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病毒肆虐，電車製造商特斯拉（Tesla）在全球一片愁雲慘霧中創造了神話。乘著年產達致50萬輛之勢，其股價像坐火箭般全年飆升了723%，推高其本益比（P/E）至1,446倍的雲端深處；即是按股價計算，其市值相當於1,446年盈利的總和！為病毒影響，其加州車廠有過阻滯；產量得以達標，關鍵是在2020年初投產的上海超級車廠迅速貢獻了三分一以上的產量。若然特斯拉是個神話，那是個美國及中國兩國政府合力炮製的神話。
藉美節能政策轉虧為盈
這何以是個神話？有75年歷史的豐田汽車為業界龍頭，年產超過一千萬架車輛，數目是在2003年創辦的特斯拉的20倍。豐田的本益比只有15倍，僅及特斯拉的百分之一；其總市值為2,157億美元，不到特斯拉的三分一。投資者若非深信特斯拉是個神跡又怎會推其股價出外太空？
創辦十五、六年，特斯拉猶一直賠本，直至一年多前才有錢賺，否則根本便沒有本益比可言。生產汽車競爭劇烈。證諸投資者給予豐田的評價，此顯非一門特別賺錢的生意。特斯拉的利潤不是來自其過人的生產技術，而是拜政府所賜。即以去年第三季而言，其純利為3億3千1百萬美元，可是當中有3億9千7百萬美元卻是靠賣「節能環保配額」（regulatory credits）賺來的。若非有配額可賣而單靠賣車，特斯拉是要虧本的。這些讓特斯拉發財的配額源自政府的有形之手。
話說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石油出口國組織」限制石油出口炮製能源危機。為了節能，美國聯邦政府立例要求汽車生產商逐步提高車輛的能源效益。辦法之一，是自1975年起要求生產商達致「企業平均耗能指標」（Corporate Average Fuel Economy——CAFE），以鼓勵生產慳油細車。生產大引擎、耗油多汽車的公司若是不達標，可以向生產細車的公司買配額以補其不足。指標逐年提高，到歐巴馬卸任之時，CAFE要求汽車平均每加侖汽油行54.5哩。特斯拉只生產零耗油的電車，沒有生產內燃機汽車帶來的「原罪」；每生產一部車都有配額可賣，開動生產線猶如開機印銀紙。
節能配額亦非特斯拉的唯一財路。年來以加州為首的十多個「先進」州分又為特斯拉度身訂做了另一條財路：這些州要求汽車生產商供應一定比例的「零排放車輛」（Zero Emission Vehicle——ZEV）；不達標的公司同樣可以買配額。發電雖然排放二氧化碳，走在路上的電車可「零排放」，ZEV由是授特斯拉以發財之機。
石油過剩天威難測神話勢危
特斯拉固然享有聯邦及州政府派發的「節能環保配額」，且為中國政府垂青，在2018年以人民幣9.7億元批出上海自由貿易區50年期的86萬方米地皮、再以優惠利率提供人民幣40億元信貸建造廠房。條件之一，是自2023年起銷售額須達致人民幣23億2千萬元。國產Model Y一開售即賣大包削價三成至人民幣34萬元，顯然是藉此滿足賤價批地、優惠借貸的條件。據稱開售第一天即賣出10萬部，聲勢不可謂不驚人矣。此又能不對比亞迪等國產電車形成威脅？
特斯拉的馬斯克無疑獨具慧眼吃了「節能環保配額」頭啖湯，然而同樣不背負內燃機傳統汽車「原罪」的蘋果電腦已然對配額食指大動，要分一杯羹。再者，經歷頁岩油革命，現今石油非但不缺反而過剩；節能CAFE指標早晚面對挑戰。中國從來天威難測，誰能保證一旦批量生產，特斯拉不會像阿里巴巴那樣為壟斷法修理，馬斯克跟馬雲一樣會被「約談」？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政府的有形之手炮製了特斯拉神話，當又能隨時戳破其神話般的泡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