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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那個要與賈寶玉作伴的女孩,是大觀園最後的一抹亮色

記得小時候讀紅樓,讀到這一句:「二哥哥,你別這樣說,等這裡姐姐們果然都出了閣,橫豎老太太、太太也寂寞,我來和你作伴兒。」心中一陣感動,這個女孩兒的真誠坦率,就如和煦的春風輕拂發梢,令人心生暖意。

喜鸞,這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雖然在書中戲份不多,就只出場過一回,但已如一支美麗動人的迎春花,搖曳在我的心上。我想,這個能被老祖宗特意留下命人好生招待的女孩子一定是很嬌俏動人的。

喜鸞出場的時候,賈府內部矛盾重重,經濟上入不敷出,曾經繁華顯赫的賈府,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就如探春所說:「外頭看著光鮮,其實十分難熬。」那場大觀園的青春盛宴,也已是接近尾聲。

而喜鸞,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子,就在這時趕赴了一場花的宴會,為大觀園增添了一抹亮麗的顏色。她只是賈府宗族裡一個貧窮親戚家的女孩兒,跟著母親參加賈母的八十大壽,最疼女孩子的老祖宗,因獨見她與四姐兒在二十多個孫女兒中「生得又好,說話行事與眾不同,心中喜歡,便命他兩個也過來榻前同坐。」

能讓見過無數鍾靈清秀女孩兒的老祖宗如此喜歡,她一定是很美的,我想,就像賈母平日裡喜歡的那些伶俐明媚的女孩子一樣,如史湘雲,林妹妹,鳳丫頭,喜鸞一定也是那種明媚可人的女孩兒。

都說寶玉是個呆痴的,他最大的心願也不過就是能夠和姐妹們過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最好是讓女孩兒們的眼淚都埋葬了自己,寶玉的這份痴心,很多人都不能理解。

那日喜鸞和四姐兒因留在園子裡玩兒,賈母擔心「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面眼」的賈府上上下下男女等人怠慢了這兩個窮人家的女孩兒,特意囑咐婆子「有人小看了他們,我聽見可不依。」

老祖宗的話一下達就引起了重視,最後傳達到稻香村李紈處,剛好寶玉也在,大家的一番話引出了寶玉的痴心「我能夠和姐妹們過一日是一日,死了就完了,什麼後事不後事的。」

看似什麼都有的寶玉,其實有很多的無可奈何,那種期盼美好常駐但又無法留住光陰轉換與人事變更的惆悵,大概是很多曾深深擁抱過青春爛漫時光的少年們心底的無奈吧。

喜鸞這個小女孩,聽懂了寶哥哥的痴心,她坦率真誠地直言:「二哥哥,你別這樣說,等這裡姐姐們果然都出了閣,橫豎老太太,太太也寂寞,我來和你作伴兒」。

一句話,這個小女孩兒的天真爛漫,躍然紙上。雖然喜鸞的這番話遭到嘲笑:「姑娘也別說呆話,難道你是不出門的?這話哄誰。」說的小姑娘當時就低了頭,但是她說這話時的真誠,讓我想起了小郭襄曾對楊過說道:「我每年生日,媽媽和我燒香拜天,媽媽總是叫我暗中說三個心願,我常常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到今年生日時,我可早就想好了,我會盼望大哥哥和他夫人早早團聚。」雖然喜鸞的心思和郭襄的心願沒有什麼聯繫,但是小女孩的真心實意,率真善良,卻是一樣的。

喜鸞,這個女孩兒的名字就和她的人一樣,帶著飛揚的喜慶,給即將落幕的大觀園青春盛宴,帶來了一抹喜色。

我想,當青春落幕,當大觀園的美好光陰逝去不可追,當女孩子們的鶯鶯笑語被歲月的風霜吹散,當賈府終於「樹倒猢猻散」的時候,已經經歷過世態炎涼的寶玉,會不會在某一個春日,想起一個女孩曾經對他說的那番話?而那時候的喜鸞,大約也已經嫁為人婦,不知道她是否還會想起,自己曾經率真的「承諾」?

每讀紅樓,總會為美好的凋零而惆悵,大觀園的青春是那樣短暫,如果所有的故事,都在最美好的時候就戛然而止,該有多好,就如童話永遠都在最美好的時刻收場,給人留下一個永遠美滿的結局。

但終究,紅樓夢是現實的,現實應該就是「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即使如此,那個只在書中出現過一次的喜鸞,那一句率真的言語,也永遠搖曳在每一個追憶紅樓美好歲月的人兒心中……

我想,喜鸞會讓人難忘大概就是因為,即使那場青春的盛宴有散去的一天,但心底里還是會有一個美好的念想罷。

責任編輯: 李韻  來源:少讀紅樓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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