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中國喜氣洋洋的春節長假臨近尾聲的時候，2月15日，一場極端寒冷的暴風雪正橫掃美國南部，德克薩斯州氣溫一度跌至攝氏零下18度，並引發了大範圍的停電故障，數百萬人失去電力供應，極端天氣還造成20多人死亡。
美國的災難對那些習慣於幸災樂禍的人而言自然不是個壞消息，中文媒體上像《遭遇斷電市民艱難求生，得州一市長發帖「弱者就會滅亡」後稱已辭職》、《美國多州遭遇冬季風暴致大面積停電多人死亡》、《數百萬用戶斷電，美國得州何以被一場寒流擊垮？》這些看似中立的新聞也多了起來。但新聞中夾帶的態度仍然是鮮明的：「大停電後，有些民眾表示，這種狀態讓人崩潰。從得州到美國其他地方，因寒流而大面積斷電的事不斷發生，實在不像一個已開發國家的景象。」
這樣的景象，不是含蓄地佐證了中國新聞媒體上最近經常宣傳的一種觀點：「民主的美國正在迅速走向衰敗」嗎？但有一點大家心裡都是清楚的，如今的美國是拜登當政，新上任的總統還沒有亮明對待中共的底牌，伺機而動的官媒自然還不會赤裸裸地表現出幸災樂禍的心態。要是這樣的災難發生在川普任內，狂熱的小粉紅高潮迭起是一定免不了的。
但美國的民主還沒有因為這場寒流而脆弱地走向衰敗，官媒苦心經營的愚民宣傳卻已經被狠狠地擊垮了。官媒刊登的一篇《復旦陳平教授被困得州：做好斷水斷電準備現代化新家面臨危機》的文章，卻曝出了這個口口聲聲「中國一個月2000元人民幣的工資，遠比在美國有3000美元還要舒服得多」的傢伙原來早就已經在德克薩斯州首府奧斯汀安家過起了美國式「水深火熱」的生活。這引發了網上潮水般的嘲諷和挖苦，但我卻一點也不覺得陳平的行為有什麼不正常的跡象，事實上像陳平、金燦榮這類為大眾調製勾兌反美佳釀的學者，他們對哪裡的生活是好是壞，心底里都像明鏡似的明明白白，但他們的行為哪個又是表里如一的呢？
陳平的言行不一對我來說一點也不覺得奇怪，我感到好奇的是為什麼官方苦心經營的反美把戲會這麼脆弱，這麼弱不禁風，竟會被自己樹立起的反美標杆在不經意間就這麼輕易地擊破了。我寫這篇文章，並不是為中美之間的博弈選邊站隊，我只是想以一個觀察者的眼光來審視這種現象，以此了解這個社會中被隱藏得很深的真實的民心。而這就必須去思考另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也令我感到更為好奇：媒體曝出陳平在得州安家生活，這究竟是嚴密管控之下的媒體在故意向公眾泄露出陳平表里不一的虛偽，還是無意中露出了他言行不一的馬腳？
其實類似的例子在新聞報導中早就屢見不鮮，春節期間官媒渲染警民「魚水情」的一篇暖心通訊《大年初二凌晨，獨自去舅舅家做客的女友突然生了，男子急得直報警……》也是如此。這篇新聞充滿了常人不敢去想的想像力，一位獨自去舅舅家做客的22歲未婚女孩凌晨臨產需要救護車，急忙中電話告知在外地的男友，男友急得不知道怎麼叫救護車，下意識地異地撥打110報警求援。由於不知確切地址，將近20名警務人員半夜在住宅區挨家挨戶敲門尋找，最終終於找到了這個女孩，趕來的救護車將其送往醫院。
這條動人的故事一出台就進入了熱門新聞的排行榜，與網友嘲笑堂堂復旦大學的陳平教授「原本想買一張去山東德州的火車票，結果一不小心買錯了一張去美國得州的飛機票」一樣，雖然在高壓之下的網民已經不敢再把警方直接視為取笑的對象，但網友對這條歌頌警民關係的新聞也是惡搞、嘲諷得看了讓人覺得真是要命啊。想想也是，警察接到報警後，警方確認一下具體的地址總是常規手續吧？就算男友、女孩都講不出確切的地址，住在一起的舅舅、舅媽總不會連自己家的地址都不知道吧？就是這樣一條好玩滑稽的小新聞，活生生地把官媒渲染警民一家親的那條小船兒打翻進了已經發黑的臭水溝。
回想到去年抗疫期間，曾經全國各地的媒體不斷報導各地都有人在警局、派出所門外「丟下一萬元就跑」這樣的新聞，如果把這些新聞羅列起來，就會發現這些新聞的內容、場景幾乎如出一轍，這種新聞的報導方式本身也非常幽默、可笑，不得不承認其中確實充滿了在這種特定情況下才會具有的、帶有非常鮮明的中國特式的小智慧。
這些看似「白痴」的新聞，在現在智慧的年代裡，究竟是在條條框框的重壓之下，媒體工作者在枯燥乏味的工作環境裡胡編亂造中無意間留下的破綻，還是由於種種原因媒體人故意給讀者留下了豐富的想像空間，讓讀者在閱讀中可以充分發揮出自己想像的潛能？確實，對這樣的新聞或許不能一概而論，但也不能說這裡面一定不包含媒體人的良心發現和對殘酷的社會現狀所作出的力所能及的鄙視和反抗。而這樣的現象，本身就是非常有意思並值得對此深入思考的一種現象。
如果說陳平談論得州寒災的新聞正應了《左傳·僖公十四年》中的老話：「背施無親，幸災不仁」，最終讓官宣落得個非常難看的結局，那麼，春節期間那條「警民一家親」的新聞，亦如《論語》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一條矛盾百出的宣傳，怎麼可能會真正打動人心？所起的作用，只會謬以千里，遭人唾棄。
圖片說明：街頭一幅「提倡一對夫妻生育兩個子女」的宣傳橫幅，被寫成「提倡一堆夫妻生育兩個子女」。究竟是製作者粗心出錯，還是故意惡搞？這確實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圖片來源於網絡）
我們曾經嘲笑蘇聯的社會現實笑話百出，實際上我們自己的生活中也到處存在這樣的例子。最近街頭出現的一幅「提倡一對夫妻生育兩個子女」的宣傳橫幅，被錯寫成了「提倡一堆夫妻生育兩個子女」。是可悲，還是可笑？是無意出錯，還是故意惡搞？是無知的表現，還是智慧的表達？是有意嘲諷，還是無聲抗議？這裡面所包含的內涵，不是用學問就可以簡單地回答得了的，相信每個不同的人心中會存在不同的解讀，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人心不可欺，民意不可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