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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美國名校畢業,如今在國內地產業排隊等「死」

「到後來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地產行業等死」,其實結局早就已經註定,只是當時太年輕沒看懂趨勢,不經歷這麼一遭,也真的感受不到我原來說的看國家政策,看大勢的重要性。

「同一行業不同周期,個體命運差異極大:別人前幾年按照這條路徑獲得的發展和財富,晚了幾年入局的我憑著同樣的背景、技能和努力,並不一定也能獲得。」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置身事內,很少有人能感受到這其中的真意,以及隱含的心塞和無奈。但這就是赤裸裸的現實,我在文章里說過很多次了,經濟是呈周期運動的,當上一個周期人們扶搖直上,連豬都能飛在天空中,金錢猶如天上下免費雨來的那麼容易,吸引無數英才競相湧入的時候,通常迎來的,就是一個下行周期,更好的才華,換不來成功,換來的可能是一張裁員卡,或者一紙降薪通知。

這些道理吧,乾巴巴的說出來總覺得離自己很遠,但當它成為發生在我朋友身上的現實時,一下子就那麼立體和豐富,這是為什麼,最近幾周我都有邀請到各個行業的朋友和大家分享他們真實的經歷和故事,其實從投入精力的角度來說,請他們寫文章,比我自己寫文章還要更費一些精力,因為我們要討論選題,要討論很多想法,但我還是想做這個事情,因為別人的坑和思考,如果能幫助到我的讀者,那是多麼值得的一件事情。

就像這篇文章的作者又又,自己調侃說「到後來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在地產行業等死」,其實結局早就已經註定,只是當時太年輕沒看懂趨勢,不經歷這麼一遭,也真的感受不到我原來說的看國家政策,看大勢的重要性。

但人總是在風雨中長大的,我特別開心的是文章最後一部分,又又沒有陷入到抱怨之中,也不是乾澀的灌雞湯,而是在復盤,在尋找解決路徑,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在困境中騰挪,反而會讓自己越來越強悍:

我慕天地廣,花語亦鏗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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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被畢業

同事們卷出了花

作為一名屢屢因「暴雷」「裁員」上熱搜的地產行業從業人員,今天是我猶豫要不要辭職、要不要轉行的第78天。

我目前就職於一家國內頭部的地產民企,在疫情和政策的雙重壓力下,現在的房地產不再是幾年前的光鮮行業。在我們公司,高管們的工資從去年開始就不斷打折,原有的員工福利一減再減。就在上個月,公司通知我們公積金的基數也要下調。

大家拿著更少的工資,卻紛紛使出了各種招數證明自己的不可替代性,生怕下一個被畢業的就是自己。

分析報告從原始的ppt圖表,逐漸演變成了更有「邏輯」和「層次感」的瀑布圖、甘特圖和思維導圖。原本一頁能說明白的事情,也硬要多增加幾個分析維度來證明邏輯的嚴謹。

各類專項會上大家也心照不宣地烘托出熱烈的討論氛圍,偶爾也會就一些細節爭論個面紅耳赤,但這些項目也會在幾周後消失在我們的周報里,不了了之。

在一輪接著一輪的人員優化和離職交接中,每個人都承擔著原來幾倍的工作量,配合著上述表演,我們在這個頻繁暴雷看起來搖搖欲墜行業里,竟然也開始了996的工作模式。我的社交媒體APP主頁上總是能跳出標題為《適合地產人轉行的N個方向》的筆記——算法已經對我的想法了如指掌。

我經常擔心自己的名字出現在下一輪畢業名單上,就現在的市場環境,我的離職補償金撐不到我順利找到下一份工作。但我也經常會在無休止的討論會上、ppt改了一輪又一輪的時候產生了不如辭職一了百了的想法。最近一年多我在工作上積累的能力,很難說對我未來的職業發展有什麼明顯成長意義。

2默認路徑的陷阱

六年前的我,可不是這樣的。2016年我拿著美國TOP20大學的畢業證書,進入到了頂尖的地產諮詢公司工作。

當時的我經常一隻手拿著咖啡續命另一隻手挽著電腦包,掛著耳機中英夾雜的打著電話會,蹬著高跟鞋穿著小套裝在CBD高檔辦公大樓里匆匆穿過——儼然一個海龜國貿精英的模樣。

2016年已經是房地產行業的成熟期,各類房企也紛紛推出了管培生計劃,為公司發展培養人才蓄力。當時我的同事們大多也有著光鮮的履歷,做著這份看起來體面又前途無限的工作。

在我剛進公司時,坐在我背後比我早幾年進公司的小夥伴,已經可以憑自己的積蓄張羅著回老家買下屬於自己的第一套小房子。比我大個五六歲的項目經理,正在滿北京的看房,想為女兒置換一套更大的學區房。

雖然2016年已經出現增速放緩、客戶基數下滑這類指標,預示著地產行業成熟期的尾聲已經到來,但當時這些指標對於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這些指標多次被我親手敲進我的分析報告裡,陌生是因為這些數字好像跟我的實際生活又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同時2016年也是全國範圍內如火如荼地發展特色小鎮的時候。作為地產分析師,我也質疑過上百個「特色」小鎮的產業基礎是不是足夠支撐起一個小鎮。當我去問我的項目經理的時候,他非常隱晦地告訴我「我們做的報告和實際項目落地結果是兩回事」。當時的我以為他指的是項目落地過程很漫長,但現在看來這些項目不過是在「特色」的加持下,拿著各種城投公司的錢,開始套上一層又一層的金融外殼。所以作為一個地產小白,我的質疑並不會直接影響我的項目經理和甲方對一個項目對判斷,重要的是這些項目最後能翹起金融槓桿,把雪球滾起來。

2019年,我從分析師做到了項目經理,開始帶團隊做一些基礎類型的項目。這時候對我來說工作中最難的不是寫報告而是與甲方追款。好多項目是在甲方沒付首筆款的情況下我們著手開始工作,也有一些項目甚至是我們都做完了也沒從甲方那收到一分錢。

現在回過頭來看,這已經是地產公司現金流緊張的一個預警了。但當時我不光沒覺得這非常不合理,我甚至「被賣了還在幫人數錢」,跳槽去了甲方。

在我做分析師的三年裡,我的項目經理和同時期進公司的小夥伴陸陸續續的去了甲方。在乙方留下來的理由也大多是更喜歡外企的氛圍、擔心甲方的職場環境複雜,這些理由言辭間流露出追求「安穩」的姿態與我的野心並不一致:我想要更進一步的職業發展。所以從乙方換到甲方工作,我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的。這仿佛是一條被「走得多了」的默認路徑,自然也就沒什麼可多考慮的。

責任編輯: 方尋  來源:誕視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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