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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下滑使中國經濟步日本後塵?克魯曼:更令人憂心

中國人口2022年出現負成長,是61年來首見。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認為,這將對中國經濟帶來雙重挑戰。

紐約時報專欄作家克魯曼。(路透

中國人口2022年出現負成長,是61年來首見。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認為,這將對中國經濟帶來雙重挑戰。

克魯曼18日在紐約時報專欄撰文指出,許多觀察家對中國的統計數據高度存疑,或許更正確的說法是,「中國已經宣布國內人口降低」。無論如何,顯然中國人口正在或將要觸頂。在1960年代和1970年代,眾人的顧慮是擔心世界面臨人口過剩危機,北京政府甚至以「一胎化」政策抑制人口成長。如今,中國人口步向萎縮,有助於減輕地球有限資源負荷過重問題,難道不是好消息?

人口萎縮的經濟挑戰

就經濟層面而論,克魯曼指出,中國人口下滑將帶來下列兩大經濟管理問題。當局者若能思慮清楚並拿出政治意志力,問題未必不能解決。但北京當局能勝任嗎?令人懷疑。

第一個問題是,人口下滑也是人口老化問題。在當今幾乎每個社會,老年人都倚靠年輕人奉養。

例如美國有三大社福計劃,包括社會安全(Social Security)、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和聯邦醫療補助(Medicaid),前兩項明顯聚焦年長者,第三項的支出也多半花在年長及身心障礙者身上。這些社福計劃的財源從哪兒來?終將倚賴工作年齡成人納稅。眾人之所以憂慮美國長期財政展望,主因就在「扶老比」(old-age dependency ratio)走高,即倚賴工作年齡成人的老年人口比率日增。

相較於美國,中國的社會安全網更不成熟,但年長者仍依賴政府補助,尤其是公家退休金。而且,中國的扶老比正扶搖直上。這意味未來中國年長者將承受莫大痛苦,要不然年輕人稅務負擔將大增,或兩者皆是。

第二個問題也很嚴重。一個社會要保持充分就業,支出必須維封在夠高的水準,才能跟上經濟生產產能。

乍看下,人口下滑,產能隨之降低,這任務不就更容易達成?問題是,人口(尤其工作年齡人口)下滑,往往會降低一些重要支出,特別是投資支出。畢竟,假如勞工人數萎縮,就不必蓋那麼多新工廠、辦公大樓等;同理,如果家庭戶數減少,就不那麼需要大量興建住宅。

結果呢?其他因素不變下,工作年齡人口萎縮的社會將遭遇經濟持續疲弱。

日本經驗可作借鏡

日本就是明顯的例子。日本在1990年代中期工作年齡人口升到頂峰,之後就一直與通貨緊縮纏鬥,縱使數十年來利率盪到極低也無濟於事。其他富國也已開始碰到困擾日本多年的類似問題,只不過新冠疫情爆發後,各國政府採取政策因應燃眉之急、引發通膨竄升,這些問題才暫時擱在一邊。

克魯曼認為,日本對人口下滑問題處理得當,藉由赤字支出支撐經濟,避免大規模失業。這麼做付出了公共債務居高不下的代價(債主大多是國內個人和公司),但未察覺任何跡象顯示投資人對日本償債能力失去信心。

中國與日本比一比

反觀工作年齡人口自2015年以來就走下坡的中國,也能處置得宜嗎?有充分理由存疑。

克魯曼指出,中國經濟極度失衡。經濟成長果實並未讓一般家庭雨露均沾,導致消費者需求相對偏低;當局選擇以極高的「投資率」—國內投資占國內生產毛額(GDP)的比率—刺激經濟成長,比日本1980年代末泡沫時期浮濫投資的顛峰水準還要高出許多。正常情況下,投資未來是好事,但極高的投資發生在人口下滑之際,其中一大部分的投資報酬遞減,無可避免。

就在此時,中國經濟不就是靠膨脹得離譜的房地產業在苦撐?看來,一場金融危機正等著爆發,只是遲早問題。

克魯曼說,長期觀之,短短數十載,中國就從貧窮的開發中國家躍為經濟強權,絕不是省油的燈,若一口咬定北京當局對因應人口問題束手無策,或許並不明智。然而,曾幾何時,日本也是傲視全球的經濟強權,現在呢?

重點是,經濟表現一如投資基金,過往績效不保證未來結果。人口挑戰會不會擊倒中國經濟?此刻無人知曉。但有充分理由表示憂心。聽悲觀人士描述中國現況,跟後泡沫時期的日本相似,但中國卻缺乏日本那麼高水準的社會凝聚力,可讓政府和社會推行政策緩和衝擊。況且,中國現在是超級強國,有個獨裁、善變的領導人,有誰敢示警,提醒儘早構思良策因應?

責任編輯: 楚天  來源:經濟日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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