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婷榮登金球獎最佳導演。（美聯社）
今年第78屆金球獎（Golden Globe Awards）已經揭曉，不出所料地，《遊牧人生》（Normadland，亦譯《無依之地》，在中國以人為主，又譯《老無所依》）一片，奪得兩項大獎：趙婷（Chloe Zhao）的最佳導演與最佳影片；加上一個最佳攝影獎。Joshua James Richards攝影師，也就是趙婷的同居合伙人。欣喜之餘，可惜年紀輕輕的另一同仁配音師Michael Wolf Snyder不幸在幾天前去世了。讓她感傷地念著台詞：「我的朋友，我們路上見！」
留學英美走上影劇之路
3月初，《人物》（People）雜誌指出，趙婷的獲獎，迎上美國每年3月的「婦女歷史月」（Women History Month），可喜可賀。又說，趙婷是Barbara Streisand第二，自1983年以來，她成為另一位榮獲金球獎的女性導演。此外，美國戲劇界人士會說，她是Spike Lee名師出高徒的例子；一般中國人又說，她是李安第二；中國大陸的影迷則說，她是王家衛的化身，甚至有些人誤認她是宋丹丹的親生女兒，「有其母必有其女」！依我淺見，絕大多數中國人在美國的表現都很好，趙婷只是一個具有獨立自主的性格，又抱持勤奮好學的態度，表現出色的年輕人。
趙婷出生在北京的一個具有國營機構負責人背景的家庭。在1990年代，經濟崛起的中國，人人希望子女後輩成龍成鳳的心態之下，當她正是二八芳齡那年，就被送往英國的一個寄宿學校（Boarding School）上中學。她的大學教育，又是在美國麻州歷史悠久的女校Mount Holyoke College完成的。主修政治學，讓她了解與關心社會民情。到了研究院階段，她選擇了自己喜愛的紐約大學（NYU）藝術戲劇學院，接受專業訓練，獲頒碩士學位後，便學有所用，走上影劇之路。
片中除女主角（中）之外，群眾演員表演非常真實。（美聯社）
爭議言論得獎片禁登陸
上述個人生平，是一般人對她的了解。不過，由於網路上曾經流傳過一段專訪談話，引發了劇烈的爭議。早在2013年，《電影人》（Filmmaker）雜誌刊出一段記錄，趙婷說：「……要從小時候在中國說起，這是個充滿謊言的地方……我小時候收到的很多資訊都不正確，我開始對自己的家人和背景變得非常叛逆。於是我突然去了英國，重新學習了我的歷史。在文理學院學習政治學是我弄清事物本質的一種方式。用資訊武裝自己，然後挑戰它。」一顆炸彈從天上掉來了！這段紀錄，雖然已被刪去。可是太遲了。3月5日，中共政府宣布對她個人實施制裁（Censor），原訂她這次獲獎的新片要趕在奧斯卡獎會前兩天也就是4月23日在中國上映，也被取消了。
改革開放的政策實施以後，中國社會一場劇變。趙婷正是「80後」新一代的一分子，加上個性很強，難免對家庭長輩有背叛的心態。父母之間，感情不和，鬧到離異，夾在中間的小孩，當然是怨氣難伸。上面那段訪問談話，我的判斷是半真半假。正如她編導影片的故事，也全是真假參半的。一個女孩自己要「突然去英國」談何容易？沒有家庭的支援行嗎？她原是父親的掌上明珠，卻也讓他老人家傷心懊惱；而對她而言，從小失去父母的慈愛，也讓她走得越偏越遠了。
趙婷（右）在片場與女主角對戲。（美聯社）
上大學後打工自立謀生
在上大學和研究院那段時間，她就不要家庭的接濟，自立謀生。在餐館、酒吧打過工，也到商店、房地產公司上過班。她曾經公開聲明，自己並不是「吃老本」那種人。她的個性很強，堅持主見，又能身體而力行。如今，她住外國的時間比國內要久要長，也可說出了名了。
去年雖曾向澳洲媒體News.Com.Au說過：「現在我的國家是美國。」（US is now my country, ultimately），引來一片不愛國的罵聲。最近，電台邀請專家從視聽技術及上下文意的分析，判定她說的實為（ US is not my country, ultimately.），並予更正。Now與not一字之差，意思完全相反。我認為更正是對的。憑著她的堅定性格，雖有四海為家的胸懷，心中仍堅持其獨立思維與見解；但也有人趁機開玩笑說，這次得獎的影片，不管譯為《無依之地》或是《老而無依》，好像是講她自己的傳奇了！
趙婷從小喜歡攝影，拍了無數的紀錄短片。2008年以來，她每年都有短片，也得過地方性影展（Film Festivals）的提名或小獎。2015年，《哥哥教我唱歌》（Songs My Brother Taught Me），講述一個南達科他（South Dakota）州少數民族保留地內，印第安族群之間的故事。她初試啼聲，曾獲坎城影展（Cannes Film Festivals）最佳編導的提名。兩年之後，又在附近地點，也是聞名的Badlands風景區，拍攝《再生騎士》（The Rider）一片，記述一個負傷騎士參加鬥牛比賽的故事。去年曾獲威爾斯影展「金獅獎」最佳影片。放映權早被Sony Pictures購去了。
片中女主角Fern由兩度金像獎巨星Frances McDormand出任。（美聯社）
作品取材全是艱辛奮鬥
接著，就是這次奪得金球的《遊牧人生》了。它是一個現代的真實故事，記述一批沒有固定住所、職業、生活，與社交的人群，經由新聞記者Jessica Bruder寫出，早是暢銷書了。改編與導演兩大職務，由趙婷一手包辦。我個人的看法是，它的演員選擇與安排，很像1992年張藝謀導演的《秋菊打官司》一片。主角秋菊由大牌明星鞏俐擔任，其他角色則是真人真「秀」。片中女主角Fern由兩度金像獎巨星Frances McDormand出任，正是編導拋出的一張王牌。要「演」的，只有她一個人。寫影評的人，對女主角也著墨最多。Fern有一句名言，別人說她是Homeless，她只是Houseless而已。雖然無屋可住，但她心中卻有個溫暖之家。看她交結的那些朋友，不就是親如家人，快樂度日嗎？亦可謂「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希望此片今年金像獎頒獎典禮上，再放光彩。
趙婷的作品，全是艱辛奮鬥和苦中取樂的故事，也許跟她的個性和遭遇有關。她還有新作《永恆族》（Eternals）一片，預訂今年11月5日殺青，並決由Amazon Studio發行。那是從1949年《Deputy Marshall》一片改編的，主人翁Bass Reeves（1838-1910）是一名非裔警察，平生抓過3000多人，也誤殺了14人。電影之外，又有漫畫和書籍講述一群無名英雄們的故事。趙婷獲金球獎後，下一部電影備受期待。
趙婷（左起）、攝影指導在片場與女主角溝通。（美聯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