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幾天前聽說了一個陌生的地名：「聖基茨與尼維斯聯邦」。
據說，瑪芸拿著那國的護照，於2020年底前，到境外的某個地方歡度新年去了。應該是還沒有回來，看架勢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說法有板有眼的，很能令人想起「芝華塔尼歐」那個地方，那裡沒有回憶，沒有未來，只有溫暖的海洋。
但我很疑心其真實性。
大數據的時代，到處是監控的時代，眾目睽睽之下，一個風口浪尖上的大活人，想要違背「別出境」的「建議」，玩什麼「肖申克的救贖」，基本沒可能。
除非，有極大的力量幫他；或者，有極大的力量需要他就此失蹤，人間蒸發，離境、不知所蹤就是極好的理由和交代。
這個傳言居然存在了好幾天，未被消失，加重了傳言的詭異。
越發詭異的是，實在太巧了，聽說很多境外媒體突然異口同聲問了個問題：「瑪芸去哪了」？
2
對於「瑪芸去哪了？」的問題，我第一聯想是幾百年前有個綜藝節目叫「爸爸去哪？」
印象中，那節目啊理出了不少錢。
現實中也有好多人管瑪芸叫「瑪爸爸」，記不清是在該節目之前，還是該節目之後。
現在，應該是一夜之間，再沒人管瑪芸叫「瑪爸爸」，倒是批評、譴責、聲討、咒罵，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迅速成烈火燎原之勢。早已封神的瑪芸和啊理，轉眼就成了十惡不赦，渾身上下處處都是罪惡。
毋庸置疑，那些破口大罵的，很多玩意一夜之前還親昵地叫著「瑪爸爸」。
所謂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中國人很能把落井下石的操蛋人性演繹到極致。
局中人應該看得真真的。我猜瑪芸肯定有足夠氣度和智商，置之度外，勝似閒庭散步。
但作為旁觀者看著，竟覺得噁心得難以忍受。
本來，我對啊理，尤其是對桃飽、芝附飽的「先進性」，缺少敬畏；但因為那些一棍子打倒的聲音，我倒覺得瑪芸和啊理真有些偉大。
因為我無法相信，瑪芸和啊理，真的如它們所言，罪大惡極，「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
瑪芸更多還是造福了當代。他的功德不應被下三濫的齷齪聲音玷污、埋沒。
3
當前桃飽被高調、集中攻擊：電商平台摧毀了實體店，等於是摧毀了實體經濟，其危害要在一定時間之後才會體現出來。
這種觀點似是而非，且有誣陷的嫌疑。
桃飽的問世，不僅搭建了一個全新的購物平台，高效溝通了供需，給人們提供了多樣和便利的選擇，而且養活了好多人，幫助很多窮人改善了生活。
桃飽代表了電商時代的到來。在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應該都是有得有失而不是只有損失，其中大部分人應該是得到遠超過損失。
電商平台之所以能幹掉很多實體店，並不是平台本身多厲害，而是很多現實中的問題決定的。
如電商平台會減少交易中相當多的中間環節，讓消費者得到實惠。但與其說這是電商平台的厲害，倒不如說實體經濟中流通環節過多，居間揩油的太多——那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事。相應的，電商平台幹掉實體店，本身絕不是什麼壞事。
電商平台之所以能幹掉實體店，得益於房地產的瘋漲。實體店總得開店，在房地產價格高企時，開店的成本攤到具體商品中，就會給實體店造成巨大的價格劣勢。電商則可以很大程度上迴避掉房地產成本。回顧中國電商瘋狂發展的歷史，跟中國房地產瘋漲的歷史幾乎是同步的。這一點也可以從國外得到反證：電商平台並非中國發明，在國外早有各式各樣的網絡購物平台，但它們並沒有掃蕩實體經濟的威力，因為它們的房地產並沒有像中國這樣瘋漲。
所以，干倒實體行業，主要是房地產的罪惡。尤其是房地產的吸金能力，幾乎使得所有的「放水」都不曾外流，實質上抽走了實體行業垂死掙扎時指望的最後一根稻草。
誰該為房地產的罪惡負責？想想房地產為何能如此瘋漲，漲出來的暴利進了誰的口袋，就明白了。
怪罪電商平台摧毀實體經濟，是嫁禍於人；更準確地說，是利用房地產洗劫全民財富者在嫁禍於人。
4
麻衣盡服的加槓桿製造了金融風險甚至經濟風險，這是阿里的罪。
「罪行」確鑿，但定罪量刑應該考慮相關的情節。
首先，哪些風險屬於「合理的風險」，即使成為現實也不該歸結為罪？在風險階段、尚未變成現實的「罪」，是否一定會成為罪？是否會有相當部分風險不至於成為真實災難？這些都能夠令人信服地釐清嗎？
其次，麻衣盡服確實幫助了很多缺錢卻貸不到款的企業、個人渡過難關，甚至可能是救命，這些功績不應該被埋沒。
麻衣盡服之所以能做出這樣的「功績」，無非是因為有些人除了麻衣盡服，無路可走。
有職責做這些事的部門，為了牟利和迴避風險，不盡職；別人做了又怪別人搶了自己飯碗；掉過頭來再以「僭越」治其罪。這一套缺德的拳腳耍下來，觀眾很難昧著良心叫好。
5
芝附飽代表的手機行動支付，目前看很是危險，借著批麻衣盡服的冬風，快被回歸「支付本身」了。
將來的命運最可能是邊緣化，為數字貨幣讓路——讓出自己闖出的移動數字支付的路。
這個命運大概率不是芝附飽的獨家命運，某某支付也在劫難逃。
令人感慨的是，不久之前，芝附飽還被官方高調讚揚，甚至成了所謂的「新四大發明」之一。
芝附飽為何能迅速崛起、成長為龐然大物？
僅就支付而論，手機行動支付跟銀行的信用卡支付相比，並沒有秒殺的優勢。芝附飽的優秀在於，它從人們日常生活著眼、出發，從點點滴滴處給人們帶來了真正的福利。
存儲、還款、匯款、轉帳、理財，購買水、電、煤氣、有線電視、有線網絡、罰款，只要使用得當，人們就無須再去銀行和各行各業的收費點去排隊。
而在以往，排隊常常是顧客的噩夢。即使到了現在，不得不去某些行業的收費點辦業務時，依然需要忍受排隊的煎熬。
芝附飽在這些方面真正造福了人民，也為時代做出了巨大貢獻，每個人平均每年都能從那些老爺部門手中搶救出十來天的生命，加在一起，就為時代攢下了大量的發展時間。
有朝一日人們很可能再不能用芝附飽幹這干那，用各行各業的APP也能辦事。但有良心的人應該記得，人們之所以能享受那些便利，是芝附飽倒逼改革帶來的。
倒逼改革，等同於冒犯了老爺部門的權威，動了它們的飯碗。
所謂「沒有瑪芸的時代，只有時代的瑪芸」，不過是個顧左右而言它的文字遊戲，順便展現下肌肉力量。
現實更像是瑪芸想干一個時代(的弊端)，結果是一個時代幹了瑪芸，如此而已。
芝附飽的原罪，或者說其今日面對的風險和責難，正在於此。
6
啊理的一個重要罪名是壟斷。這點它罪責難逃。
但應該看得，「二選一」那樣的壟斷，在網際網路行業普遍存在，啊理只是其一，既不是最先的壟斷者，也不是最惡的壟斷者。
在懲罰的時，不應讓啊理一家為全行業的惡買單。
實際上，在壟斷的領域，啊理更主要是位解放者，是個為人民服務的鬥士。
如芝附飽的造福於民，正是在打破、傷害了真正的壟斷的基礎上做到的。
公平起見，當懲罰啊理的壟斷時，應該考量啊理打破壟斷的功勞，應該更重地懲罰啊理打破的那些壟斷者。
如果真正的、更大的壟斷者不會受到懲罰，甚至，它們還要站在執法者的隊伍中實施懲罰，並將在懲罰對手後獲得更大的壟斷權力和利益——實在難以服眾。
7
啊理真正的罪是「大數據」，整個網際網路行業和有些其它行業無視人們的隱私權，用人們的隱私牟利。
這點少見誰攻擊——這個空白很值得玩味。
當大數據的級別變成了十幾億人，啊理儼然就有了超現實的巨大力量。
巨大的力量，固然可以成就巨大的財富，也可以成為懷璧之罪，成為三歲孩童當街捧著的金元寶。
更令人不堪設想的是，假如這個巨大的力量，落入某些黑惡勢力，或者某些不受制約的權力手中，人民的命運不言自明。
很希望瑪芸和啊理能懸崖勒馬，痛改自己的錯誤，銷毀掌握的大數據——至少要銷毀其中通過侵犯人們隱私權獲得的內容；更希望肆意踐踏中國人隱私權的網際網路行業，都能認識到這一點，銷毀非法獲得的大數據，把人民的隱私還給人民。
這太難了，刪除了大數據，很多公司的價值大概就剩不下什麼。
但巨無霸公司們現在總該知道，越是誘惑巨大的利益，越是致命。
後來者應該以此為鑑，認識到要努力保護人們的權益，才能保護自己的權益。
8
這陣，批判資本貪婪的大風方興未艾，無休止加班，員工猝死、跳樓，都在詮釋資本的血腥和殘忍。
就此事，瑪芸自然也逃不過譴責，畢竟他曾為資本的剝削惡行貢獻過一句「996是修來的福氣」。
用命掙錢的事情在很多年前就有，十幾年前網際網路行業就流傳著「女人像男人一樣幹活，男人像牲口一樣幹活」的說法，英年早逝的比比皆是，而最兇殘的大概是富士康的十幾跳。
糾結於個案本身意義不大，該反思的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保護勞動者權益的機制沒有建立起來，或是得不到落實；為什麼這麼多年，人們依然不能擁有一個公平地分享財富蛋糕的機制，只能在拼命掙錢上前赴後繼。
當下的批判看著不像是反思，也不像是想真正解決問題，更像在點明資本的「通用罪行」。
按此罪行打倒資本，是「為民除害」，阻力很小；還可以站在道德高點，居高臨下不費吹灰之力地進行，並能收穫衷心擁護和讚美。
9
瑪芸溜出去事件，拋開附著於其上的詭異不談，其實給整個社會製造了一個悖論，從中難以尋找到正面的內涵。
假如他真的溜出去了，那說明了什麼問題？他為什麼要跑？
假如此事子虛烏有，放出這個風聲的目的何在？
溜出去事件說明瑪芸在「聖基茨與尼維斯聯邦」擁有大量資產。
在海外，他在很多地方都有大量資產。早就傳，他在美國早已買好了一個大公園，足以頤養天年——如果他「退休」之後真就退休的話。
富豪們從中國人手中掙了天量的財富，卻都爭著搶著在海外置業，為自己留一條退路。
他們為什麼不能一心一意的，把自己的根牢牢扎在中國，把所得花在中國呢？
是什麼讓他們總覺得自己的國家竟不如其它國家安全，非要把海外的世外桃源作為歸宿呢？
這都僅僅是資本家們的罪惡嗎？
10
十幾年前，曾和啊理的某些朋友傾心扯淡，漫無邊際地說：「啊理應該打造一艘避難的大船。」
純扯淡，那時啊理離上市離如日中天還有很多年，麻衣盡服還沒誕生，瑪芸還不是馬萬三，還沒有遭難的資格。
沒想到生肖僅僅輪值了一遍，啊理就像是經歷了起樓宴客強拆的全過程，102年的夢想即將幻滅。
這個時代的發展變化，快得令人眼花繚亂。
桑海滄田之外，是有些不變的一直沒變，看起來也不會變。
總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時代，我怕它們回來。實際上根本就不是回不回來的問題，它們一直在那裡，從未離開。
而今我衷心希望瑪芸能平安度過危機，哪怕真是走了，也是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這真心不單是為了他，而是因為，我很想生活在一個功過分明、賞罰分明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中，我們做人做事要遵循天理人情法度，同時也應該得到天理人情法度的支撐和保護，不至於被隨意抹殺。
沒有人大到不能倒。但假如連他都不堪一擊，我們俗世芸芸眾生的存在，大概就只能是個笑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