡的房子，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里，無數家庭傾家蕩產。
但是，因為涉及生死的問題，幾乎沒有任何一個臨床醫生，會跟病人明確指出晚期癌症的治療意義不大。
很多時候，患者和家屬傾家蕩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治療上，而醫生明知道這個希望是虛假的，但是依然不會，也不敢把實話說出來。
所以作者想通過這本書，改變這種現狀。在經歷過喪夫之痛後，她深刻體會到，與其讓病人在無意義的治療中死去，浪費了人生最後的幾個月，還不如讓他把握好人生最後的時刻，做一些想做的事，能夠和親朋好友好好告別。
因為在她看來，雖然讓一個人放棄掙扎，接受自己即將死亡的現實很殘忍。但是從醫生的角度來說，這才是一個真誠的建議；從患者的角度來說，這也才是一個理性的選擇。
· 03 ·
為什麼人會得癌症？
那為什麼癌症這麼可怕，讓我們束手無策呢？
我們在前面也說了，癌症的發生是因為癌細胞的造反，但其實癌細胞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會造反，而是它會隱藏。
看過電影《終結者》的人都知道，終結者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可以變成人類的樣子，一旦混入人群，主角根本就發現不了他。
從這個角度來說，癌症細胞和終結者非常像，它們也可以欺騙人體的免疫系統，在身體裡偷偷破壞人體的免疫系統。
在作者看來，人體的免疫系統才是世界上最好的醫生。
如果把疾病看成是數學題的話，那免疫系統處理的數學題就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微積分，相比之下，大部分醫生的能力就只能做做兩位數的加減法。
所以，如果人的免疫系統沒問題，那醫生能做的事情，就只是幫著免疫系統讓病人快點好起來。而一旦免疫系統出了問題，醫生能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多。
目前人類遇到的最可怕的疾病，比如愛滋病和癌症，就都是這種情況。
它們都是首先摧毀了人體的免疫系統，因為免疫系統受損，所以才導致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身體全線崩盤。
看到這兒，你可能會問，那癌細胞到底是如何摧毀人的免疫系統的呢？這就要從癌細胞的產生和活動過程說起了。
你可能知道，癌細胞的出現是因為正常細胞發生了基因突變。
我們身體裡的正常細胞都是有壽命的，通常只能分裂50代左右，然後就會停止分裂。但如果一個正常細胞發生了基因突變，那它就會搖身一變，成為一個無限分裂的癌細胞。
因為癌細胞可以一直分裂下去，無限繁殖和生長，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就是癌細胞獲得了永生。
我們如果站在細胞的角度來看，這簡直就是生命的奇蹟。
其實，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在我們的身體裡，這樣的奇蹟一直都在發生。
人的身體裡大概有500萬億個細胞，而基因突變時刻都在發生。在這麼大的基數面前，癌細胞的出現是很容易的。
事實上，我們的身體裡每分每秒都可能會出現一兩個癌細胞。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癌細胞跟癌症並不能劃等號，一兩個癌細胞，免疫系統隨時隨地就可以滅了它。只有在癌細胞瘋狂生長，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才會得癌症。
所以，人體出現癌細胞是正常的，只要人體的免疫系統健康就行。問題是，免疫系統也有出狀況的時候，最常見的兩個問題就是：免疫力低下和免疫失調。
免疫力低下，一般是因為人體衰老造成的。
當衰老來臨的時候，人體的免疫系統也會變得「老邁」，它也會和人一樣，有時候會老糊塗，這就會導致一些癌細胞成為漏網之魚，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癌症患者都是老年人的原因。
除了免疫力低下，有些免疫系統正常的年輕人，也可能會因為情緒低下、睡眠不好、吸菸等不健康的生活方式，導致免疫系統出現短時間的功能失調。
如果正好在這個時候，身體中出現了癌細胞，那也很容易躲過免疫系統的捕殺。所以有些人雖然看上去身體很好，年紀也不大，但是也可能會得癌症。
不過，你也可能會說，就算免疫系統出了點問題，漏掉了一兩個癌細胞，在免疫系統恢復正常之後，應該也可以重新再去殺死癌細胞啊。
為什麼免疫系統會放任它們不管，讓它們發展成癌症呢？
這就是癌細胞最可怕的地方了。一旦癌細胞躲過了一開始的攻擊，他就會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正常細胞，讓免疫系統很難識別出來。
而且更可怕的是，它會通過一種「免疫抑制」的方式，讓免疫系統相信，在癌細胞出現的這個地方，一切都是正常的，以後免疫細胞也不用經常來查看了。
只要營造出這個假象，癌細胞就會在一個地方瘋狂繁殖，而免疫系統卻很難察覺，等到癌症發展到後期的時候，免疫系統就徹底沒辦法了。
事實上，因為癌細胞的不斷生長，人的免疫力也會被長期抑制，導致免疫力不斷下降。
而免疫力的下降，又會造成免疫系統進一步放任癌細胞的出現，這就會形成一個惡性循環，讓人體內的癌細胞越來越多。
一般等到癌症晚期的時候，人體的免疫力就基本上崩潰了，所以這時候醫生也就很難再有辦法治癒癌症了。
就算是你想辦法殺死了所有的癌細胞，病人也會因為免疫力低下，出現各種問題，這也是癌症最可怕的地方。
· 04 ·
癌細胞不可怕，可怕的是放任和傲慢
看到這兒，有人可能會感到很絕望，因為人必然會衰老，這是自然現象，這也就意味著，人體的免疫力是必然會下降的，這麼一來我們人類得癌症，豈不就是板上釘釘，遲早會發生的事兒了嗎？
其實，我們也不用這麼悲觀，作者雖然認為治療晚期癌症意義不大，但是對癌症這種病，她還是給出了一個很好的治療方法。
這個方法也就是這本書的書名。她認為，要對付癌症，就要從第一個癌細胞入手，直接預防癌細胞變成癌症。
就算預防沒有成功，也要在癌症發展的早期治療，這時候人體的免疫系統還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治癒癌症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而且早期治療的費用，相比晚期治療也要低很多，所以這才是人類治癒癌症的正確方向。
不過這麼一來，問題就會變成，人們要怎麼做，才能發現第一個癌細胞呢？
作者告訴我們，第一步就是要放下架子，科學家要向公眾坦誠：癌症是一個太複雜的問題，目前的所有臨床治療手段，對於晚期癌症基本都是無效的。
在過去的50年裡，在投入了海量資金之後，這一情況並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如果我們堅持目前的研究方法，那麼在之後的50年裡，情況也不太可能發生質的改變。
所以一定要讓人們明白，對付癌症千萬不能拖，我們所有人必須把注意力放到癌症的初期診斷和治療上。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要把工作的重點，集中到第一個癌細胞的足跡上。
科學家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像福爾摩斯一樣，發現癌細胞剛剛出現的蛛絲馬跡。
·05·
換一個療法，遠離癌症也許不是夢
事實上，作者告訴我們，科學家已經可以通過很多方式識別癌細胞了。
因為癌細胞只要一出現，就會釋放出一些獨特的生物標記，所以我們可以從一滴血液中，發現這些標記物，進而發現癌細胞的蹤跡；甚至也可以通過呼吸出來的廢氣，檢測出癌細胞的蹤跡。
這其實並不難，難的是發現第一個癌細胞之後的選擇：要不要馬上就治療。
你可能會說，那趕緊治療啊，為什麼不治療呢？因為治療的過早也有不好的地方，很容易導致過度治療。
過度治療，就是患者本來可能會自己好，你多此一舉反而傷害到了患者，並且增加了患者的經濟負擔。
癌症是從第一個癌細胞開始的沒錯，但是很多常見的癌症，從第一個癌細胞到變成致命的癌症，時間可能要長達幾十年。
所以，從找到第一個癌細胞就開始治療，顯然是沒必要的。
其實，我們上面也說了，單個癌細胞對於身體的危害並不大，沒必要治療。但是我們有必要跟蹤癌細胞的行蹤，以防止它演變成癌症。
現在科學家也已經在重點研究由癌細胞變成癌症的線索。
研究的做法是通過各種微創技術，隨時監控人體的數據，從第一個癌症細胞就開始持續監測、追蹤，一旦發現癌細胞數量多起來，有演變成癌症的風險，或者已經演變成了早期癌症，這時候就馬上採取治療措施。
作者對這個治療方法非常有信心。作者在書裡面，設想了一個場景：
你早上起來洗澡，會有一台機器自動對你的身體進行掃描。你洗完澡，檢測就已經完成。
緊接著，你穿上智能內衣，它內置了200個微小的生物傳感器，會隨時監測你的溫度和身體的微小變化，然後在應用程式上生成足夠的數據，用來判斷你身體是否有癌細胞的存在，以及它們的動向。
你也可以服用一種藥丸來檢測癌細胞，藥丸會優先被癌細胞吸收，智能馬桶通過檢測你的尿液，就能告訴你身體裡是否存在癌細胞。
另外，還可以使用超聲波，對著癌細胞進行喊話，癌細胞會對超聲波進行反應，在血液中釋放更多的標記物。
聽起來是不是有點科幻？不過作者堅信，這一切並非天方夜譚，而是會伴隨著5G和大數據技術的發展，慢慢成為現實。
這些技術也會預示著，癌症研究的新時代即將到來。
到時候，科學家就可以拯救數億人的生命，不會像現在的美國一樣，每年只能幫助確診170萬晚期癌症病人，而且這些人，大部分還會在當年就無奈地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