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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上海做臨時樓長:普通市民的自救與自治

我其實不是一個有社交牛逼症的人,但在成為樓長後,我必須主動邁出這一步,現在跟樓里的鄰居們都相處的很好,大家也很照顧我。有的大哥大姐會特意把他們家裡面的一次性的防護手套、酒精消毒片給我,也有阿姨會自發的出來給樓棟里消毒,其實大家都在相互幫助的。昨天(4月13日)很特殊,上海下大雨了,但是政府發的物資到了,所有放在外面的菜,如果一直泡在雨里就會爛掉。來了四五個鄰居主動幫忙,我們冒著雨把東西領進來,然後又有幾位鄰居跟著一起發,大家都是有凝聚力的。

1501萬上海人,宅在家裡等待解封。

4月1日,在新冠疫情衝擊下,上海採取全市靜態管理。封控區域內,住宅小區實施封閉式管理,所有人員足不出戶,人員和車輛只進不出。

在嚴密的封控措施下,為了對抗疫情,社區開始自救。在「社區團購」、「志願幫扶」的鄰里互助間,居民們度過了物資缺乏的困境。雞蛋大米成了社區熱議的新話題,而統計表格里的團購信息、核酸抗原數據成為了當下上海人抗疫生活的精準註腳。

臨時樓長是參與社區自治的重要角色,他們對接團購資源、發放物資、傳達居委信息、維持秩序,在封閉期間發揮了重要作用。這些來自民間的志願者,是如何對一棟樓的住戶負責,為他們提供幫助的?後浪研究所找到了4位正在上海的朋友,有的稀里糊塗成為樓長,有的抱著責任感上任,在他們的故事中,你能了解此刻上海正在發生的,也能感受到普通人最純粹的溫情與力量。

以下,是這4位臨時樓長的自述。

一樓長不是萬能的,沒辦法解決所有問題

張意紅40歲央企HR

我是接任做的樓長,之前管理我們這棟樓的是一位將近70歲的阿姨。我見她忙上忙下的,就跟她說,要不我幫你建個群吧,這樣你就不用挨個樓的跑。後來我在志願者群里也建議大家幫助所在的樓棟去建一個群,慢慢的我就開始做一些傳遞消息的工作。

其實樓長只是這時候大家需要有一個幫助管理、溝通協調的志願者而已。

我們小區還算比較大,59個樓棟,現在每個樓都有自己的群。每棟樓的樓長日常就是負責引導大家做核酸和抗原,以及樓棟值班,如果有如果有居民出來,我們把他們勸回去。其實我的工作還算是輕鬆的,因為大家還在上班,在家裡辦公都挺忙的,我就建了一個小群,把我們這一排六七個志願者做一個排班,我們輪流從從周一到周日每個人一天,有什麼事情當天值班的志願者可以先解決。

張意紅所在小區用三輪車運送醫護人員做核酸圖源:受訪者

小區剛封控的時候,管理會比較混亂,其實一直到現在大家也都在摸索中,總結經驗,然後再完善。比如說我們剛開始做核酸,會有物業或者是居委會的大喇叭喊,所有人都下來做核酸了,大家都聚集在一起,人多的時候很擁擠,這樣很不安全啊。後來我們志願者就去跟居委會去反映,能不能實行這種分樓棟的檢測。現在我們的管理越來越規範了,也都是經驗總結出來的。

我們還摸索出一種無接觸做抗原的方法,把抗原分發到每戶,他們做好之後直接拍照發到群里,我檢查好了之後,再反饋給當天負責的志願者。不過這個過程一開始是很艱難的,抗原檢測發放三樣東西,一個棉簽,一個試劑,還有一個測試棒,碰見年紀比較大的,不太明白怎麼用的,你每個人要跟他講解一遍,要告訴他們怎麼樣去做這個抗原。樓長還要一戶一戶地通知,發東西,從一層爬到六層。

但爬樓、做體力活這都不算什麼困難,真困難的地方就是,有些人覺得你是樓長,我就可以把我的任何的問題反映給你,你要解決這個問題。但其實樓長她不是萬能的,她就是一個志願者,一個普通老百姓。我們樓下在維修電梯,但是在封控之後施工隊進不來了,裡面堆著的積水很臭,就會有住戶要我來解決這個問題,我也沒有這個權力去解決問題啊,但是我還是得去居委會反映。

除了做樓長的志願工作以外,我也真的是特別忙。我的小孩平時要上網課,我得輔導他作業,每天還要給他在釘釘上上傳各種作業的照片,我自己的工作還得處理,我還要做飯做家務。所以能夠去做志願者,其實是真的希望自己可以為大家提供一點幫助的。

張意紅的樓棟群圖源:受訪者

我這棟28個人,我做樓長之後,每家每戶都有誰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在物資緊缺的這段時間,好像回到了以前父母那一輩的生活,誰家有好吃的,都會給左鄰右舍分一分。大家互幫互助,其實還是挺感動的。我們這棟101住了一位96歲的老太太,平時撿一點紙箱子,條件也不是很好。我在群里跟大家說了一下老太太的情況,我說我可以給她送一些雞蛋,白水煮著吃就可以,大家有方便素食的東西能不能也提供一點?結果602的住戶說他正在包包子,說可以給送一點,501的住戶給了方便麵,還有人拿了麵包、芝麻糊,幾家人湊了整整四袋的東西,送過去的時候老太太都快哭了。

我們這棟樓有兩家老人的子女被封在了自己的小區,沒法照顧到他們。老人也不會用手機,他們就加到了我們這個群里,這樣他們也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我們小區的情況,如果有需要也可以聯繫到我們。

樓長和團長不一樣,樓長主要還是面向你這棟樓的住戶。我沒有做團長,團長並不是誰都能當的。首先你團長要有自己的資源,比如我要團牛奶,就得有牛奶供應商的資源,而且在價格上也不能特別離譜。然後還有就是要心細,能夠把這些表格、收款,包括發放的方式,你都要搞好。其實團長特別累特別累,如果到最後如果發錯東西,自己還可能會貼錢進去。

現在我們小區有了正規的團購的渠道,我們有一個剛需群,居委會和志願者也會參與進來。發起一次團購,團長需要向居委會報備,提供供應商的資質證明,包括它的一個核酸檢驗的報告。東西到了小區以後,還要再做一遍消殺,保證商品是安全的。之前團購是很容易就失敗的,有的因為人數不夠,或者因為供應商那邊出不了貨。之前我們小區有次團酒精噴霧,大家都已經把錢付好了,廠家臨時通知斷貨了,其實這種不可控的因素挺多的。

張意紅配送雞蛋的圖片圖源:受訪者

最近幾次我團了雞蛋、牛奶都成功了。有一次,作為團員加志願者身份,我負責了雞蛋的配送。當時特地借了個電動車挨家挨戶送到大家手上,五大箱,1800枚蛋,一個都沒碎。

今天我看上海發布的數據,疫情還是沒有到拐點。以前我和朋友們每周都會一起聚會的,現在只能線上聊天了。但我還是很期待解封那天,約上朋友,家裡聚餐,孩子鬧,大人笑,不用戴口罩,大家舉杯慶祝吧。

二樓長的作用是心理按摩,調解大家的緊張情緒

查楊28歲地產行業從業者

我住在浦東新區這邊的一個老小區,是從3月22號開始封閉的。因為之前管理太混亂了,有人去給居委會建議,說需要有一個樓長,4月8號開始才有了樓長這種角色。

我有觀察過,別的樓的樓長基本上都是中年人或者是退休的,在這住了很久的人。他們對於整個這個小區的人都很了解,哪號樓在哪個地方,這棟樓有哪些住戶,每家有幾口人,哪一家有老人身體不好,哪一家有什麼問題都比較了解的。我是所有樓長裡面最年輕的,也不是上海本地人,所以其實我挺疑惑的為什麼要找我來當(樓長)。

一開始居委的阿姨找我做志願者,我答應的比較爽快,後來跟我說確實缺人手,需要我來做樓長。其實我是不願意的,因為我們這邊的住戶年紀比較大,他們比較傾向於說上海話,你很難跟他們溝通得比較順暢。但是我沒有拒絕,我覺得這個事情需要有人來扛,我們小區連居委自己的人都有確診隔離的,總要有人站出來的。

4月8號那天,我答應了做樓長這件事,因為要做一些數據統計和通知發布,我叫上了樓上兩個比較熱心的阿姨,我們挨家挨戶去敲門,掃碼,然後才建起了我們樓的群。

其實做樓長的工作,基本上是三類事情。第一類是小區的通知和消息,跟大家同步一下,第二類是組織做核酸或者做抗原檢測,第三類是幫大家領一領、分發一下物資。我這棟樓一共18戶,38個人,以前我連隔壁鄰居長什麼樣,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現在互相都認識了。

因為不能出門,我會在群里跟大家問大家有什麼困難,好在我們樓大家都有自己採買的路子,沒有說誰吃不上東西了,或者說是快斷藥了之類的。

查楊所在小區正在發放物資圖源:受訪者

團長能給大家找資源買油鹽醬醋什麼的,給大家提供物質上的幫助,我覺得樓長更多是給大家提供心靈按摩的作用。這段時間,大家其實都很焦慮,特別是樓棟裡面有確診之後,大家都會很害怕。有一個人,他感染了,我在群里會發動大家給他做一些安慰,比如說有什麼困難,我們鄰居大家一起來幫你之類的。也會有人對陽性的鄰居會有一些排斥,這些情況我都會去做一些調解。我這段時間壓力蠻大的,其實我也很恐慌,但是我必須要保持鎮定,幫大家把事情都處理好。因為是樓長,所以必須要在大家面前表現穩重。

我們小區一開始只有10%的樓里有陽性,現在30%的樓里都有了。雖然小區封控了,但我們很多住戶還是會下樓走動。在這個老小區里,老年人多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他們會在樓下一起聊天,不戴口罩,或者把口罩拉下去邊抽菸邊聊天。他們其實是最脆弱的人,卻沒有主動的意識去保護自己。我們樓里之前有個30歲的年輕人陽性了,他是一直非常守規矩,從確診到被運走的這段時間,他是一直在家裡不出來沒有和任何人有接觸。

因為奧密克戎的感染性很強,有的居民他擔心被交叉感染,在組織做核酸的時候,他們拒絕下樓做檢測。這個我真的沒辦法,如果你不做核酸,你的健康碼會變紅,但是他們不在乎,就是不下樓也不出門。

其實真的希望大家能夠多配合志願者,多理解我們的工作。這段時間我感覺到大家對居委都是不滿的,每個小區都在批評(居委)不作為、能力低下,但是其實我覺得大家需要換位思考。我接觸到的基層工作者,他們都是只睡5個小時。他們要在每個樓串來串去發東西,感染的風險很大,我們這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好幾個都被拉到方艙隔離了,剩下的人越來越少,因為被封控的樓越來越多,志願者也越來越少了。

而且這時候很多人會指指點點,教你做人做事。有天政府發放免費物資禮包,到之前,大家一堆人在大群裡面,發表各種見解,我覺得應該怎麼管理,要建立一個什麼樣的制度,應該給誰干,好多人在那討論,激烈的、理性的都有。其實大群裡面,每天都有人@黨群的工作人員或者是居委的人,就一直在那罵人家。那天也是,有人罵了半天,突然居委會的工作者跳出來,說現在東西到了,有沒有志願者來幫忙領一下物資,群里一下沒了聲。這對我們認真做事的人,其實打擊很大的。

查楊和鄰居們從雨里搬運回的蔬菜圖源:受訪者

我其實不是一個有社交牛逼症的人,但在成為樓長後,我必須主動邁出這一步,現在跟樓里的鄰居們都相處的很好,大家也很照顧我。有的大哥大姐會特意把他們家裡面的一次性的防護手套、酒精消毒片給我,也有阿姨會自發的出來給樓棟里消毒,其實大家都在相互幫助的。昨天(4月13日)很特殊,上海下大雨了,但是政府發的物資到了,所有放在外面的菜,如果一直泡在雨里就會爛掉。來了四五個鄰居主動幫忙,我們冒著雨把東西領進來,然後又有幾位鄰居跟著一起發,大家都是有凝聚力的。

說實話,這段做樓長的經歷,我覺得以後還是忘了比較好。封控之前我買了兩張上海話劇藝術中心的票,是《原野》和《我才不要和你做朋友呢》,可惜都看不了了,希望快點解封,我想去看演出。

三公租房裡做樓長,一個「社恐」的責任心

孟明30歲軟體工程師

我在疫情比較嚴重的浦東新區,我們這棟樓比較特殊,是住了六十多口人的公租房,大家都是附近廠里上班的青年人,都蠻有素質的。

我是接替上一個樓長的,他沒有打疫苗。和他溝通之後覺得我可以來做這個事,所以他就把我們這棟樓的群管理員轉讓給了我,並且在群里@了我,介紹了一下,就這樣做了樓長。

樓長的任務主要還是引導大家做抗原、核酸,還有發放官方給的物資。除了樓長,我們小區還有「區長」,可以直接跟物業對接。一些重要的事情會從物業、區長再到樓長,層層傳達,我們再去通知每棟樓里的住戶。

做抗原的話,我們會提前通知大家,然後各家會在門口放一個袋子,方便我們發放抗原,我們一般不敲門,在群里通知一聲就行。我和之前的樓長會一起做這件事,這個過程大概需要四十分鐘。在各家做完之後,還會去回收,會統一放到樓下的紙盒裡,最後物業再把東西收走。

孟明收到的免費食物圖源:受訪者

我們還會發放物資,但不會送到家門口,而是讓每戶人自己下來領。這時候在群里說一聲需要志願者幫忙,每次都有3-4個人一起幫我發東西。我的角色和團長還不太一樣,團長要接觸供應商,她需要有一些自己的資源,整個小區的人可能他都在接觸,但我可能更多的還是面向我們這棟樓的人。

我們這個小區雖然封了,但感覺沒有完全封,有時候甚至會有人下樓遛狗,這些人我們樓長是沒法管,也管不住的。為了一些防疫方面的事情,我打了好多次市民熱線,電話都打爆了,也努力向上反映了很多次。

我現在屬於在家辦公,除了做樓長的工作外,還要完成自己的工作,說實在的,根本顧及不過來,但是我已經習慣了,白天工作無法兼顧的話,那就晚上補起來。這都不算加班,都是自己本來的工作量。但其實封控的生活對我沒有特別大的影響,因為我的工資照常發,我也沒有買房有房貸什麼的,但是對於那些有家庭的,有房貸的,對那些不去上班就沒有工資的人來說,他們肯定是會有情緒的。

這段時間物資都比較緊張,前段時間實在沒有菜了,我連著吃了好幾天的醬油拌飯,後來開始團購了才慢慢好起來。

上周日,我跟另一個女團長找到了一個購買雞蛋的渠道,那個商家給我們33元30個雞蛋的價格,我倆覺得挺合適就開團了。我們都加了各種各樣的團菜群,在其中會篩選一些貨到付款的商家合作。當時我是在群里發布了信息,大家群接龍開團,團購的東西送到後,我先墊了兩千多塊錢。發雞蛋的時候,大家都比較著急,沒有排隊,很多人一起付款給我,不知道有些人是不是轉錢給我的時候加了辛苦費,最後我收到的錢還多了二十塊。

好心不一定就能辦好事的,特別是做這種沒有報酬之類的義務工作,要抱著不需要去別人去答謝的心態去做。我們雖然是做志願工作,但也會被抱怨的。拿做核酸來說,組織大家下樓排隊,人可能一下子多,一下子比較少,有人就會埋怨你叫他們下來做核酸的時間不合適。也有的人他不按照樓長的要求來,我們是一棟樓一棟樓做,但是有的人會插隊,這些事情也是很難搞的。

孟明和小區志願者在夜間做核酸服務圖源:受訪者

我其實是一個不太喜歡社交的人,甚至都不太會主動去加別人的微信。但做樓長這件事,我覺得這個應該是男子漢應該做的,在這個時間有這個責任心去為大家做點什麼。

解封之後我應該還是先在家裡待一待,可能不會說想去哪就去哪了,疫情還沒有完全過去呢。至於囤東西,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吧,我認為上海這個地方是不會缺物資的,這段特殊情況過去了就好了。

四幫獨居老人團購,解封後想去吃羊肉涮鍋

路路24歲自由業

我住在閔行區的一個老小區里,我們這棟樓人比較少,只有9戶,二十多號人。

其實之前都沒有一個確切的樓長角色,所以發放物資和團購的過程會比較混亂。我是4月11號剛成為樓長的,兩個鄰居姐姐看我還算熱心,就推薦了我。做樓長這個事,其實一開始我也有猶豫,因為我年紀比較小,還只是個租戶,會擔心和這麼多人接觸,很多事情不好權衡。但是我知道做這種志願工作會比較辛苦,也不太想讓年紀大的叔叔阿姨來做,我覺得作為年輕一輩都有這種觀念在吧,就是奉獻精神。

我們這個小區的樓長,平時主要的工作就是輔助團長的團購,也就是統計我們樓團購東西的數量,志願者送到樓下之後要負責清點、分發。大家手機里有各種各樣團購的群,牛奶的團、麵包的團、蔬菜的團,混在一起很亂,每棟樓也沒有統一。現在為了規範這個過程,我們建了一個總的團購的群,小區所有的樓長都在裡面,我們會投票,商量目前最需要的東西,再根據這個清單去做團購。而且有了「樓長」這個角色以後,團購的工作會更規範一下,我們和團長們還要跟物業報備,每天團了什麼東西,多少錢,有防疫的考量,也避免了大家被騙。

路路正在群里統計物資圖源:受訪者

團購的物品到了之後,要經過志願者的消殺,然後才能送到樓下。我不能離開我們這棟樓,只能在樓棟門口清點團購的物品,負責把東西送到家的還是樓里的志願者們。這些志願者都是我們自己小區的35歲以上的中年人,他們的工作才是最辛苦的,既要負責物品的配送,還要做一些消殺這樣的防疫的工作。

我們樓里有獨居老人,大家也會有一些特別幫扶的措施。有的老人雖然有手機,但是它弄不懂團購的流程,我們會單獨去問他們,需不需要這個菜啊,我們會幫他們團了之後送到他們手上。差不多每兩天就會跟他們溝通一次,保證他們能夠正常生活下去。

這段時間以來,大家的情緒時好時壞的。我是從3月16日就居家隔離了,3月底的時候,已經封閉了快半個月了,這個時候物資也沒有跟上,有的大家庭一戶有四五口人,都挺著急的,這時候情緒已經快到達一個頂點了。會有一些埋怨志願者的言論,或者覺得物業居委會做的不夠好。我覺得雖然有些地方確實是做的不夠好,但是畢竟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真的沒辦法去討論對錯的。

其實大家都還是很有素質,也很善良的。我們的志願者都是年齡比較大的哥哥姐姐,他們每天會頻繁的去送很多東西,我們足不出戶之後,基本所有的物資都是他們去輸送的。雖然有人提過想要可樂、啤酒之類的東西,但是最後其實採購的都是生活必需品,大家都儘量地不去麻煩志願者們。

雖然我的工作是在幫助別人,但其實我也得到了許多幫助。我是一個比較挑食的人,比較愛吃土豆,其他樓的哥哥姐姐還會特地把自己的土豆送給我吃。我記得我給樓上的孕婦姐姐送物資的時候,她跟我說,很確切地感受到了遠親不如近鄰。

路路收到的鄰居們送的土豆圖源:受訪者

封控以來,我感受最深的其實是體會到了人與人之間的溫情。誰家缺米缺油了,有多的那一戶就會去拿出來分給他,也不會計較錢。在我們這棟樓的微信群里,大家也會交流廚藝,發一些食譜之類的。之前我們小區有個樓里有個女生核酸異常了,接到電話之後物業就立馬把那棟樓隔離起來了。她很慌張和焦慮,在群里跟我們講這件事,擔心如果確診了被帶走沒人照顧貓,大家都會安慰她,還有人主動說可以把貓放去他家養。後來報告出來沒問題,大家都在恭喜她,甚至還有住戶特意讓志願者捎了一節自家做的臘腸給她慶祝。

目前我們這棟樓里沒有陽性的病例,還算是安全。但現在情況還是不太明朗,估計還有大半個月才能解封吧。解封之後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去吃羊肉涮鍋,我太饞啦。

(應要求,文中受訪者皆為化名)

責任編輯: 江一  來源:後浪研究所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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