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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 Tank:予我生機處即為吾鄉 賦我權利者方為吾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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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你盡到了公民的所有義務卻依然不能要想一想該不該說話的地方,再說什麼祖國就成了一種諷刺。 作為一個現代的人,只有跳出地域的局限,從個人權利、自由、平等的角度去看待故鄉和祖國,也許才能更好的喊出那句熱愛。

世界上沒有幾個種族如中國人這樣重視故鄉。在數千年的小農經濟體系中,相對封閉的環境,重視農本的傳統,使我們和故鄉之間形成了血肉相連的某種關係。這種關係,通常我們叫做鄉愁。就像于右任的那首詩裡面吟唱的一樣: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

人類社會近百年來的飛速進步,不僅使得天涯咫尺成為可能,更重要的是在經濟上,政治上,最根本的是在觀念上,徹底瓦解了故鄉這個概念。我們可能終其一生,會在許多的城市,甚至國家中流轉,出生、生活、工作、終老或許都不在同一個地方。再說故鄉,恐怕就很難。

坦率的說,我並不喜歡自己的故鄉——雖然我們家在那裡生活了十代,三百年。它留給我的印象,始終是陰冷的氣候,彪悍的民風,無法言說的壓抑。從開始懂事起,我就一心想逃離故鄉,對於外面世界的嚮往成為少年時學習的最大動力。我喜歡自己生活的城市遠遠勝於故鄉,因為故鄉只是生了我,而後者養了我。

其實我們對一個地方產生感情,可能來源於什麼呢?一份謀生的職業,讓人舒適的社會關係,溫馨和諧的社區,宜居的氣候……甚至某一件事,某一個人,不一而足。如果它足以滿足我們對於故鄉的所有期盼,它為什麼不能是另一個故鄉?而一個地方僅僅是因為祖輩在此,出生於此,就一定要賦予故鄉的寄託,那就象某種一廂情願,談不上真正的熱愛。

擴展開來說,祖國這個概念又何嘗不是?

很多次我參觀廣東清代或民國的很多老建築時都會有很多的感慨。這些建築的主人,多半是當年迫於生計下南洋的人,難捨故國情懷,把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換回在故土的一磚一瓦。而今大部分都已經易主,或充公,或坍塌。故土既不能給予他們生機,更不能給予保護,甚至連寄託都不行。

當年孫文鬧革命,十之八九的革命經費都來自海外華人,他們很多人傾囊相助甚至傾家蕩產,為的並不是孫文,而是他畫出來的那個關於祖國未來的願景。但殘酷的是,這樣的願景,到今天都還沒有實現。

從這個意義上,我們再去看李嘉誠的出走可能就會更釋然,更佩服。去到一個契約精神的誕生地,對私有財產、個人權利保護得力的國度,這才是對自己、對家人、甚至對文明社會負責的長遠大計。如果有一個國家,在你用自己血汗建設納稅之餘,願意給予了一個現代公民應有的所有權利,和求之不得的安全感,為什麼不能作為自己的祖國呢?

換句話說,一個你盡到了公民的所有義務卻依然不能要想一想該不該說話的地方,再說什麼祖國就成了一種諷刺。

人類走出非洲不過十五萬年。所以嚴格的說,如今都是源於一個超級母親的現代智人,真正的祖國就是東非的那一片已經消失的森林。但顯然,熱愛東非的,願意回到那片森林的,恐怕沒有幾個了。以人類發展的速度,不用再過十五萬年,也許幾百年,國家這種東西是否依然存在可能都要打上問號。熱愛祖國這種概念,就跟熱愛地球對等了。

作為一個現代的人,只有跳出地域的局限,從個人權利、自由、平等的角度去看待故鄉和祖國,也許才能更好的喊出那句熱愛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作者臉書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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