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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傑:在中國生男生女就這三種 都沒意思

—生而為人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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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非要生育?由小農經濟的物質層次:房產太貴、物價太高、工資永遠追不上。在社會學層次:覺得制度缺乏公義,不想再強顏歡笑陪玩下去。唯以東方文化最高的佛學層次,人到了世界,要追求涅盤,當初根本不應該生下來,要想辦法永久逃出去,不必再回來。輪迴生而為人,已經是災難。

西方哲學也有殊途同歸之趣。二十世紀法國羅馬利亞裔哲學家齊奧蘭(EM Cioran),有一本很生動的著作,叫做「生出來之後的麻煩」(The Trouble With Being Born),與太宰治的「生而為人,我很抱歉」,有殊途同歸的震撼。

齊奧蘭開宗明義說: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來到了這個世界。人一旦生下來,最大的損失,就是失去了死亡。要蒙受七八十年毫不相干的中斷。試想:你在看一場非常精彩的足球賽,到高潮時球證忽然吹哨子宣布中場休息。但是你不想接受這個中場,你不想去廁所,不想買飲料,你想一氣呵成看下去。而生下來,到了這個世界,對於這少數傑出的專業觀眾,就是此一掃興的中場。

所以齊奧蘭說吸引我的,是那片「彼鄉」,而我不知道彼鄉是什麼。(What attracts me is elsewhere. And I don't know what that elsewhere is.)

莎士比亞說,短暫的一生,只是一場黑暗無邊的睡眠包圍著的一個短夢般的泡泡。此又與莊子認定的「方生方死,方死方生」、「物無非彼,物無非是」匯聚。生和死、彼與此,是與非,全為相對而平等。本在超越時空的永恆的那邊,好好的,不小心滑腳,跨過界線,掉到這一邊來,就叫做「出生」(Being born)。當初乍看這邊好像花花綠綠的一個迪士尼園,仔細體驗之下,原來是一座煉獄。

鄰近地區下一代不願生,或許只在物質社會的唯物辯證法層面頓悟:生下來若為雄性,基本三種際遇:一是貪官土豪的兒子或私生子,卻贏在起跑線,可以送去英國寄宿學校讀書,這是付錢給英帝國主義。二是山西農民的兒子,進城市為富士康或Nike特斯拉工廠打工。這是為美帝跨國資本做血汗奴隸。三是覺悟了,做了小粉紅,但又沒有足夠的錢移民加拿大英國澳洲,於是憤而為拳匪。生下來淪此三種,都沒有什麼意思。

若屬雌性,基本也三種:上則為電視台美女主播。下則為什麼行業,你猜得到。中則為庸碌之廣場舞大媽。三種若都有了錢,都是買法國義大利名牌,一樣是進貢給曾為八國聯軍屠宰過中國人的歐洲白人帝國主義。

難道百年艱辛探索,探來索去,以我為絕代、勿再生育,終於找到了民族的終極正確道路?根據中外哲學家,答案似乎是Yes。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蘋果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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