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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中絕食的女公民記者張展:若人生只剩下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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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使人變得自私、麻木、墮落、愚昧、邪惡。恐懼的來源是暴力的濫用,而暴力的濫用復將製造更深的恐懼。我不能畏懼和停止。直到現在的中國人一樣,變成一種徹底的木頭人。除了模仿和跟從以外,幾乎喪失了活力和精神。

上海維權人士、前律師、公民記者張展(張展推特視頻截圖)

若人生只剩下恐懼,那我能做的就是只有和恐懼反覆地較量,直到跨越恐懼為止。因為若不是如此,恐懼之外的一切情緒都是面具。

警察、軍隊、無處不在的監控,呼嘯而過的藍紅燈車輛,在這個城市提醒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要忘記他們的存在。

他們很強大,強大到可以迅速地調動力量讓人的存在轉變為一個城市的存在,成為他們炮製的「文明」的擺設。

他們可以驅逐,隨意地驅逐人。儘管我不想以最壞的方式去猜想他們,但他們就接近是,就快是。

當我開始恐懼連最後的居所都快要保不住的時候,我難免感到人性的殘忍和撕裂。自以為擁有正義和超「自由」,我是不是輕鬆了。所以,如果這是抗拒當局的代價,我接受。

如果我不能繼續盡力地掙扎,我就只能讓那潮熱的「紅色大龍」寄居在我的靈魂。

如果一生是一場尋覓真理的長跑。跨越才是目標,不是停留於原地。如果尋找真正的自由,自由在於承擔和失去這個世界。

恐懼使人變得自私、麻木、墮落、愚昧、邪惡。恐懼的來源是暴力的濫用,而暴力的濫用復將製造更深的恐懼。我不能畏懼和停止。

直到現在的中國人一樣,變成一種徹底的木頭人。除了模仿和跟從以外,幾乎喪失了活力和精神。

若人的存在具有天然的合理性,那麼人將永遠在惡的循環中。如果遠離罪惡是唯一的追求,它會帶領我們一次次地在真理的道路上翻山越嶺。

當然,沿路我看到自己卑劣的隱秘的存在被一點點疏理、剝離,直到承受原本無法承擔的痛楚代替頑梗的脖子。

我想證人性中有不可驅散的東西,但這種證明最後,無一不回到自己仍然沒有戰勝的罪惡本性。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至高的存在者。如果整個世界還擁有意義。

我得像一個真正的囚徒,就像他們現在在靈性上承擔的一樣。我得把事實上最壞的結果裝成一面被子,讓它成為遮風蓋雨的本身。因為我不是亞伯,而是該隱。

如果這一切我不能設防地進入自義的圈套,那麼我只能悔改。但我要和這國的強者繼續講道理,且講到底。哪怕淪落到一無所有和流離失所的悲催境地。

人生是一場戲,我要表演到底。這國的黑暗是他們書寫的,他們是要面對到最後的最後。

但,終究要來問,誰為黑暗負責?

這恐懼的背後,原本以為直指的別人的罪惡,我卻發現自己都無權嘲諷。因為這太沉重,當我開始體會這份沉重的時候。

如果讓我面對上帝,我要為他們誠心禱告,求神赦免他們的罪,不是我有任何殘存的道德。而是我必須這麼做。收手吧!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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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夕聞宇律師終於首次在看守所會見張展,得知張展仍在絕食,身體極度虛弱,張展表示絕不會妥協,不會認罪。張展的健康牽動著所有關注、聲援她的公民們。謹發布張展入獄前的一篇文章,希望各界持續關注張展。(感謝王劍虹提供張展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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