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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習者引發網搜 多個詞成敏感詞 港媒報導遭撤

北京四通橋抗議現場,立交橋上懸掛起兩面橫幅。

中共二十大前夕,中國首都北京發生一起批評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的罕見的、戲劇性的抗議活動,引發網上對抗議者身份的搜索,也有網民向抗議者表示敬意。

周四(13日),一名抗議者登上北京海淀區的四通橋,掛起兩面大橫幅,呼籲結束中國嚴厲的「清零」防疫政策,要求習近平下台。

儘管中共官方媒體保持沉默,但抗議活動的照片和視頻已在網上廣泛流傳,促使審查人員對社交媒體平台和大多數中國人使用的微信平台迅速展開清查。

周四的抗議活動發生在歷史性的中共二十大前夕,習近平將在本次大會上開啟他的第三屆任期,鞏固他對權力的控制。

抗議者還點燃了似乎是汽車輪胎的東西,並且可以聽到他對著擴音器高呼口號。

報導稱,一名與抗議有關的人被捕。照片顯示,警察將這名頭戴黃色安全帽、身著橙色衣服的人包圍起來。

BBC已要求當地警方置評。

網際網路上有許多人讚揚了這名抗議者的行為,稱其為「英雄」,是「新坦克人」——1989年北京天安門抗議示威中隻身站在坦克前的無名中國男子。

據信這名身穿橙色工作服的人是抗議者。

網民試圖搜索抗議者的身份,追查聚焦於來自黑龍江省一個村莊的一名物理學研究人員。BBC與該村幹部核查證實,曾有一位同名人生活在那裡。

他曾在研究網站ResearchGate上發布過看似宣言的文檔,後來被刪除,但是副本已經上傳。

在這份長達23頁的文件中,他呼籲周日(16日,中共二十大開幕的當天)舉行罷工和公民抗命行為,例如搗毀新冠核酸檢測點,阻止「獨裁者習近平非法繼續執政,讓中國走上民主自由之路」。

一些中國網民聚集在抗議者的兩個推特帳戶上,發布聲稱是抗議者的照片,並留下數百條感謝信息。

「你是英雄,我尊重你。」一個人寫道;另一個人則說:「向人民的英雄致敬!希望你能平安歸來!」

抗議者的名字以及其它與抗議相關的材料已在網上被審查。當地時間周五上午,在中國社交媒體網站微博上找不到有關該事件的信息。

有關抗議的圖片以及「海淀」、「北京抗議者」和「四通橋」等相關關鍵詞被迅速屏蔽;搜索與抗議相關的短語、包括「橋」和「英雄」,也只能得到有限的結果。

周四晚間四通橋已經看不到任何抗議跡象。

儘管中國媒體尚未報導抗議事件,但官媒《環球時報》前總編胡錫進周四晚間在推特的發文似乎暗指此事,胡錫進稱「絕大多數」中國人支持共產黨統治,「希望穩定,反對動盪」。

許多中國網民稱,他們的社交媒體平台或微信帳戶在分享抗議圖片或發布暗示抗議的消息後被暫時封禁。

BBC已聯繫微信的母公司騰訊進行確認。

中國強硬的「清零」政策雖然已經引起公眾的不滿和怨言,但這種戲劇性的抗議——以及對政府的公開批評——在中國並不多見。

2018年,一名女士向印有習近平畫像的宣傳海報潑墨,稱她反對習的「暴政」,這名女子後來被送進精神病院。

此次北京抗議發生在中國政治上特別敏感的時刻。預計在為期一周的二十大之前,北京將部署數千名警察。

反習標語抗議後「北京」與「勇敢」成中國網際網路敏感詞

在北京發生了「反習近平」的標語抗議事件後,中國的網絡管制也迅速升級,在社交媒體微博上打出「勇敢」、「北京」這樣平凡常用詞,都受到管制。而隨著中共二十大的臨近,中國的網絡敏感詞數量正不斷擴充,任何會讓人聯想到可能涉及批評領導人的詞彙,都一一遭封禁。

「橋,北京,勇敢」。在新浪微博上分別搜索這三個詞,當然沒出現北京海淀區北三環13號四通橋上那事件。有人拉起寫有「罷課罷工罷免國賊習近平」、「不做奴才做公民」、「不要核酸要吃飯」、「不要文革要改革」等字樣的白底紅字橫幅,遭到抓捕。

在中國的高壓管控下,中國有人勇於反抗,也震驚了國際媒體。

長期關注中國網絡發展的中國數字時代發現,事件之後,微博上就連搜索「四通橋」、「海淀」、「猛士」、「勇士」等詞彙,也與「勇敢」、「北京」一樣,成為只能搜出經認證加V的帳號、但相關發言不一定有關聯的內容。例如搜索「勇敢」,會出現「貴州有多少座山」。

這顯示像是「北京」、「勇敢」這些本來平凡無奇的常用詞彙,都已上了網絡審查的「敏感詞」。

一網咖,電腦上顯示中國警方進行網絡審查的信息。(美聯社)

在新浪微博擔任過審查員的劉力朋結合自己的經歷告訴記者,根據他的了解,目前中國網絡敏感詞的嚴格程度屬於非常嚴的情況:「還是非常非常嚴的,最起碼在每年的兩會,還有十九大(是這樣)。十八大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嚴,十八大的時候各種政治謠言都能傳出來,只不過相對被動一些。在平台開始傳了,都刪了就可以了。現在就是沒有敏感點,(也要)去找這些敏感點,就變得非常主動了。」

劉力朋表示,根據他的了解,目前中國網絡敏感詞大量增多的現象,與當局和網絡媒體的態度都有關係。他說:「其實即使上面不風聲鶴唳,以各個平台的政治覺悟來講,他們自己也會風聲鶴唳,就跟每年的六四紀念日一樣。每當到那個時候,平台它不管普通的流量好不好,會用盡任何辦法來打壓用戶發言,哪怕疑似的也會刪掉,就會讓用戶非常非常不滿。他們也沒辦法,只能這樣選,不然網站就被人關了。」

審查產業化封諧音哏殺隱喻文

他也告訴記者,目前中國的言論審查正在形成一種產業化的樣貌:「現在光字節(跳動)系就好幾萬人來做審查,已經很工廠化、流水線化了,操作標準已經彈性非常小了。審查機制就是這樣,大部分還是由人工來審查的。機器能夠提供輔助的作用很大,但最後做決定的必須得是人工。」

目前,也有不少民眾通過隱晦的方式,表達了對當局言論審查的不滿。有微博網友說:「豆瓣怎麼知道我每天都在我心中的死亡筆記上寫他的名字啊?」在世界各地,也有不少人手舉寫有「到站下車」字樣的標語,並拍照發到網上,以表達對習近平連任的反對。

微博網友關於死亡筆記的討論。(推特截圖)

現居美國中西部的新聞學研究者黃先生在10月13日接受了本台採訪,講述了他對目前中共當局這種封控強度的看法。他說:「用老話來說,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本來對政治不太感冒的人,可能會因此更關注習近平連任這個事情,本來關注政治的人,也不可能因為審查就放棄對它的關注和傳播。所以總體而言,我覺得中共的審查在比較長的時間段裡面是會失敗的。」

他也認為,無論敏感詞的覆蓋面有多麼廣泛,人們實際上都可以通過有創造力的辦法突破中共當局的信息封鎖:「習近平的幾百個綽號也好,無數種表達『六四』這個概念的方法也好,都是網際網路使用者抗爭精神和幽默感的最好體現。如果硬要說建議的話,我的建議只有一個,那就是:無論現狀如何,都請不要放棄希望。

四通橋反習抗議港媒閉口不提

有關北京四通橋抗議事件的消息10月13日在網上廣泛流傳。由於正值二十大前夕的敏感時間點,各界高度關注。不過事件發生至今,不僅中國大陸媒體對此事件一概不提,香港媒體也幾乎全部噤聲。

在社交媒體上流傳的圖片顯示:北京海淀區四通橋上白底紅字的標語寫著:「不要核酸要吃飯,不要封控要自由,不要謊言要尊嚴,不要文革要改革,不要領袖要選票,不做奴才做公民」。距離此橫幅不遠的地方另一條橫幅上面寫著:「罷課罷工罷免獨裁國賊習近平」。在中國網際網路上,「北京」、「橋」、「勇士」等詞都被封鎖了。一位前新浪審查員向德國之聲表示,中共當局決心要把這件事壓下去,這可說是今年中國最大的審查事件。

「香港01」報導遭撤

法新社駐香港特派員蘇昕琪(Xinqi Su)周五(10月14日)在推特上發文稱:「香港的主串流媒體(報紙、網絡平台、電視新聞、電台新聞)都沒有關於#四通橋抗議活動的報導,只有網絡新聞媒體『香港01』昨晚短暫有過一則報導,現已遭到替換。」

德國之聲記者調查後發現,目前在網絡上搜尋「HK+四通橋」或是「香港+四通橋」查找由香港媒體撰寫的報導時,僅會出現「香港01」10月13日發布的一篇標題為「二十大前北京驚現示威:不要封控要自由有人拉橫幅燒物品被帶走」的報導。但點擊之後便會跳轉到「傳內地要求投行二十大前避免發政治敏感報告中證監否認」的頁面。在「香港01」網站上搜索也已經找不到關於四通橋的任何報導。

在香港創立、2021年將總部遷往新加坡的中文網媒「端傳媒」13日在推特上以圖片形式發布此消息。至於其他香港媒體如《明報》、《南華早報》、香港電台、TVB...則完全沒有關於此事件的報導。

德國之聲嘗試以電話和電子郵件聯繫「香港01」詢問關於撤下報導一事,至今尚未收到回復。另外,記者也嘗試聯絡「香港記者協會」欲詢問相關問題,不過同樣無法聯繫到協會成員。

香港《蘋果日報》2021年六月停刊

新聞自由受威脅

自從香港開始正式實施《國安法》之後,批判性媒體如《蘋果日報》、《立場新聞》及《眾新聞》等相繼被迫停運。在香港教授新聞傳播教育的老師和教授曾向德國之聲表示:在報導消息時,必須注意題材和用語,否則可能有違反《國安法》的疑慮。

根據「無國界記者」今年5月3日公布的「2022世界新聞自由指數」,在該報告中排名下跌幅度最大的就是香港,從2021年的第80名下滑至2022年的第148名。

責任編輯: 楚天  來源:BBC/RFA/德國之聲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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