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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的「窮途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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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公元210年—263年),字嗣宗。陳留(今屬河南)尉氏人。竹林七賢之一,魏晉名士,也是為中國歷代士人所尊崇嚮往的所謂魏晉風度的代表人物。阮籍曾任步兵校尉,所以世稱阮步兵。

所謂魏晉風度,其基本點是追求人格獨立和個性自由,行事不拘禮法,我行我素,崇奉老莊之學,政治上與權勢人物保持距離,採取謹慎避禍的態度。

阮籍出生於漢獻帝建安十五年(210年),三歲喪父,由母親撫養長大。父親死後,家境清苦,靠勤學而成才。他天賦卓異,八歲就能寫文章,經常終日彈琴長嘯。少年時期酷愛研習儒家的詩書,同時也表現出不慕榮利富貴,以道德高尚、樂天安貧的古代賢者為效法榜樣的志趣。阮籍在習文的同時也兼習武事,其《詠懷詩》寫道:「少年學擊劍,妙技過曲城」。阮籍在政治上有濟世之志,對政治人物瞧上眼的不多。他很瞧不起劉邦,曾登廣武城,觀楚、漢古戰場,發出千年一嘆:「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但是,隨著當時曹魏一朝司馬氏集團日益專權,朝廷內部權鬥日益激烈,早年為國家做一番事業的偉大志向,此時業已心灰意冷。特別是魏明帝正始末年,司馬氏父子對異己多次進行血腥屠殺,致使天下名士少有善終者。在這種情況下,政治上屬於曹魏一邊的阮籍不得不重新尋求自己的精神寄託和生存方式,於是退隱山林。

正始末年以後,阮籍隨著濟世熱情的消失,行為也越來越怪僻、放浪。他常常駕著牛車出門,直到無路可走了,才不得不痛哭著回來。這就是流傳千古的「窮途之哭」。但當他的兒子阮渾也想學他的樣子,卻被他痛罵了一頓。可見,阮籍並不情願走這樣的生活道路,其中有不得已的苦衷。

阮籍不經常說話,卻常常用眼睛當道具,用「白眼」、「青眼」看人。對待討厭的人,用白眼;對待喜歡的人,用青眼。據說,他的母親去世之後,他的朋友嵇康的哥哥嵇喜來致哀,就因為嵇喜是在朝為官的人,也就是阮籍眼中的禮法之士,於是他也不管守喪期間應有的禮節,就給嵇喜一個大白眼;後來嵇康帶著酒、夾著琴來了,他便大喜,馬上由白眼轉為青眼。

阮籍非常孝順,母親去世後,他因悲痛過度,幾乎死去。但他在為母親服喪期間,卻依舊下棋飲酒。別人前來弔唁,也沒有什麼表示。在此期間參加司馬昭舉行的宴會,在宴席上也照常喝酒吃肉。當時司隸校尉何曾也在座,他對司馬昭說:「您正在以孝治國,而阮籍卻在母喪期間出席您的宴會,喝酒吃肉,應該把他流放到偏遠的地方,以正風俗教化。」司馬昭說:「嗣宗如此悲傷消沉,你不能分擔他的憂愁,為什麼還這樣說呢?況且服喪時有病,可以喝酒吃肉,這也是符合喪禮的呀!」司馬昭這樣說,當然是出於政治上的考慮,因為此時他還需要利用阮籍的名望來維繫人心。而此時的阮籍,卻依舊在喝酒吃肉,神色自若,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其實,上述做法都是阮籍對政治問題所採取的隱晦的表達方式。魯迅指出:「其時司馬氏已想篡位,而阮籍名聲很大,所以他講話就極難了。」

提到阮籍,還不得不提到酒。為了消愁,他時常飲酒。他家旁邊就是酒店,女主人是個年輕美麗的小媳婦。阮籍常去吃酒,醉了就若無其事地躺在人家旁邊睡著了,根本不避嫌。那家的丈夫也不認為他有什麼不軌的行為。魏晉時期,男女授受不親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可是阮籍全不放在眼裡。一次,他嫂子要回娘家,阮籍不僅為嫂子餞行,還特地送她上路。面對旁人的閒話、非議,阮籍說::「禮法難道是為我輩設的嗎?」

阮籍的古怪性情儘管在世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卻表現了他不拘禮法,心地純真坦蕩的品格。司馬昭想為自己的兒子司馬炎娶阮籍的女兒,阮籍卻大醉了兩個月,使媒人沒法開口,結果硬使婚事作罷。阮籍世稱「阮步兵」,也與酒有關。他聽說步兵校尉兵營的伙夫善於釀酒,於是請任步兵校尉一職。「阮步兵」由此得名。到任後他不理政務,只是與酒友劉伶終日酣飲。

喝酒只是阮籍政治上避禍的一種方式,但並非事事都能奏效。司馬昭想為自己加封,因為阮籍聲望很高,便指定由阮籍來寫勸進表。阮籍心知這是在逼他表明政治態度,很是憤慨,遂終日飲酒。加封之日,他躲在好友袁孝尼家裡飲酒,根本沒寫勸進文,想重操故伎,以圖矇混過去。無奈司馬昭的心腹鄭沖抓到阮籍,責令他寫,阮籍只得當場完成。司馬昭加封成功了,而也正因為這件事,阮籍做的很違心,結果憂憤成疾,於這一年冬天死於家中,時年54歲。

阮籍去世後遺蹟留有阮籍嘯台。阮籍嘯台,也叫阮籍台,是阮籍舒嘯處。遺址現在河南省尉氏縣小東門南城牆上,東鄰城壕,西瀕湖水。據記載,阮籍嘯台原來「高15丈,闊2丈,有層3楹」,在明嘉靖十四年(公元1535年)、清乾隆十四年(公元1749年)和民國四年(1915年)曾多次重修,可惜在日寇進犯尉氏時被毀。而今,阮籍嘯台看來更像一座土堆,或者是遺落在鬧市中的土崗,其上雜樹叢生。史載:阮籍嗜烈酒、善彈琴,喝酒彈琴往往長嘯,得意時忽忘形骸,甚至即刻睡去,可謂「我今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後人十分崇尚阮籍這樣的魏晉名士,以及他們所代表的魏晉風度,凡光臨尉氏的,無不敬仰先賢,登上嘯台遊覽,並題詩賦歌以寄感慨,其中蘇東坡的最為有名

阮生古逛達,遁世默無言。

猶如胸中氣,長嘯獨軒軒。

高情遺萬物,不與世俗論。

登臨偶自寫,激越盪乾坤。

醒為笑所發,飲為醉所昏。

誰能與之較,亂世足自存。

責任編輯: 東方白  來源:博客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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