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我們那個年代
好多老鐵們都知道，老楊是在蘭州長大的。也有好多老鐵能猜出來，老楊是個70後。沒錯，這兩點可能註定了老楊身上有一些特殊的經歷。
蘭州還是一個比較有特色的地方，地處西北准邊陲，民風剽悍，回漢雜居，老楊的少年時期，正是大量年輕人待業，社會秩序比較亂的時候。所以就有了很多暴力記憶，沒錯，就是打群架。
從小就是看著大一輪的年輕人打架的，西北人打架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就是一句不合就會抄傢伙，七八歲的時候，經常能看到幾個人被一群人群毆，血流如注地滿地打滾。當然，那時候他們用的傢伙肯定不是拳頭或者酒瓶，基本配置就是菜刀和自行車的鏈條，混的好一點的能搞到軍刺或者馬刀。
等到我上中學，也有過打人的經歷，當然也有過被打，那時候已經相對文明一點了，主要是磚頭。
但儘管如此，我沒有見過一群男人毆打女人的場面，從來沒有。
事實上，再兇惡的小混混，也不會打女人，何況是當街，更何況還是群毆。先不論對錯，起碼，實在丟不起這個人。傳出去要被全城追打的。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愛打架的人，倒也不是為了什麼利益。就是年輕人好勇鬥狠。基本上八十年代末期開始，大家就都去掙錢了。
那以後，還整天蹲在馬路邊找機會打架的人，都被稱為傻缺了。不過，傻缺也不會打女人。
對，今天想說說唐山發生的行兇打女人的事兒。
02弱者的安全
這事兒從昨天凌晨兩點發生，到現在全網都知道了，估計有手機的人都已經通過各種媒體了解了詳細經過，所以，老楊就不再說一遍了。視頻也就不放了，每看一遍，都很糟心。
如何惡劣，如何不尊重女性，如何慘無人道之類的道理，也懶得說了，畢竟，道理都是講給人聽的，對吧？
我想說的是另外一些事兒。
老楊是一個15歲女孩兒的父親，看視頻的時候，就不自覺地把自己給代入進去了。就是忍不住地想，如果那幾個女孩有一個是我的孩子，我該怎麼辦？
或者說，從我這個做父親的角度，能做一些什麼事情，讓我的孩子不遇到這種事？
坦白說，很無語，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被打的女孩子們，沒有任何一點做錯的地方。如果非要說個錯來，就是她們好巧不巧都生成了女孩，而且好巧不巧又被幾個獸人看見了。
網上有人說，可能是喝多了，可能是女孩出言不遜，云云，都不著調，獸人能夠如此行兇，一定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巴普洛夫反應的鼓勵的，比如先是言語騷擾女性，成功了，下一次就是言語恫嚇女性，成功了，下一次又是動手動腳，成功了，然後必然會是毆打女人，毒打女人，圍毆。。。只有經歷這樣的過程，人才會退化為獸。
真正打過架的人其實都知道，打女人是需要練習的，不然下不了手。
能做出唐山燒烤店這樣行為的人，一定是罪行累累。
那麼，是什麼樣的環境，支持他們順利完成如此徹底的退化呢？不敢想了，太恐怖了。
而這種獸人，還有多少？
這樣一想，坦白說，我不再會對女兒說，女孩子要懂得照顧好自己。這句話太虛偽。
除了無語，如果我是被打女孩子的父親，我也會仇恨起來。現場那麼多的男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出來救人，我會記恨他們的。
事實上，很多自媒體，尤其是女性自媒體，也會發出「再無一人是男兒」的慨嘆。
其實，昨天我就想好了，如果我在現場，被打的是我的女兒。我會首先衝進廚房，把菜刀搶過來，然後衝出去對獸人們一頓亂砍。我打不過你們，但至少能砍死一兩個，以此來保護我的孩子，就算我死了，值。
但是，如果我在現場，被打的是別人的女兒呢？
我想我沒有勇氣那麼做。
第一我不是自由搏擊冠軍，第二也沒有練過金鐘罩，我如果衝進去，一定會被打得更狠。而如果我拿了武器，最終判刑的一定是我，被打的女孩子不一定會願意出來作證。就算作證了，也沒什麼用處，我不會被當做見義勇為，或者正當防衛。
嘴炮里的勇敢我當然會，但如果在現場，今天的社會，面對毫無人性的獸人，能拿起手機拍下視頻證據的男人，已經可以算作英勇過人了。
到底，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任何一個社會，只要是有機體的社會，就必然會出現強弱之分。但是，從來沒有一個社會，能夠依靠偶爾跳出來的英雄救美來保護弱者。實現公平的社會，最起碼需要兩樣東西；
一個是法律，一個是正義。
只有不受權力和金錢侵蝕的法律，才能讓犯罪的成本最高，但這還不夠；
只有一個社會，形成正義的氛圍，形成對與錯的共識，才能讓見義勇為的行為成為普遍，以阻止正在發生的犯罪。
法律解決了敢不敢的問題，正義解決的是該不該的問題。
而崇尚強權，崇尚武力的叢林社會，罪犯只需要解決一個問題：能不能！
所以，我很悲觀，唐山的女孩被打事件，只能寄希望於輿論。
而輿論，這十幾年，老楊看的太多了。今天關於唐山女孩的輿論風暴固然群情激昂，但昨天關於賓利女的輿論已經消然於無形，更不要說幾個月前更大輿論的鐵聯女，之前更為群情激昂的性侵幼女，當然還有更多年前的雷楊了。
老楊見過的輿論，其實更多的並不關心結果，更像是後浪推過前浪的喜新厭舊。
但即便如此，輿論也是有用的，聽得看的多了，自然無非是兩個結果，要麼麻木，要麼再也不接受。
03如此相似
其實，把唐山打人事件，放大無數倍，不就是俄烏戰爭嗎？
仔細比較一下，還真有太多的相似之處：
都是強者對弱者垂涎，然後霸凌，騷擾；
都是弱者沒有屈服，被迫反抗，然後遭到強者更加變本加厲的暴擊；
都是眾人群起聲援弱者，支持被侵犯的一方。
其實這兩個事情真的很耐人尋味：
對比我們關於俄烏戰爭和唐山打人事件的輿論，很容易得出一種理性的假象：
我們總是更容易被身邊的恃強凌弱所激勵，並因此而呼喚正義，但對更遠的地方，或者和自己沒有聯繫的人類所遭受的恃強凌弱，卻能夠找出各種理由來顯示所謂的理性。當然，也少不了一些隔岸觀火的樂趣。
微博上也出現了一些雜音，比如說唐山女孩不該深夜兩點還出來招人啊，比如說她們不該和獸人爭論甚至反抗啊之類的聲音，立刻就被視為獨夫民賊，千夫所指。這是對的，在罪行發生的時候，必須毫不猶豫地譴責犯罪。
但這些，可能也只是假象。
因為，當一個弱國被強人入侵，幾百萬老幼婦孺流離失所，成千上萬女人和孩子死在炮彈之下，說弱國不該招惹強人，說弱國不該抵抗以避免流血的評論竟然出奇一致地在某些區域網中叫好聲一片。
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但不管怎麼樣，輿論的正義也是正義：
罪犯必須受到嚴懲，被傷害的人必須得到賠償，必須儘量保證不再出現此類事件。
但同時，善良的人們，也必須認識到：
正義是一種全社會普遍的價值認同。而不是一時的興起。這種正義無法停止對唐山女孩的傷害，它註定也無法停止對北京女孩，上海女孩，以及無數個地方的女孩的傷害。
因為，今天的唐山女孩是幸運的，掀起輿論高潮的，是一般人很難得到的監控錄影，而也許發生在其他地方，其他時期的其他女孩，可能輿論根本沒有機會看到這種錄影。
當然，前幾天還處於風口浪尖的賓利女，也是幸運的，她終於可以被輿論忘卻了。
但願以上都是廢話。從此以後，法治清明，全社會正義凜然，不讓宵小有任何施暴的機會，每一個人家的女兒，都能健康成長。
希望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