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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層的掙扎:金錢與生命的抉擇

河南焦作一位48歲男子,在一次體檢中,被查出患有冠心病,醫生表示需要手術治療,費用大概10餘萬。家人為其辦理了住院手續,可是他卻默默地離開了醫院。當家人找到他時,他已經選擇輕生離世。

這則新聞最近引起了很大討論,很多網友說‌‌「看著太難受了‌‌」‌‌「沒錢太可怕‌‌」‌‌「活著太不容易了‌‌」,還有網友說‌‌「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這樣做的,我不想錢花光了,還拖累家人‌‌」。

這則新聞讓人很心酸,網友的評論讓人更感悲傷。

有人問:‌‌「難道10萬塊錢比命更重要嗎?人的生命連10萬塊都不值嗎?‌‌」對於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來講,這是個艱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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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在《半生緣》中說:‌‌「人到中年的男人,時常會覺得孤獨,因為他一睜開眼睛,周圍都是要依靠他的人,卻沒有他可以依靠的人。‌」

無依無靠的中年人一直在焦慮當中。

少年的時候,可以談夢想,青年的時候,也可以談理想,而到中年的時候,更多的只能談現實。房貸、車貸、孩子上學、父母養老,每一項都是壓在中年人身上的重擔,而此時他們卻已經成為職場上的弱勢群體,身體也開始亮紅燈,想要跟老闆提一下加薪,就很容易被公司裁掉換上便宜的年輕人。

網上調侃職場中的中年人:領導可以隨便罵,趕也趕不走的人。996、711、807,那些在網上被吐槽無數的工作制,在壓力巨大的中年人看來,都不是問題,他們最怕的不是工作時間長,而是被裁。

在生命與金錢面前,焦慮的他們選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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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初,一篇名為《流感下的北京中年》刷爆了網絡。

文章作者記錄了岳父從發現病情到住院再到去世,近一個月的點點滴滴。轉院、進ICU、插管、上人工肺,高昂的醫療費用,作者估算了下,‌‌「家裡所有的理財(還好沒有買30天以上期限的產品)、股票賣掉,再加上岳父岳母留下來養老的錢,理想情況下能撐30-40天‌‌」。

‌‌「老家房子短期賣不掉,賣掉也就撐個十幾天。如果在ICU要呆很長時間,只能賣掉北京的房子。‌‌」

作者是個中產階級,家境可以看出來還是相當不錯,然而在現實面前,作者也焦慮了,‌‌「如果錢花光,女兒、夫人、岳母和我自己以後就扛不住任何的衝擊,再有人生病,ICU的門都進不去。‌‌」

作者是位孝順的女婿,有責任心的丈夫,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岳父治病,儘管最後他的岳父還是離開了人世,但是他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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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朋友的親戚住院了,昏迷不醒,也是住進了重症加護病房。住了五天,她還是沒有醒,家裡人都說沒什麼希望了,出院回家吧。

但病人的女兒不同意,‌‌「我媽媽還活著,你們怎麼能放棄她,不給她看呢?我不同意。‌‌」17歲的小女孩,還在上高中,對她來講,母親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痛哭流涕的她,大家都不忍心。她的爸爸同意繼續觀察治療,所幸家裡條件也還不錯。

然而20天過去了,女孩的媽媽還是沒有好轉,錢已經花了近30萬。所有人放棄了,然而都不知道該怎樣對這個女孩說,勸她放棄。女孩的爸爸沒辦法說,他不想讓女兒認為是他放棄了她媽媽。

最後,還是女孩的姨媽跟她說的。她說,你媽媽的病已經很難好轉了,我們不能再這樣在醫院繼續了,你上學需要花錢,你哥哥馬上大學畢業,需要成家,這也要花錢。你爸媽是攢了些錢,但是,你爸爸已經上了年齡,今後掙錢會越來越困難,我們需要為將來考慮。醫生說你媽媽清醒的概率很低,我們不能這樣耗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就都垮了。

最後,女孩的媽媽還是出院了,出院沒兩天就過世了。

少年人為生命焦慮,而中年人為現實,為未來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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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無論是流感下的北京中年,還是那個小女孩家,他們都尚且有一定的資本來對抗一下現實,但對無數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來講,除了身體本身,他們並沒有多餘的資本。

那位面對10萬塊錢選擇自殺的中年人,他怕的僅僅是那10萬塊錢嗎?他焦慮的是術後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去外面打工掙錢,害怕自己以後成為家裡的拖累。他太善良,責任感太強,他對現實的考慮超過對自己生命的重視。

12月3日傍晚,來自安徽馬鞍山的外賣哥吳德宏,突然倒在了出租屋內,他48年的生命歷程就在這處老房子裡結束了,屋外還有正在充電的外賣電動車……

為了償還債務和供孩子上學,他已經在南京打了十多年工,大姐吳德英說,弟弟曾說過,送外賣要趕時間,整天心慌慌的,有一次,他到一棟大廈送外賣,恰好電梯上去了,結果他爬了27層的樓,‌‌「當時聽他說,自己內褲都濕掉了。‌‌」

對在社會底層掙扎的人來講,現實的生存是最重要的,充足睡眠、作息規律、健康生活,這些被人們掛在嘴上的口號,是他們最不放在心上的,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現實的壓力並沒有給他們提供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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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與金錢,孰輕孰重?當中年人面對這個選擇的時候,很大程度上已經表明別無選擇,現實的壓力已經快要將焦慮的中年人壓垮了。

可是,放棄生命可以解決問題嗎?答案顯而易見,並不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只能結束自己的壓力,卻會給家人帶來更大的心理傷害和焦慮。

問題,只有面對才能解決,只有解決,才能緩解焦慮。

我一個遠房親戚,今年40歲了,年初的時候突然生病,當時大家都以為他要偏癱了。他上有年近70歲的父母,下有剛上中學的孩子,突如其來的疾病,幾乎將他壓垮了。

他的精神變得極其脆弱,拒絕父母和妻兒的伺候。他的焦慮已經影響了病情。

他的母親哭著說:‌‌「如果你不活了,那我也不活了。‌‌」一家人痛哭流涕。

他開始配合醫生治療,出院之後,積極地做康復訓練。從站都站不穩,到能顫顫巍巍地走兩步,如今,他已經可以自己去散步,儘管步伐並不是太穩,走的路程也不是太遠,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轉變。

他說,還有一大家人需要他去養活,他不能跌倒,不能將所有的重擔都壓在妻子身上,他一定要好起來。

我相信,只要不放棄,他會好起來,我也希望,所有處於焦慮之中,為家庭生計奔波的中年人,不會再面臨這種關於‌‌「金錢與生命‌‌」的選擇。

責任編輯: 趙亮軒  來源:文字亂燉生活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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