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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戈:為什麼要拍「抗美援朝」電視劇?

近日大陸正熱播抗美援朝題材電視劇《三八線》。對公眾而言,自80年代後期尚能直面中越邊境衝突外,1949後歷次戰爭基本是文藝禁區,到近年更是控制得鐵桶一般,只剩滿屏抗日和內戰神劇。因而對戰爭和歷史滿懷激情的人群有人立刻開始期盼就此解禁,官方媒體更是大吹該劇在宏大敘事之外,對雙方裝備、戰術等各方面更有難得的如實還原,號稱「真實是最好的紀念」。

按照中共內部及在全國正死灰復燃的「血統論」,紅色江山只能傳給紅色後代,紅色後代的上位也必須靠父輩打下江山的戰功。

其實,最好地紀念中共的英雄,何時主要靠真實,裝備、戰術上的真實不過是影視業市場化已久,再官辦再欽定的劇目也渴望票房上賺個盆滿缽滿,而迎合對戰爭題材感興趣的新一代觀眾,裝備、戰術的真實是起碼的商業噱頭。

然而對這種作品的製作和欣賞兩方來說,所謂真實,居然都不包括朝鮮戰爭本身。這部電視劇一開頭,韓戰依然是美帝入侵朝鮮,將戰火燒到鴨綠江邊,毀我民房,殺我同胞,渴望和平的中國人民不得不出兵抵抗侵略,捍衛和平。

這叫什麼真實?這些地方說謊,裝備、戰術真實有什麼意義?而且,整部劇中美軍儼然地獄惡魔,燒殺擄掠無惡不作,韓軍不堪一擊,只有中國軍隊有如神兵天降。還好,世上還有比中國更抽瘋的朝鮮,對中國這樣無視「白頭山天降神人」的劇目是絕對不屑一顧的。

這個時機中共投拍《三八線》,恐怕不是偶然。抗日和內戰神劇連篇累牘,最腦殘的愚民也看得昏昏欲睡,如何為饑渴的合法性機器投入新的原料?恰好,韓戰幾乎是完美素材:不說起因,反正中國貢獻巨大;戰績常年被吹噓為打敗十餘國無敵手;「擊敗」迄今仍為唯一超級大國的美國,有利於當前新冷戰。

不過,還有一個因素很少有人注意。這需要聯繫到最近解放軍軍改之後新提拔的一批年青將領中,出現了秦基偉、傅全有等人的後代。在讚譽他們為「將門虎子」之餘,媒體自然也要提到其父親的輝煌履歷。

這方面出現了微妙的差別。以當前大陸最知名的中共幹部/將領之後羅援為例,其父羅青長生於1918年,革命資本自然要從紅軍時期算起。秦基偉生於1914年,也能算入「老紅軍」之列,但傅全有就生於1930年,1946年才參軍,1949後才有戰功。

在現有的中共上將級高級將領中,最近的實戰經歷也要追溯到1980年代的兩山輪戰,完整參加1979年中越邊境衝突都不敢保證,再往前的中印、中蘇邊境衝突和越南秘密參戰更加局部,與現有將領的聯繫更加困難。

按照中共內部,以及在全國正大力死灰復燃的「血統論」,「紅色江山」只能傳給紅色後代,而紅色後代的上位也必須依靠父輩打下江山的戰功。然而正如筆者在本專欄曾寫過的「紅二代將領還能盤點幾遍」,任或想爭奪現職的紅二代中,父輩的革命資歷必然越來越晚,最終必然退到1949年之後。

鑑於1949後戰事敏感點多,文藝作品缺乏,這些父輩拯救中國人民於水火之中的偉岸形象必然也宣傳不夠。因此,加強宣傳必然將是新一代高幹的內在需要。

這些題材的難度當然可想而知,好在對歷史的求真求實不過是改革開放後不長的一個時期較為興盛,並未完成對全部歷史的撥亂反正,新一代國民重新形成義和團式思維和史觀形勢喜人,因而還是事在人為。當一個國家新聞、言論自由被鉗制到足夠程度,即使你們都看出來在說謊,又能怎樣?

現在,文革中的「知識青年」群體赫然已被描述為有膽有識、高瞻遠矚的一代英豪,只要江山代代傳,資歷深淺有別,但對草民都同樣神聖,不服不行。

現在,很多人將毛和鄧作為對外強硬的聖賢,還對當朝對外不夠鐵血滿腹牢騷,要我說這是工夫沒到家,你看金正恩有什麼戰爭經歷,滿朝鮮誰敢說他對外不夠狠?有人要說人家三胖是真狠,這種人還真不必爭論,因為中國人民中間已然分為兩個人種,其中一種自甘愚蠢,你想拯救還會被罵得一身唾沫,何必呢。

來源:香港東方日報/吳戈國際時事軍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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