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記者張麟 實習生章文立發自北京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剛出道時，每一年都想退出演藝圈，想說『簽完這次約，我就會和這個圈子說再見』。」面對南都記者，回憶起剛出道時的自己，蓄起了鬍子的周渝民笑著說道。在這場抗拒和服從的拉鋸戰中，6月剛滿30歲的仔仔周渝民在娛樂圈轉眼已經熬過了整整10年。
今年應該算是仔仔出道10年來最忙碌的一年———剛拍完勵志愛情片《與時尚同居》的拍攝，又在新片《天生一對》中和小小彬上演了一出父子催淚大戲，之後還將披上戎裝，在《忠烈楊家將》中與古天樂、李晨、林峰、吳尊等一起出演「楊家七將」。但他說：「我說不上是適應了演藝圈，但我現在起碼找到了真我和這個圈子的平衡點，更確切地說，我是在努力平衡兩者間的關係。」
8月初，仔仔到北京為《天生一對》做宣傳時接受南都專訪，講起一路以來的傷痛成長，他說：「經過這麼多，我相信現在是我最好的時刻。」
娛樂圈之痛 之前一直在混合約，混完就和這個圈子說再見
「我一出道就大紅，是別人夢寐以求的那種大紅。大家對我的態度也沒法選擇，很多人表面對我點頭哈腰，但心裡其實都很不服我的。」
2007年，仔仔和侯佩岑合作《美味關係》時，劇組上下都稱他「仔仔哥」，一年後的《金大班》時，開始有人尊稱他為「仔仔師傅」。「仔仔這個詞好像和『哥』還有『師傅』搭起來很怪吧。」仔仔說完，哈哈大笑。仔仔自認是個很喜歡觀察別人的人，「我很喜歡看別人的眼神，讀別人的言外之意。」
「可能和我在這個圈子的際遇有關吧。我一出道就大紅，是別人夢寐以求的那種大紅。大家對我的態度也沒法選擇，『他就是紅啊！我不得不對他好啊！』很多人表面對我點頭哈腰，但心裡其實都很不服我的。」2001年的《流星花園》造就F4神話的同時，也讓仔仔大紅大紫，他一度成為粉絲眼中「憂鬱王子」的不二人選，迷濛的眼神，飄逸的秀髮，連走路都被粉絲們誇獎為「帶著漫畫裡才有的風」。「但真的也有很多人看不起我，特別是業內的。(他們會說)他是歌手嗎？不是，可是他唱歌；他是演員嗎？不是，可是他演戲。他是什麼？就是花瓶吧。」仔仔說，自己是個喜好自省的人，「怨得了別人嗎？當然不能，只能怪我沒有用強有力的作品去說服他人。」
他開始了在表演上的各種嘗試，從偶像劇《戰神》、《美味情緣》到《痞子英雄》，再到影片《蝴蝶飛》、《鬥茶》、《愛你一萬年》，一年接戲1-2部的作品數，仔仔不緊不慢地在演戲這條道路上摸索著。「《戰神》算是一部讓我在表演上頓然開竅的作品。」回顧表演生涯，仔仔點出了這部黑暗偶像劇，「我之前一直都是在混合約的，算算簽約3年，怎麼才能一年年混完，然後就和這個圈子說再見。但《戰神》給了我一個機會，一個讓我走出花瓶的機會。」仔仔從此愛上了表演，並且發現，看似難熬的娛樂圈的時針分針開始走得快了。「我給自己定規劃，一年裡要做到什麼樣的目標，可後來發現一年根本就做不到，那就兩年。時間『嘩』一下就過去了，我就會想『哇，我定的目標這麼高。』然後就會跟自己說，『不行不行，還得要加把勁。』」
仔仔給自己設定的目標是這樣的：「我希望有一天大家看到我叫我『仔仔』時，能直接聯想到我是一名演員，有獨立的位置，這個位置就是我仔仔的，沒人可以取代。仔仔不『屬於』誰，也不『像』誰。就像現在說到周星馳、劉德華一樣。我相信中間有太多路要走，必須一步一步慢慢來。」
30歲的仔仔說，現在是他最好的時刻，今年更是一口氣接下了三部電影，「一是年齡到了，很多不會找我的角色開始找上門了，二是我相信我的表現真的得到了大家的認可。」一部分自信來自於《痞子英雄》所獲得的肯定，當時他和搭檔趙又廷一起入圍了金鐘獎，最終趙又廷拿下視帝獎盃。「雖然說是提名就是一種認可，但我想一般人都是想獲獎的吧。」回憶起當時自己現場黑臉的狀況，仔仔誠實地答道，「聽到報出的不是自己的名字，還要能笑嘻嘻地拍手鼓掌，這真的是需要修煉的。但我臉色不好看不是對別人，而是在生自己的氣。我對自己很失望。」這個真實的表現引來媒體熱議，仔仔坦言這讓他和趙又廷都很尷尬。
「我是個特別不想把焦點放在自己身上的人，陶子姐最早採訪我時就跟我說，你實在不適合混跡於這個圈子……我本來就很怕生，不管是什麼活動，哪怕我可以領導，我都寧願做幕後策劃人；如果我發現焦點都在我身上，我就要搞出另一個焦點來。我不喜歡做那個讓別人注目的人。」他借用這個性格，每次採訪前先會「央求」熟稔的主持人在訪談過程中多問問一同合作的新人，「不要把焦點在放在一個出道十年的老演員身上，這樣演藝圈才可以有新鮮血液灌入。」
家庭之痛 老師一句「你還好嗎」，我哇地大哭出來
「我跟爸爸的相處真的很奇怪。我一年回一次家，早上遇到爸爸，我會說『早』；爸爸在泡茶，會把茶遞給我，說『喝』；晚上的時候我會說『晚安』。就這麼簡單。」
仔仔喜歡把自己淹沒在人群中的行為，很大程度上來源於小時候的環境。「我在家排行老二，是小的那個，在整個家族裡也算是最小的孩子，所以我非常得寵。我被寵到忘形了，不知道對其他長輩要有尊重，也不知道自己剝奪了其他小朋友得寵的權利。我只會撒嬌，因為撒嬌可以得到比其他小朋友更多的愛。有一次我突然之間清醒了，因為我聽到哥哥跟爸爸在很嚴重地吵架，是因為我。哥哥覺得這個家裡面根本不需要他、只需要我就好了……從那天起我就逼著自己成熟了。一直到現在，有什麼好的我都會讓家人優先。我統統都給他們。」仔仔現在承擔著一家大小的生計，只要家人想要做的事，他會百分百支持，「我常跟他們說，錢沒了沒關係，我可以再賺的！」
但其實，家庭還是給了仔仔不少虧欠。小學一年級暑假，仔仔的父母離婚了，父母離婚的原因和結果是什麼，仔仔沒打算、也沒辦法去細想，但他當時並不知道，這個變化影響了他的一生。那時的仔仔已經知道要堅強，而他裝堅強的方式就是展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開學後回到學校，第一天的升旗儀式上，仔仔被老師叫住，老師只是詢問了一句：「你還好嗎？」仔仔就哇地一聲大哭出來。「我這才知道自己壓抑了多久。一個暑假看似風平浪靜，我看起來也很正常，但其實都是裝出來的。」這件事情後，原本「人來瘋」的仔仔開始變得封閉了。「我一直都在存錢，想這次買個電視機，那次買個遊戲機，把自己的屋子填得滿滿的，因為這樣我就可以不用出去見家人了。」
「我跟著爸爸過，但你知道，中國的父子溝通不可能像外國人那麼外放。」父親每天看到仔仔放學回家，也不問他餓不餓就開始做飯，仔仔看著滿桌飯菜，很多時候寧可吃到吐也不想浪費父親的辛苦。父子的心結在一次父親醉酒後的告白中解開了，那晚，喝醉了的父親對仔仔說：「你不跟我講話我會開心嗎？離婚是我想要的結果嗎？我只想要你跟我說說話……」仔仔聽後，回了爸爸兩個字「我懂。」
從那之後，雖然父子間的對話依舊少得可憐，但那層看不見的隔閡已經消失了。「我跟爸爸的相處真的很奇怪。我現在可能一年回一次家，早上遇到爸爸，我會說『早』；爸爸在泡茶，會把茶遞給我，說『喝』；晚上的時候我會說」晚安「。就這麼簡單。大多數時間我們兩個人就是坐在一起，泡著茶，不講話；他享受他的世界，我享受我的世界。可我們知道，我們其實都很關心對方。」但仔仔記得父親難得說過的一句「很長的話」。有一次，看著勞累的兒子，父親說：「你如果不想演戲就別演了，周家的人也不需要什麼大明星。」
仔仔對南都記者說，家庭即便殘缺，但他得到的愛「真的不少」，父親和他的互動對於他體會《天生一對》中自己與小小彬的父子情也很有幫助。「以前我真的沒能體會一個父親的心情，但這次我和爸爸的感情讓我體會到，對小朋友真的需要很大責任。」
父親對於仔仔的影響非常大，仔仔說自己的個性就是隨著父親。「我和爸爸都是心思很細膩的人，但不太喜歡講話。我喜歡聽別人說話，然後去了解別人說話的情緒；可我們不太會在不需要講話時去插嘴。我們寧願多聽，多了解。」父親的為人準則也影響著仔仔，「爸爸是個非常正直、不會為五斗米折腰的人。我也會想，做藝人為什麼不老想著賺錢這回事，賺錢是對的，可你應該要賺該賺的錢，而不是賺一些鞠躬、哈腰得到的錢。那不是我的作風。我真的喜歡這個劇本，那我才賺這個錢，這是真正『賺到』的錢；而不是因為誰開了個天價給我，說你過來演幾個表情就好了，這樣就不是在賺錢，這是撈錢。這方面我跟爸爸很像，脾氣很拗，人家怎麼講都講不通。」
生活之痛 我這樣的人，在很多圈子裡都很容易被欺負
「《彼岸1945》是部戰爭戲，我飾演的角色很壓抑，所以就暴瘦了。不要再說我抑鬱症復發了，我每天都會抑鬱，哈哈！每個人都會，但我現在真的沒有生病。」
即便接戲開始密集了，仔仔也希望繼續和娛樂圈保持恰到好處的距離，「對這個圈子，真的不要抱有太看重的心態。」仔仔說，他看到過太多為了目的不顧一切往上爬的人，而他恰恰是個「不想去爭、默默幹事」的人，所以難免被欺負。「其實你說我不糾結嗎，我也糾結！我會覺得這個圈子……不只是這個圈子，就是對我這樣個性的人，可能在很多圈子裡都很容易被欺負，被人家用暗地裡的方式去欺壓。這是我個性使然，我不去爭嘛。」
有時，仔仔會生氣，「難道說，一個單單純純、普普通通、簡簡單單的人，你們反而不需要，你們就需要一個假惺惺、有準備、有防備心的人？其實有好多次我都想，不如乾脆去做個那樣假的人，但做了一天後，我就發現自己真的不行……我太喜歡真實的自己了，要我去做假仁假義的事，我做不出來。」
各種負情緒積攢下來，直接導致了仔仔2005年患上抑鬱症。「我真的經歷過抑鬱症最嚴重的時期。什麼是最嚴重？對疼痛沒有感覺，不怕面對死亡，認為死亡這件事情可有可無，就是說，我可以今天想死就死。」雖然現在的仔仔說起來雲淡風輕，但當時的狀況相當槽糕。「我真的要感謝我的朋友，他們願意聆聽我。我在修復的後期，常常跟情緒正面的朋友溝通，告訴他們我最嚴重時的狀況如何。其實只要願意說出來就是在幫助自己，反面情緒就會越來越少。」
至於現在的暴瘦，仔仔解釋，是因為之前在拍電視劇《彼岸1945》(註：原名《回家》，仔仔和大陸女星閻娜、王學圻主演)時入戲太深，「《彼岸1945》是部戰爭戲，我飾演的角色很壓抑，所以就暴瘦了。經過中藥調養，現在好些了。不要再說我抑鬱症復發了，我每天都會抑鬱，哈哈！每個人都會，但我現在真的沒有生病。」
仔仔一直保有剛出道時的那份真，按照他自己的說法，螢幕前和螢幕後的自己他分得特別開，「某種程度上，我反而覺得幕前的我更像我了。大家都問我為什麼蓄鬍子，我告訴你，我現實生活中就是這樣的。」現在的仔仔還是會時而沉默寡言，時而聒噪不停，時而滿口大道理，時而像個孩子一樣咿咿呀呀；對於陌生人，他依舊耍酷扮帥，而和吳建豪等好友在一塊時，他會賣萌討巧，高唱周杰倫和黃立行的饒舌歌曲；他始終會毫無顧忌地穿著拖鞋，蓬頭垢面地跑到樓下便利店買個吃的喝的，聽到背後有人討論「這個傢伙到底是不是仔仔」時，彎起嘴角，壞壞地一笑。
仔仔快問快答
不愛發簡訊，不玩Facebook
M SN永遠都掛在線上
Q：用手機傳簡訊頻率高不高？
A：簡訊很容易表錯情，隨便一個標點使用不當都可能造成誤會，所以我通常還是會直接講電話。
Q：上網都在幹嗎？最多花過多長時間上網？
A：玩線上遊戲，曾經為了守Boss和拼等級，最高紀錄一個月沒出門，三餐靠朋友救濟。
Q：玩線上遊戲最大的成就感是什麼？
A：就像我喜歡買車一樣。我喜歡收集實物，不管符不符合我的線上角色設定需求，看到就會買，擺進倉庫，哪天朋友有需要，我會免費贈送。
Q：網絡最吸引你的是……
A：在網絡上我是一個普通人，什麼都可以說，不爽可以和別人吵架，沒人知道我是誰。我可以和一個未滿18歲的網友對話或是玩遊戲，碰到有趣的人還可以傳給朋友品頭論足。不過一旦他們知道我是誰，我就會收手，免得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Q：有玩Facebook、Twitter嗎？
A：沒有。我覺得M SN就夠了，而且我有我自己的官網，我會花很多時間上網和粉絲互動。
Q：平均多久登入一次M SN？
A：我的電腦24小時開機，MS N也永遠掛在線上，我發現如果開開關關，人家反而會知道你的作息。一直掛在線上和離線是一樣的道理，如果我暫時不想講話，就不會馬上回復，慢慢大家就習慣先留言，等我想回的時候，我才會一起回。
仔仔三十
英文名：Vic
生日：1981年6月9日
星座：雙子座
嗜好：買車，開快車。Audi R56，VW Golf R32，Lamborghini Gallardo，Nissan GT-R Coupe，Cadillac SRX8均名列他的收藏品，但「如果經濟能力只允許擁有一台車，會選擇最實用的房車」。 aboluowa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