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體,微信群里,這幾天充斥著爭論。
有人把這種現象看作是「撕裂」。在新媒體時代,撕裂已經成為一種常態。除了面對趴下的國足,幾乎沒有一個議題不會引發分歧和爭論。
俄烏局勢引發的爭論尤其多,不僅數量多,而且「烈度」大,大到微信群里頻現罵戰、退群,家庭群里失和,朋友之間割袍。
這是因為成年人的價值觀早已經形成,而由於接觸的信息不同,或者說個人觀念上「進化」的程度不同,價值觀有差異是普遍現象。價值觀相牴觸的人,不可能因為對方跟自己爭論幾句而改變自己的價值觀,於是便會爭吵。
維護自己的價值觀大概是一種本能。然而,在我看來,普通人之間這類涉及價值觀的爭論或撕扯,是不必要的。
所謂不必要,不是說爭論沒意義,而是說既然爭論的結果必然是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必然導致爭論本身純屬浪費時間——只有成本,沒有收益,所以就顯得沒有必要。
多年以前,我就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涉及價值觀的問題上,從來不跟人爭論。只要價值觀牴觸,必然誰也說服不了誰。既然如此,費這口舌幹啥呢?
在如此「精緻利己」的思考之後,我早就退出了所有能退的微信群,在不得不保留的群里不多說一句話,不參與任何爭論。遇到不同意見,連一句「您說的都對」都懶得說。不與人爭論,漸漸成了一個我在社交媒體上甚至在酒桌上的「底線」。
價值觀是一個人重要的「精神支柱」,是一個人的「禁地」,試圖去說服一個與自己價值觀牴觸的一個成年人,相當於侵犯他的禁地。何苦呢,註定徒勞無功。
總之,試圖去改變一個成年人的價值觀,因為不可能所以不必要。
每當看到朋友圈和社交媒體上看到一些算是朋友的人,表達一些與我價值觀不一致的言論,我都選擇忽略。不評論,不質疑,不探討。當然了,如果很閒,也偶爾「屏蔽」、「取關」。
比如我這個微信公號,每天都有人取關。這很正常。偶爾還有人取關之前留言表示他取關了,以示對我觀點不合其意的「懲罰」。對這樣的懲罰我已「修煉」到「心如止水」。我寫文章本來就是為了「尋找同類」而不是為了把不是同類的人「教育」成同類。除了自己的孩子,我誰都不教育。取關我,對於我而言,不是壞事,當然也不是懲罰。
這一番感慨,當然是因為這幾天看到太多激烈的爭論、互罵。立場對立的雙方,都有人說對方要麼是蠢要麼是壞。挺沒勁的。
每個人有堅持自己觀點的權力,尤其對於普通人(不掌握公權力的人),我覺得他愛持什麼觀點持什麼觀點。只要沒有權力為他背書,他在觀點上無論多蠢多壞,造不成什麼惡果。覺得噁心,繞開就是了。
一個人的價值觀,就像一個人的「命」一樣,是註定了的。他接觸什麼樣的信息,他對信息的處理能力,他遭遇和自我構建的繭房,他在觀念上的進化能力,一定程度上都是「命定」的。為什麼長輩與晚輩之間會有代溝?首先是因為接觸的信息有巨大的差異。價值觀,連父子之間都常常很難調和,何況所謂的朋友甚至陌生人之間。
關於俄烏局勢,我當然有自己的立場,但我也願意心平氣和地看立場與我不一致的人所提供的資料,也努力去理解他的邏輯。我當然不會贊同他的立場,但也沒興趣質疑他的立場。還是那句話,他和我一樣都是普通人,絕沒有可能用自己的立場、價值觀主導「大政方針」。
有些戰爭是註定會爆發的,也因此註定會有無辜者地成為戰爭的犧牲品。所以,對於發動戰爭,我是沒有辦法叫好的。
因為價值觀不同而爭論和互撕,其實也是一種戰爭。這樣的戰爭,發生在普通人之間,後果真的不嚴重。但若從個人放大到族群,強制改變他人的價值觀尤其是信仰,則真的就是戰爭或戰爭的導火線。
比如東羅馬與奧斯曼是「鄰居」,一個信仰東正教一個信仰伊斯蘭教,那就會互視對方為異教徒。1453年,奧斯曼攻入君士坦丁堡,大開殺戒。古代戰爭經常導致劫掠屠城,但奧斯曼的屠城讓劫掠多了一層「正義感」——殺的都是異教徒。
這是最可怕的價值觀不同。
沒有人主動承認自己的愚蠢,因為認識到自己愚蠢的人會「變聰明」。沒有人意識到自己壞,因為如果覺得自己壞的人會「學好」的。所以,那些互罵的人,都是自己以為聰明和好罷了。
不要覺得一個普通人持有的價值觀與自己不一致就是愚蠢,並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付出代價往往是因為愚蠢,但愚蠢未必會付出代價。一個在你看來愚蠢的人,他可能過得比你富足和自得。
我很厭惡那些動輒就給人扣帽子動輒爆粗口的「爭論」——其實這已經不是爭論了。對於這種貨色,我依然是不理睬。我也挨過這種罵,但我以不會因此而憤怒,因為與此同時我也收穫了很多讚揚。
好在,這還算是一個多元的社會,持有任何一種價值觀的人都能找到很多自己的同類。畢竟中國人口眾多。所以,大家分別找自己的同類就行了,何苦跟非同類的人較勁呢。江湖很大,山高路遠,總能找到同類,這就夠了。
我不教育你,你也別教育我,各安天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