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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幫中國華大新冠檢測產品打入美國市場

充氣式檢測實驗室是中國領先的基因科技公司華大集團提供的新冠相關產品之一。

據《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進行的採訪以及見到的文件顯示,儘管美國情報和安全官員就安全風險發出警告,但至少有兩個聯邦機構曾致力於分發來自一家中國基因科技公司的新冠檢測產品。

據被聯絡和收到相關文件的人士透露,新冠疫情暴發之初,華大集團(BGI Group)或試圖經銷其產品的人至少聯絡了美國11個州,旨在推動相關產品進入由政府營運的實驗室或者建立整個實驗室,其行事方式有時顯得咄咄逼人。

華大集團這家中國領先的基因科技公司為了推動自身行動,曾邀請與一位美國前總統有關聯的一個基金會提供幫助,並啟用一家與一位阿聯高級情報官員有關聯的公司。紐約一位知名的房地產律師曾揚言,如果加州衛生官員不使用華大集團的檢測產品,他將向加州州長投訴。

內華達州應對新冠疫情工作組的負責人稱,該州使用了華大集團的一些檢測物資。華大集團此前已試圖打入美國市場,且已向一些宣傳自身為政府客戶所做工作的美國私營實驗室出售檢測設備。

2020年3月,一名為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簡稱HHS)監測生物科技威脅的聯邦調查局(FBI)特工告訴HHS的一個顧問委員會稱,政府機構對於與華大開展業務應該格外小心,他表示該公司有濫用個人數據的歷史。這位特工名叫Ed You,他的意見與來自其他執法、安全和軍事情報官員的警告相呼應。

他們稱,華大試圖賣給美國實驗室的基因測序儀器可以用來對患者的DNA進行分類,這會引發隱私風險。聯邦機構推廣的新冠病毒檢測試劑盒則不會帶來這樣的風險,不過情報官員稱,他們擔心華大會充分利用新冠病毒檢測試劑盒,讓該產品在實驗室中發揮更大作用。

美國國家反情報與安全中心(National Counterintelligence and Security Center)主任Bill Evanina說:「毫無疑問,華大在利用新冠病毒大流行的機會,擴大其在全球範圍內的影響力,包括在美國的影響力。」

反情報官員Bill Evanina稱,華大集團與中東合作夥伴展開的工作引發了擔憂。圖為Evanina攝於2017年。

華大發言人表示,在美國,華大隻銷售經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 簡稱FDA)授權的新冠病毒檢測產品。這名發言人表示,華大從未提議或建立任何專門用於基因測序或新冠病毒檢測的臨床實驗室。華大實驗室計劃是在內華達州和加州提出的,但該提議是由華大一個合作夥伴的代表提出的。這名發言人表示,有必要了解的一點是,華大既不會獲取患者的樣本,也不會獲取患者的檢測數據。

一位一直在追蹤華大的美國高級官員說,華大之所以發展迅速,部分原因是該公司以低價或免費提供設備。這名官員稱,在某些情況下,其設備收集的基因體學數據會被存儲在華為技術有限公司(Huawei Technologies Co.)生產的系統上。中國企業華為被美國政府視為一個安全風險。這名美國官員說:「他們擴大市場份額不是為了經濟利益,而是為了獲取數據。」華為已多次否認自身構成安全風險。

華大總部位於中國深圳,專門從事基因測序,其前身是北京基因體研究所。該公司在中國成為全球基因體研究領導者的努力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華大管理著中國國家基因庫,這是中國政府資助的一個巨大的基因體資料庫。

華大管理著中國國家基因庫,這是中國政府資助的一個巨大的基因體資料庫。

今年早些時候,美國商務部制裁華大的兩家子公司,稱他們提供技術來收集和登記中國受迫害的維吾爾族人的DNA圖譜。作為對制裁的回應,華大表示,其中一家子公司北京六合華大基因科技有限公司(Beijing Liuhe BGI)沒有開展任何涉及「個人身份信息或侵犯隱私或人權」的工作,另一家子公司新疆絲路華大基因科技有限公司(Xinjiang Silk Road BGI)尚未開展任何實際業務。

據美國官員透露,自新冠疫情暴發以來,中國已向多個國家輸送醫療設備和派遣醫生,以擴大影響力,轉移外界對中國早期疫情應對方式的批評。

當美國情報官員試圖將華大的產品擋在美國國門之外時,政府的其他部門卻在背道而馳。FDA已給予華大旗下美國公司BGI Americas的新冠病毒檢測緊急使用授權。FDA不予置評。

中國國家基因庫的基因測序設備。照片攝於2016年。

據《華爾街日報》看到的文件,阿布達比向美國多家聯邦機構發送了華大的檢測設備。根據HHS和新墨西哥州當局之間的電子郵件,HHS的傳染病項目負責人提出向新墨西哥州提供華大的新冠病毒檢測試劑盒。郵件顯示,該州拒絕了。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Federal Emergency Management Agency)的一名高級官員也提出為各州提供檢測試劑盒。

HHS和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的發言人說,這些設備不是直接從華大購買的。HHS負責傳染病的官員的助手寫的一封電子郵件說,華大的檢測試劑盒是由阿聯方面提供的。HHS發言人說,該部門沒人知道是如何得到這些檢測試劑盒的。

在內華達州,該州新冠疫情特別工作組的負責人在獲悉華大和一家與阿布達比政府有關聯的公司建立的「臨時實驗室」(pop-up labs)時,正試圖解決檢測能力不足的問題。Jim Murren在執掌該特別工作組之前曾擔任賭場營運商美高梅國際酒店集團(MGM Resorts International, MGM)的執行長,他打電話給與阿布達比政府關係密切的紐約房地產律師Marty Edelman,看看阿聯能否提供幫助。Murren在接受採訪時說,他和他的同事們討論了「對該州來說這是否為一個真正明智的選擇」。

Murren在一封寫給當地醫療健康連鎖機構負責人的電子郵件中稱:「阿聯將先行支付大部分款項,並自己承擔成本把所有東西都空運過來。」內華達州官員向《華爾街日報》提供了該郵件。Murren還說,阿布達比「希望通過在拉斯維加斯的部署證明自己,這樣就可以在其他州和國家推出,所以成本才會如此之低,才會給我們這機會」。

去年3月,美高梅國際酒店集團的執行長Jim Murren在與川普就疫情舉行的會晤中講話。

華大的阿布達比合作夥伴是一家名為Group 42的數據和人工智慧公司,與阿聯的統治家族成員、情報主管Sheikh Tahnoon bin Zayed有關聯。華大和Group 42在阿聯開展新冠病毒檢測工作。阿布達比政府曾在2019年表示,這兩家公司還在進行一個收集阿聯公民基因數據的項目,以「生成質量最高、最全面的基因體數據」。美聯社(Associated Press)此前報導過內華達州與Group 42商談的細節。華大稱,該公司知曉Group 42已就檢測實驗室事宜接洽了內華達州,但在上述提議中沒有扮演過任何角色。

Evanina表示,反間諜官員已知悉華大和Group 42之間的互動往來不斷增多。他說:「我們注意到了這些行動,而且已予以關注。」他指出,這兩家公司曾聯合提出向美國駐中東的一個大使館提供免費的新冠病毒檢測,但遭到拒絕。

內華達州最終從華大獲得了包括鼻拭子在內的新冠檢測設備,但不含檢測儀器。Murren稱,任何人都沒有能力去做壞事。

《華爾街日報》聯繫了所有50個州的衛生部門,詢問華大都進行了哪些接觸。從阿拉巴馬州到南達科他州的至少11個州表示,它們收到了華大生產的檢測試劑盒或可以快速建成的檢測實驗室的行銷資料。

電子郵件顯示,俄亥俄州、羅德島州和麻薩諸塞州的遊說者彼此分享了華大的行銷資料,但未能引起州政府的興趣。《華爾街日報》看到的電子郵件顯示,華大在喬治.H.W.布希美中關係基金會(George H.W. Bush Foundation for U.S.-China Relations)的幫助下聯繫了阿肯色州州長韓旗勝(Asa Hutchinson)。

該基金會的首席營運長Euhwa Tran稱,該機構當時是在回應韓旗勝辦公室的請求,不知道外界對外國檢測設備或華大的擔憂。

紐約房地產律師Marty Edelman施壓加州衛生官員使用華大集團的新冠檢測設備。

律師Edelman曾在內華達州宣傳阿布達比-華大的行銷資料。他在去年4月初推動將華大的設備引入加州。他聯繫了加州州長紐森(Gavin Newsom)的辦公室,還聯繫了醫生兼風險投資家Bob Kocher。Kocher是加州新冠抗疫特別工作組成員。其他被接觸過、但沒有購買華大產品的州包括印第安納州、堪薩斯州、北卡羅來納州、俄亥俄州和賓夕法尼亞州。

Edelman在電話中推薦了華大的儀器,並在不經意間提到他認識州長夫人。Kocher回答說:「我們不需要。」Kocher稱,Edelman對他說,他和他的同事都是「白痴」。Kocher稱:「他對我大喊大叫,說我對加州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他會告訴州長我們沒有認真對待提供幫助的提議,我們正在危害加州的公共健康。」

Edelman將記者提出的問題轉給了Group 42的發言人。該發言人稱,Group 42在去年3月曾試圖幫助加州提供新冠檢測工具。

「Edelman在任何情況下都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或暗示過任何負面的話,也沒有跟人大吼過,」該發言人說。「Edelman與加州州長紐森的夫人唯一一次互動是多年前在紐約的一次活動上。"他補充道。

Kocher將這一推薦轉給白宮,作為回應,白宮發送了一份來自空軍特別調查辦公室(Air Force Office of Special Investigations)的警告。白宮稱,這些設備可能存在安全風險。《華盛頓郵報》(The Washington Post)此前報導了華大在加州的推廣行動。

責任編輯: 李華  來源:華爾街日報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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