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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文:從89學運到「白紙革命」 習近平的無解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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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來,中共一意孤行,不僅毀掉了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積累起來社會進步與經濟成果,也重創了他自己和中共賴以維繫的社會基礎。中共二十大召開之後習家軍全面接管中共政權,清零措施有增無減,徹底掃蕩了中國人殘存的最後一線希望。對於習近平來說,"白紙革命"發生後的局勢猶如一個無解的棋局,然而卻醞釀著中華民族的新生。

沉寂三十三年之後,中國社會的地火終於噴發!11月24日烏魯木齊火災及接踵而來的抗議迅速引爆全國範圍內的反清零、反專制、要自由的和平抗議運動。這是自1989學運以來前所未有的社會反抗運動。鑑於運動鮮明的反專制、爭民主、爭自由的訴求以及示威者以白紙作為反抗的象徵符號,輿論將此次運動稱為"白紙革命"。

這一"白紙革命"乍看來得如此出乎意料,但細究起來又是如此合乎情理。說其出乎意料,是因為在此之前基本上無人預料到,在現今封鎖鎮壓如此嚴酷的中國,一場發生於烏魯木齊的火災能夠引爆全國範圍內的民眾抗爭。說其合乎情理,那是因為這一運動的突發正表明了中國民眾已被習近平當局逼到絕路,退無可退。尤其是三年的所謂"動態清零",不僅沒有能夠如當局吹噓的清零新冠病毒,反而使中國成為世界抗疫最為落後的國家。而這一清零政策的荒誕無稽也讓世人匪夷所思,其所造成的次生災難,暴露出中共政府對自然生命之殘酷,對民眾生計之漠視,對個體權利之蹂躪,對僅存的極為有限的法治秩序的踐踏已經達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自1989年6月4日中共鎮壓民主學生,血洗天安門三十多年以來,儘管民眾對中共的各種反抗從未絕跡,但一般局限於經濟的、局部的、行業的、個體的抗爭。而此次抗爭一旦爆發,迅即燎原於中國大地。據有關統計,截止11月28日,已有近二十個省和超過一百所以上的大學參與其中。這次"白紙革命"規模空前,既有對清零政策解封的具體訴求,又有明確的反專制爭民主的政治主張。面對這樣一種局面,一方面中共當局必然空前恐懼,也必欲儘快置運動於死地;另一方面運動是分散的、自發的,使得中共對民眾監控無所不用其極的極權機器有可能各個擊破,將革命扼殺於襁褓之中。

"白紙革命"的質的飛躍

不過,同1989年的學運相比,此次運動的不同特質也將決定運動的不同結局。

儘管89學運是以民主為導向的,但89學運卻不能稱之為"革命",因為89學運是一次改良運動。當時的學生及知識份子是站在體制內的立場上支持共產黨及共產黨內部的改革派,支持他們推動政治改革。而此次"白紙革命"則完全不同,從上海、重慶等街頭演說到各個校園的抗議口號,爭自由、爭民主、反對共產政權、反對習近平獨裁的強音此起彼伏。相較於89學運,"白紙革命"繼承了學運的遺產又吸取了學運的教訓,有了質的飛躍。

89學運是在文革結束之後中共為彌補文革傷痛啟動改革的時代發生的。學生希望中共進一步推進改革,從經濟改革跨越到政治改革。換句話說,當時中國進入改革的關鍵時段,但卻是中共歷史上最為寬鬆的時代。學生置身於當時相對開放的政治氛圍,受八十年代啟蒙思潮的感召,樂觀和盲目地認為中共制度存在改革的可能性。而正是這種盲目的錯判成為當年學運悲慘結局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而,此次"白紙革命"則完全異趣。中國社會經歷了二十年的經濟相對開放的發展之後,經習近平上台的倒行逆施(這種倒行逆施在胡錦濤時代已經明朗化,但習治下則變本加厲)一直到三年"動態清零",中國社會處於極權主義回潮的至暗時刻。中共二十大召開之後習家軍全面接管中共政權,清零措施有增無減,徹底掃蕩了中國人殘存的最後一線希望。此時發生的革命具有背水一戰,絕地逢生的悲劇性質。新疆抗議時的"要死一起死"的呼叫可以佐證這一判斷。同時"習近平下台","中國不要皇帝"的口號也表明抗議民眾明確點名習近平為首要責任人。這一現象意味著一方面當今中國極權專制與社會民主的矛盾激化,難以化解,一方面也可能促使統治階層內部分化。

89學運時的學生曾受到指責:他們訴求太高,幻想一蹴而就。民主目標太虛幻,太抽象,他們不懂得給改革派留出足夠的時間等等。當時的學運當然可以檢討,但是民主的意義,民主的價值,民主與個體生命財產的關係在1989年的中國社會,遠不是多數人的共識。而今天的運動顯示出來的公眾的認同讓人為之鼓舞:民主、自由、人權、法治已在國人心中紮根。重慶一男子英雄當街演講:一句"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病,它叫不自由和窮。現在我們全占了!"詮釋了自由與財富的關係,沒有自由,收穫的就只能是貧窮!民主不再虛幻,自由才是共同價值。上世紀八十年代思想啟蒙沒有破功。期間雖然經過六四屠殺,經過反啟蒙洗腦,經過鐵通一般的信息封鎖,但是,統治者並沒有如願,洗腦並沒有奏效,中國人用行動向世界表明,中國人站在普世價值一邊!從啟蒙與洗腦的鬥爭的角度,此次"白紙革命"所傳達的國人覺醒程度的信息,實乃中國未來前途的最亮眼的希望。

形影相弔的孤家寡人

綜上所述,習近平當局今天面對的是一個異常險惡的現實:站在他的對立面不僅僅是如當年89運動時的文化精英,而是從大學生到城市中產階層再到最底層的受薪階級和打工仔,網絡幾乎整個社會。習近平的倒行逆施、濫用公權和瘋狂清零使得多數人明白了只有民主法制才能將統治者關進籠子。而從統治階層內部來看,十年後篡權成功的習近平會否意識到他今天已經成為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孤家寡人?習近平早年夾著尾巴做人,終於在十年前登上中共大位。十年來,為了能夠擴大和延續其權力,他幾乎將黨內所有前輩和同僚變成了敵人。他面臨的豈止是一個覺醒了的反專制反獨裁的現代民意,統治階級內部又有誰會願意成為習氏天下的殉葬品呢?獨裁者沒有自知之明。十年來,習近平一意孤行,不僅毀掉了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積累起來社會進步與經濟成果,也重創了他自己和中共賴以維繫的社會基礎。從國際大環境看,習逆世界大勢而動,他的形隻影單更應該讓他不寒而慄。環顧全球,除了散落於亞非拉的部分獨裁酒肉朋友之外,他寄望的邪惡帝國如俄羅斯伊朗,前者已危在旦夕,後者則搖搖欲墜。

從短期看,習近平也許認為他還有迴旋空間。他可以擴大和加強監控,更加嚴密封鎖信息傳播,更大規模地使用流氓手段進行人身威脅,以圖暫時控制局勢,防止"白紙革命"快速蔓延。但是習近平卻無法解決由於殘酷非人性清零而導致的深層民怨。由於清零政策的極度荒誕愚蠢,民眾已不再相信中共的謊言。習近平面臨放棄還是繼續清零的抉擇。放棄清零無異於自毀長城,既為極權體制所不容,又非習近平愚頑本性所能。但是堅持清零又力不從心。清零會更加激化矛盾從而激起更大規模抗議。習近平除了訴諸暴力,已無其他手段可用。在放棄與堅持之間,習近平更會選擇堅持,然而暴力清零甚至動用軍隊鎮壓不服從的民眾,習近平也沒有勝算,暴力鎮壓之時,也許就是他的覆滅之日。對於習近平來說,當今的局勢乃是一個無解的棋局,然而正是於此醞釀著中華民族的新生。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自由新聞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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