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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雁:史上最下作的活兒:師夷長技以制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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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晚清奄奄一息,但國學教育非常成功。滿人和上流社會都對赴美招生簡章嗤之以鼻,說明他們對"美國很亂"堅信不疑。謊言重複一千遍,最終感動的是自己。這下讀友們應該明白大清帝國是怎麼死的了吧!

我清楚記得,我上初中時上過一門歷史課,其中有一個章節是講洋務運動,老師用一手漂亮的粉筆字在黑板上寫下了三行:師夷長技以制夷,魏源,《海國圖志》。

當時我連"師夷長技以制夷"讀都讀不順溜,更別說理解了。上課時我就聽得特別用心。老師慢條斯理一頓一挫地給我們講:"夷,蠻夷,外夷,都是一種對非漢民族的外族貶稱。師夷,向他們學習。制夷,抵制防範他們。"老師繼續:"師夷長技以制夷,就是向西方學習先進技術,用以對抗西方。"

也不知是我天生對政治敏感,還是因為叛逆心太重,那時我才十三四歲的樣子,突然就對"師夷長技以制夷"有點說不出的難受,但教科書和老師又是大讚特贊"師夷長技以制夷"趕超圖強的愛國主義精神。當然,更重要的是,我當時也沒智力水平提出什麼不挨老師扁的質問。但讓我牢牢記住了如鯁在喉的"師夷長技以制夷",同時也記住了"魏源"這個人名兒。

師夷長技以制夷,這麼下作,夷會同意嗎?

嘿,我想多了。

大學畢業後混社會我最喜歡看《讀者》,有一天我就看見一篇文章《中國最早120名留美幼童的虎頭蛇尾》。文章就講,在魏源提出"師夷長技以制夷"之後掀起了"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洋務運動。

1868年,美國第一任駐華公使蒲安臣,就在他準備回國述職離開中國前,以留學生之父容閎為首力主洋務運動的晚清重臣們就找到了蒲安臣,委託他回去與美國白宮和國會溝通一下,能不能創造條件讓大清年輕人到美國留學。蒲安臣一聽,眼睛亮得像探照燈,口中不斷說"very good"。

蒲安臣一到美國就直接去找當時的國務卿西華德,西華德一聽也是眼睛亮得像探照燈,口中又是一番"very good"。於是,蒲安臣就全權代表清政府與西華德簽署了中美史上最早的留學協議,名叫《蒲安臣條約》。這份條約為大清派遣赴美留學生鋪平了康莊大道。

1870年,曾國藩李鴻章和容閎等洋務重臣向老佛爺奏議,希望選拔一大批幼童去美國學習,以便師夷長技以制夷,但老佛爺不同意。再奏,還是不同意。拉蒲安臣一起奏,同意了,同意由容閎主持並負責在1872-1875之間選拔120名平均年齡不到12歲的幼童分四批送往美國學習。從此窺知,真正想挽救奄奄一息大清帝國的人,不是滿人,而是漢臣。

1871年春,容閎開始發第一批赴美留學30名幼童的招生簡章,但鳥都沒人鳥?這是為什麼?因為當時的清民心中的美國啊、英國啊都是未開化的野蠻人(夷),清民心中唯有天chao上國才是人間天堂。

眼看籌備已久的留美計劃要擱淺了,曾國藩和李鴻章一商議,決定修改招生簡章,加了一條"赴美留學期間一切費用皆由政府承擔"。這一下引起了沿海諸多貧困家庭的注意。所以,120名幼童全是貧困家庭的孩子,沒有一個來自滿人。

這說明了什麼?

雖然晚清奄奄一息,但國學教育非常成功。滿人和上流社會都對赴美招生簡章嗤之以鼻,說明他們對"美國很亂"堅信不疑。謊言重複一千遍,最終感動的是自己。這下讀友們應該明白大清帝國是怎麼死的了吧!

富長良心,窮生奸計。窮人家孩子在家雖是一根草,但在外面出了事,窮人父母一哭二鬧三上吊咋辦?高智商都在公務員隊伍,清政府也不是吃素的,就要每一個幼童家長簽署一紙生死狀。

"業成後回華聽後差遣,不得私自在西洋各處謀生,其在洋在途,如有天災不測之事,各安天命。"就是下面這個,下面是詹天佑老爹簽署的。

好一個"各安天命",歷朝歷代玩得最精的就是漂亮甩鍋。

1872年第一批30名赴美留學幼童要出發了,按照蒲安臣計劃,這些還在尿床的留學生必須先分組送到美國居民家庭中養讀,蒲安臣選定在康州和麻州。消息了傳到了美國,傳到了康州和麻州,美國居民可興奮了,這個說到我家來,那個說到他家去。

這些幼童到了美國,一切都很新鮮。不再向長輩下跪,吃飯沒有上下席,上課的老師沒有打屁股的戒尺,棒球隊,交誼舞,教堂里動人的讚美詩和走心的鋼琴聲,他們太喜歡了。

幼童們樂不思華的忘我快活,讓清政府派去的學監吳子登(相當於今天的鼠雞)心慌意亂,再這樣下去,學到了西術也學到了西經,個個都會離經叛道。吳子登立馬捎信奏報老佛爺,老佛爺一聲令下"給我回來"。於是,15年的幼童留學計劃在第9年戛然而止。被押送回來94個,其中大部分都從哈佛大學、耶魯大學、麻省理工、哥倫比亞等名校畢業了。

9年在美留學,並且還是幼童就去了。回來這94個,能叫得響的就那麼幾個,詹天佑、唐紹儀等,大多數都成了廢柴。修條鐵路又不是什麼高科技,沒有一個思想家,沒有一個政論家,沒有一個革命家,沒有一個時評寫手,沒有翻出任何大浪。

美帝,大清,兩邊都想多了。美帝之所以滿心歡喜接受幼童留學計劃,是因為他們想通過文化耕耘培育革命的種子改變大清,他們想多了。大清之所以中止留學計劃,是因為他們害怕年輕人被美式文化播種,寧願不要技術也不要白眼兒狼,大清更是想多了。

即便是在今天,在公知群體中,你們能看見幾個海龜嗎?好像沒有。別說在國內,即便是在外面天天做直播的或發表不盪言論的,好像也沒幾個留學生。無論在外多少年的海龜,回來爭編制、爭職稱、爭續約、爭利益,比土鱉還更拼,不服就干,甚至抹脖子。而那些在外面謀到職位終身不歸的留學生,只要誰願意給錢他就給誰幹事,所以,經常就有FBI今天抓了這個明天抓了那個。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通過擴大開放和交流實現文化播種是一個十足的偽命題。就像高曉松一樣,呆在美國很美國,呆在中國很中國。儘管我不討厭小松,但他是一本活教材。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得最透徹:"人這種卑鄙的東西,什麼都能習慣。"

既然文化播種純屬幻想,那文化交流就只剩下一種下作功能了:師夷長技以制夷。學習張三然後幹掉張三,吃虧的必然是擁有技術優勢的一方。米國人已經昏睡了一個半世紀,今天終於醒了,所以,有人急得跺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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