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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習仲勛說話的國民黨將軍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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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看到網上一篇文章,說中共前副總理習仲勛的夫人齊心曾寫道,在上個世紀60年代初,習仲勛被迫害時,在毛面前替習說話的只有兩個人,而這兩個人都曾是國民黨將軍,後投奔中共,一個是鄧寶珊,一個是張治中。這個現象似乎在說明與其他經歷過延安整風運動的中共高官相比,來自於國民黨的鄧和張對於中共內部的殘酷尚知之甚少,所以才敢進言,而血腥的文革則給他們補上了這一課。

1894年生於甘肅秦州(今天水)的鄧寶珊,在民國時期也是個風雲人物,曾加入同盟會,參加過護國運動、護法運動,任陝西陸軍暫編第一師團長,是西北的名將。1924年與馮玉祥等人發動北京政變後,出任國民革命軍第2軍第7師師長、國民聯軍駐陝副總司令、第8方面軍總司令等。彼時中共秉承共產國際旨意,加入國民黨,借殼發展。

也正是在此期間,鄧寶珊開始接觸中共,其在陝西開辦的軍官傳習所的所長就是中共黨員,顧問則來自蘇聯。當時的國民聯軍駐陝總司令部中也有許多中共黨人,如由總司令部創辦的中山軍事學校和中山學院,分別由鄧小平和李子洲任政治部主任及副院長,後者也是中共組織的創始人之一。鄧寶珊與他們有著密切的合作。

1931年日本侵略東北的「九一八」事變後,鄧寶珊被南京國民政府命為陝西綏靖公署駐甘肅行署主任,後又任陸軍新編第一軍軍長。在1936年12月張學良楊虎城西安發動軍事叛變,抓捕蔣介石後,鄧寶珊站在中共一邊,給予張、楊以支持,並應楊之邀前往西安善後。1937年日本全面侵華後,鄧寶珊被國民黨政府任命為21軍軍團長,駐守榆林。期間多次到延安與毛澤東朱德等人會晤。網上有消息稱,鄧不僅吸鴉片而且種鴉片,跟延安互開方便之門。彼時延安把種的鴉片賣到國統區。這自然讓中共是喜出望外,毛稱其「為德之大,更不敢忘」,而蔣介石卻沒有察覺。

抗戰勝利後,鄧寶珊被國民政府任命為晉陝綏邊區司令兼華北「剿總」副司令,可以說,此時鄧內心的天平已完全傾向了中共,成為其有一個內應。1948年12月至1949年1月,鄧寶珊秘密出任傅作義的談判代表,與中共談判,並代表傅在協議上簽了字。

為中共立下如此大功並被視為中共的「老朋友」的鄧寶珊在1949年後,先後任西北軍政委員會委員,甘肅省政府主席、省長,國防委員會委員,民革中央副主席等職。

鄧寶珊在甘肅任職時,住在蘭州市廣武門外的一條僻靜小巷,從外邊看並無特別之處,但進去後會發現別有洞天。因家中有一處小花園、假山,因此被稱為「鄧家花園」。它是鄧寶珊1932年購得的,1941年日本轟炸蘭州時,鄧夫人崔錦琴攜子女在此不幸遇難。

在中共1949年後發動的一次又一次運動中,由於鄧寶珊的特殊背景,基本沒有受到波及,但是他最終沒有躲過文革。事實上,在1966年文革爆發前,鄧寶珊就已經臥病在家,主持省政府工作的是省委書記處書記、常務副省長胡繼宗。在文革初期,甘肅省委也緊跟北京及全國各地的步伐走,大加批判、殺伐,當時蘭州大學校長江隆不堪受辱自盡。而就在甘肅省委還要再找典型代表人物進行批判以推動文革時,一批聲言「造反有理」的紅衛兵在1966年8月下旬從北京來到蘭州,他們將矛頭指向了甘肅省委,將主要領導推上大會主席台進行批鬥。甘肅省委癱瘓,但鄧寶珊暫時沒被注意。

然而,11月又一批北京中學生紅衛兵來到蘭州,他們直接衝進了鄧家花園。據鄧的女兒鄧引引回憶,紅衛兵上午衝進來一直鬧到中午才走。他們進得門來不由分說,各個房間亂竄亂翻,並找到了一把刻有「蔣中正贈」字樣的佩劍,這成了鄧反動的證據。有病的鄧寶珊被從床上拉起來,被迫跪在地上,紅衛兵則拔出劍來架在其脖子上,對他進行審問、批鬥。反覆折騰了一上午才離開,並帶走了寶劍等。鄧寶珊受到了嚴重的驚嚇。

此事被北京知曉後,鄧寶珊被接到了北京治病。兩年後的1968年11月,鄧寶珊吞鴉片自殺,終年74歲,而中共官方發的簡訊是「因病去世」。1979年文革結束後3年,鄧寶珊的追悼會才舉行,中共對其做了重新的評價。幫了中共大忙的鄧寶珊收穫如此下場,究竟怨誰呢?

張治中是原國民黨陸軍二級上將,也曾經是蔣介石的四大心腹之一。他在任湖南省政府主席兼省保全司令時,因涉嫌火燒長沙而引起公憤,蔣介石曾言:「長沙焚毀,精神上之打擊,千百倍於戰敗之痛苦,可恥可悲,莫此為甚。」但蔣並未將其槍斃,只是將其革職。

深得蔣介石如此信任的張治中,卻是國民黨將軍中唯一沒有與中共打過仗的將軍,而且在最後背叛了蔣,反助中共奪取政權。

1945年8月抗戰勝利後,為避免戰火再起,蔣介石邀請毛澤東到重慶談判,張治中親自去延安接毛赴重慶,還將其護送回去。作為國民政府的代表,張治中、周恩來跟美國總統特使馬歇爾組成三人小組,負責國共雙方的軍事整編。張經常向馬歇爾抱怨國民政府,替中共宣傳,客觀上推動了美國對國民政府的不信任,對其腐敗的厭惡,從而在軍事上美國也減少了對蔣介石的援助。

三年內戰,內有中共間諜,外有與中共勾結的將領,加之國民黨軍事上的失誤、組織上的鬆散、內部腐敗等原因,國民黨在1949年初敗局彰顯。國民政府擬與中共和談,方針是反對中共渡江、「劃江而治」等。當年4月,張治中率團赴北平與毛澤東談判。由於毛和中共缺乏誠意,張治中拿回的是「懲辦戰爭罪犯」及「解放軍渡江」條件在內的《協定(草案)》,代總統李宗仁最終沒有簽署,下野的蔣介石則怒斥張治中「無能,喪權辱國」。

其後,張治中在北平投奔中共,並勸說新疆守軍不戰而降。中共建政後,張治中受到了毛的禮遇,先後任西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民革中央副主席,和平解放台灣工作委員會主任等職。在毛、周的庇護下,雖然他也表示過不滿,但還是躲過了中共建政後發起的一次又一次的運動。

據張治中長女張素我回憶,在「反右」中,張治中對運動不理解,表示了不同的看法,對黨與非黨的問題曾作長篇直言。同時他對民革中央的「反右」頗有看法,態度消極。他的言行招致了一些人的不滿,一夜間民革大院貼滿了邵力子和其的大字報。因毛、周的干預,此事不了了之。

不過,與鄧寶珊類似的是,張治中在文革中還是受到了衝擊。1966年文革爆發時,張治中夫婦還在北戴河渡假,就有一批紅衛兵來其家中「破四舊」。在接到女兒電話後,張治中提前從北戴河返家。就在他到家的當天,即8月28日,紅衛兵再次來掃蕩,樓上樓下,翻箱倒櫃,砸了花瓶,最後取走了一把水果刀和一把佩劍,揚長而去。臨走前,紅衛兵還責問:「你們這裡沒有領袖像,沒有毛語錄,沒有一點革命氣氛,要馬上把牆上的字畫取下來,換上相片和語錄。」親眼目睹這一幕,張治中感慨地對秘書和家屬說:「今後若干年,這必將是一個大笑話!」果然言中。

紅衛兵走後不久,秘書就跑到新華書店買了毛像和毛語錄掛上。余秘書無意中在張的座椅對面掛了一幅「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烈的行動」的語錄。張治中看了很不高興,問秘書語出何處。秘書說是《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的話,聽後,張治中一言不發。

不久,張素我的丈夫、在水利部工作的周嘉彬被隔離審查。看著昔日熟悉的老幹部、部下被打倒,被遊街示眾,甚至被逼死,被特別保護起來的張治中對於文革愈發不理解了,心情十分沉重。在張素我眼中的張治中,是「從此很沉默,也不說話,每天看著報紙,一言不發」。

在這樣的精神折磨下,張治中在1969年4月抑鬱而終,終年79歲。張素我認為他沒有什麼很嚴重的病,只是長期不愉快,一直不舒服。在其最後三年中,每天晚上都問下班回來的兒子張一純文革的情況,問誰被打倒了,誰被抄家了。他對文革很反感,曾對兒子說過:「文化大革命」比軍閥混戰還亂。誰也管不了誰,政府說話也不管用。

張治中離世後,中共為其舉行了遺體告別儀式。不知張治中至死是否明白,文革的始作俑者正是毛和中共,而他被欺騙了幾十年,實乃是個悲劇。在最後的那一刻,他是否後悔自己背叛了蔣介石呢?

責任編輯: 吳量  來源:大紀元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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