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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曾家的花樣年為什麼有錢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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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當局為了避免引發債權人大量的訴訟,近兩年開始對欠債嚴重的問題公司採取案件「集中審理」,一般是指定企業所在城市的中級法院集中審理,一旦集中審理,全國其他法院都不能受理債權人的起訴,其實就是關閉了債權人起訴的這扇門。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訴訟風暴,但也教育了債權人,要在危機到來之前搶先訴訟,保全資產,否則賠償率會很低。現在銀行對房地產避之唯恐不及,很難再做借新還舊,訴訟風暴也很可能到來。

10月4日晚間,花樣年(01777.HK)突然公告,一筆到期的2.06億美元到期票據違約,令市場震驚。此前,花樣年還公告已經準備好這筆票據的兌付資金,而且之前一直在與債權人溝通表示要兌付,為何突然違約了呢?

市場上有幾種質疑,其一,9月28日,花樣年大股東曾寶寶控股的另一家上市公司彩生活(01778.HK)剛剛將核心的物業資產出售給碧桂園服務(06098.HK),價格不低於33億元人民幣,為何說沒錢呢?事實上,彩生活出售資產套現的資金只能歸彩生活,花樣年用不上。如果這時彩生活將資金拆借給花樣年,彩生活的股東也不會答應。而且根據公告,碧桂園服務還沒有全部付款,只是拆借給彩生活7億元。所以,花樣年現在用不上這筆錢。

其二,今年中報顯示,花樣年帳上還有271億現金,這麼快就沒錢了,可見帳是假的。財務的真假一時還無法查證,但上市公司在出業績報的時點把現金做高也是普遍現象,很多公司把報表做得很好看,但過了6月30日、12月31日的時點現金就減少了。

中國恆大(03333.HK)今年中報顯示帳上還有800多億現金,但10月4日仍然出現2.6億美元的私募債違約;新力地產(02103.HK)今年中期帳上也有140億現金,但9月20日7541萬美元融資到期不能兌付。

可見,中報顯示的帳上現金只是時點數,投資人並不知道此後償還了多少債務,支付了多少欠款,如果這家公司還有表外負債,就更無法估算真實的現金情況。

從股價表現來看,花樣年在6月初就已經出現嚴重問題,股價跌破1港元成為仙股,10月4日收盤價只有0.56港元,市值32.33億港元,曾寶寶持有的57.41%持股市值已經不到20億港元。曾寶寶是曾慶紅之弟曾慶淮的女兒,她於1996年創辦花樣年,1998年開始在房地產起步,至今已有23年。2009年11月,花樣年在香港上市,她控股的彩生活2014年6月夜在香港上市,號稱「物業第一股」,但現在市值也只有37億港元。

左二為曾寶寶,左三為執行長潘軍

從報表上也可以看出花樣年上半年資金比較緊張,上半年合同銷售281億元,確認銷售收入109.5億元,售樓的預收款121億元,同比下降了49億元,致使經營性現金流為-42億元。

不過,今年6月花樣年還以14.5%的高息發行了一筆2億美元的三年期美元債,緩解了部分資金壓力。除了10月4日這筆2.06億美元債之外,12月還有一筆5.5億美元債到期,明年還有11.5億美元債到期。這三筆加起來約19億美元,在目前的市場情況下資金壓力很大。

按照常理,10月4日這筆2.06億元的美元債不應該違約,花樣年帳上無論如何應該有錢,但為什麼會出現「自願違約」呢?

一種可能的解釋是,花樣年覺得完成保交樓、年底能歸還農民工欠款、給員工按時發工資,比償還外債更重要,因為這些問題處理不好會引發社會矛盾,比還不起外債更麻煩。也就是說,僅有的現金怎樣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購房者、施工方、供應商、員工以及境內外債權人的利益,怎麼排次序?一邊是不斷地還債,一邊是銷售回款少,眼見著子彈要用完了,那麼最寶貴的錢應該怎麼用,怎麼能讓自己活得長一點,不但是花樣年,這已經成為一個行業困局。

果真如此的話,說明地產商的邏輯在發生根本的轉變,以前公開市場違約被證明是信用崩塌的最後一道防線,是最後實在無能為力時才會違約,而現在則可以不顧及市場信用,想的是自己怎麼先解決難辦的問題。因為在市場整體不好的情況下,違約也會成為常態,只不過是誰先到期誰先爆發而已。如果按照這個邏輯,會有更多的地產公司選擇外債違約,這將會影響整個中國地產公司的海外信譽。

這也凸顯出地產行業的現實困境。按照市場監測機構克爾瑞的統計,三季度房地產銷售下降36%,即使有銷售但是辦理按揭期限長,銷售無法正常回款,而境內外新發債券、貸款都減少,過往借新還舊的模式已經行不通,只有靠銷售回款還債,這幾乎是大多數公司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現在,誰也不知道這次調控何時會結束,自己還得挺多久才能熬過去。普遍的心態,一是債務重整,和債權人談判債務延期,告訴債權人不延期公司破產損失更大;二是處置資產,比如土地、物業等還能賣得出去的資產,最近富力地產、彩生活都把物業賣了出去,恆大也打算將物業打折賣給合生創展。在這個過程中,儘量維持員工穩定,把在建工程完工,歸還欠款。實在挺不住也只能破產。

這其中,每個環節都會出現風險。中共當局為了避免引發債權人大量的訴訟,近兩年開始對欠債嚴重的問題公司採取案件「集中審理」,一般是指定企業所在城市的中級法院集中審理,一旦集中審理,全國其他法院都不能受理債權人的起訴,其實就是關閉了債權人起訴的這扇門。這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訴訟風暴,但也教育了債權人,要在危機到來之前搶先訴訟,保全資產,否則賠償率會很低。現在銀行對房地產避之唯恐不及,很難再做借新還舊,訴訟風暴也很可能到來。

而且,債權人不僅是銀行,供應商作為經營性債權人也可以起訴和凍結資產,不能按期交房後,個人購房者不僅可以提出賠償違約金,也可以向法院提出破產申請。

所以,公開市場債券違約的代價是巨大的,一旦地產商信用崩潰,方方面面的危機都可能不期而至,房子是否還能賣出去也需要打問號,恆大就是前車之鑑,9月售樓斷崖式下跌,中國指數研究院統計恆大9月銷售91億元,而克爾瑞統計銷售不到60億元。

事實上,嚴重資不抵債的恆大,破產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恆大危機帶來的震盪以及房地產調控政策則是對全行業的衝擊,像花樣年這樣經營23年、擁有兩家上市公司的百強房企都擋不住,更不要說眾多中小開發商了。

業內認為,這場危機很可能引發踩踏事件,比如恆大還沒破產,但卻把供應商拖垮了,繼而拖累更多上下游的小企業,這種連鎖反應是中共當局無法控制的。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萬維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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