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人們不在田野里相遇
最先獲得解放的，是布穀鳥
它不必代言耕作，它只是徒勞地飛過五月
綠色也不是什麼值得歌頌的大地
是普通的綠，是局限之一
在望不到未來的日子裡延伸
人在呢，扶著腰望著防風林東邊
一隻受驚的兔子就是一顆流星
來不及讓人許願
眼前的麥浪是無窮的勞作，它絕非什麼文明
就是養活自己，家庭與後代
田間的事物寂寞了
野雞無需勤奮練習飛翔，或者做夢
它現在只要面對一個人，而不是所有人
所有人都從他們的年代退場
一些人變成南山的墳塋，與窮山為伍
十月對莊稼所做的事，遭到浪漫化
城市並不關心，後生以為老有所依
而我的童年靜止在一根蘆葦上，並不隨風搖擺
白沙河深處的風，偶爾扣人心弦
多數時候百無聊賴，那無法取悅的上游
還有一些槍聲，倒下的與站起來的
不為人知，尤其繁盛的林邊
要是殺人可以擺脫彼此，人們定然會一試再試
誰說無處藏匿的人生，遠不止
在盛夏里曬化的石拱橋，用一場事故布下陰影
我是那不知從何說起的見證人
我是所有人中的一分子
我是全部事物中尚未死去的一部分
我站在窮山巔峰，夢想
我是那隻布穀鳥，把一根蘆葦的遺憾帶到水庫上游
2023年1月21日除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