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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農化的反動性

—中共小知黨(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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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好的東西——財產,馬克思主義卻視為罪源,以貧為尊、以富為罪,似乎一貧窮有得了理,就可合理合法執持暴力去共富人之產。 一時強弱在於力,千秋功過在於理。馬克思主義雖然依賴「彼岸」欺世一時,呼嘯歐亞,等世人認清其臀部的烏托邦紋章,當各赤國人民真切領教了共同貧窮,紛紛掉頭離去。近年,俄國開始清除列寧塑像,一併送走的當然是帶來巨大災難馬列主義。至於中共尚未易幟,還在「不忘初心」,可紅旗還能打多久呢?

國際共運亦稱國際工運,工人階級為領導階級,但實際進程中,很快發現只有「階級出身」沒有文化知識的工人,無法承擔領導職務,不僅出不了主意、指揮不了運動,連文件都讀不了。如此這般,工人階級只能是理論上的「領導階級」,各級職務只能由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擔任。所謂「工農聯盟」、「知識分子工農化」,政治動員招牌耳,旨在號召工農「起來」咸與革命,並非真正尊重工農。別忘了毛澤東1945年就說了這句著名語錄——「人民靠我們去組織。」[1]

紅士評語

中共高幹當然也不真正認同工農高於自己。謝覺哉日記(1945-11-7):

大眾是聰明的,也是愚笨的。[2]

1944年,赤區熱演〈劉巧兒告狀〉。農村野台子,露天看戲,來去自由,有時下雨,農民打著傘看。一位左士發表評論:

這個戲有毒,不要然農民怎麼會打著傘看到底?![3]

工農群眾不是真正的英雄麼?他們的審美不是最純潔最優秀麼?「打傘看到底」怎麼會成為這齣戲「有毒」的根據?真正尊重農民兄弟,會發出這樣的評論麼?

1950年代,延安幹部李慎之(1923~2003):

各國共產黨理論上是相信人民創造歷史的,但實際上共產黨對領導人、高級領導的依賴思想超過以往任何朝代,這是非常矛盾的。[4]

海南冤案

1949年底,瓊崖赤區發生「特務大案」,24名紅色青年被冤殺,錯捕95人,牽連216人。被疑起點竟是「特務頭子」林雲進入赤區後的一則建議:

隊伍中不要說粗話髒話,要組織學文化學理論,要搞讀書運動,以提高全體隊伍的文化理論素質。

瓊崖赤區頭頭認為林雲「看不起革命隊伍、驕傲自大、打擊領導。」竟渲染演繹出偌大「特務案」。槍斃前,林雲飽受肉體折磨。

1953年春,瓊崖赤區一號紅色人物馮白駒(1903~1973)長篇檢討,平反這起大冤案,所有冤魂追認「光榮烈士」。[5]

農民的覺悟

親共英人林邁可(Michael Lindsay,1909~1994),1938~1945年在赤區:

在日本人沒有到過的地方發展抗日隊伍比較困難,然而凡是日軍到過的地方,當地老百姓都堅決支持抗日部隊。[6]

不犯自身不抗日,農民兄弟的覺悟實在不高呵!反之,抗戰期間至少三十萬知青主動投奔赤區。長期主編延安通俗報刊《邊區群眾報》的胡績偉(1912~2012):

農民中雖有很多革命分子,有捨己救人的人,有一心為公的人,有真誠坦率的人……但總的說來,一般農民是私心較重的,思想是相當保守的,心胸比較狹窄的,眼光比較短淺。這恰恰是「髒」、是「不乾淨」。對知識分子,一般的說也是自私自利,患得患失,但因為他們有知識,思想不那麼保守,眼光比較看得遠,因而易於傾向革命,這也是客觀事實。拿這點來說,知識分子「不乾淨」、農民「最乾淨」也是站不住腳的。[7]

1947年,「三八式」白介夫(1921~2013)任吉林長白縣委宣傳部長,留下〈長白山地區土改運動日記〉——

農民們是自私的,一進院子先找自己分得的東西,總願意把自己的先搬上車去,一個破釘子也願意渾水摸魚拿去才稱心,有好幾次把應留的東西搬出來,搬上大車,以後又給抬下來……可以看到貧苦農民的忠厚與自私、保守與貪婪。[8]

1947年東北土改,黑龍江依安縣郊區起一家大地主的浮財,挖出三大缸銀圓、300多根金條。區委書記兼區長乃延安女大生鄧壽雨:

那天晚上非常緊張,為避免老百姓一哄而上,把錢財搶了……把縣大隊調來負責安全。取出錢財後立即讓縣銀行接收。[9]

貧下中農的階級覺悟不是「自來高」嗎?怎麼還會怕他們哄搶「集體財物」?!

工農化的反動性

提出知識分子的工農化,實質性體現國際共運糟爛的反動肉身。人類發展方向當然是富足典雅的知識化、禮儀化,而非原始的體力化、粗野化。當然應該工農知識化、工農向知識分子學習,全社會朝著知識化方向發展。毛共的工農化顛倒過來,反其道而行之,豈非小兒科級的「歷史倒車」?

1877年,阿克頓勳爵明確指出歷史進步與知識的同比關係——

自由的進步是記錄在知識的增長之中,正如它記錄在法律的改進中一樣。[10]

吾華先賢雖認識到財產與見識與修養的關係——「倉廩實而知禮節」(《管子·牧民》),卻未具體落實於制度。古希臘著名的梭倫(前638~前559)立法,按財產分公民為四等,政治權力以財產決定。今天看來有點「嫌貧愛富」,卻體現尊重現實的歷史理性,比純粹唱高調的「人人平等」切實有效。社會進步不可能一步到位,只能逐步推進。梭倫立法之所以得到後世尊重,核心就是這今天看來有點那個的「財產劃等」。

那麼好的東西——財產,馬克思主義卻視為罪源,以貧為尊、以富為罪,似乎一貧窮有得了理,就可合理合法執持暴力去共富人之產。

一時強弱在於力,千秋功過在於理。馬克思主義雖然依賴「彼岸」欺世一時,呼嘯歐亞,等世人認清其臀部的烏托邦紋章,當各赤國人民真切領教了共同貧窮,紛紛掉頭離去。近年,俄國開始清除列寧塑像,一併送走的當然是帶來巨大災難馬列主義。至於中共尚未易幟,還在「不忘初心」,可紅旗還能打多久呢?

12/24~26/2018 Princeton

【注釋】

[1]毛澤東:〈抗日戰爭勝利後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1945-8-13)。載《毛澤東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66年橫排版(合訂本),頁1077.

[2]《謝覺哉日記》,人民出版社(北京)1984年,下冊,頁860。

[3]袁靜:〈你沒有走——悼念丁玲同志〉,原載《天津日報》1986-3-2。收入中國丁玲研究會編:《丁玲紀念集》,湖南文藝出版社2004年,頁117。

[4]王啟星:〈王飛、李慎之與毛澤東秘書談民主〉,載《炎黃春秋》(北京)2010年第8期,頁28。

[5]燕凌等編著:《紅岩兒女·一生都在波濤中》,真相出版社(香港)2012年,下冊,頁637~643。

[6](英)林邁可:《八路軍抗日根據地見聞錄》,國際文化出版公司(北京)1987年,頁9。

[7]《青春歲月——胡績偉自述》,河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頁218~219。

[8]白若莉整理:〈長白山地區土改運動紀實——白介夫日記摘錄〉,載《炎黃春秋》(北京)2008年第1期,頁61。

[9]蔣巍、雪揚:《中國女子大學風雲錄》,解放軍出版社(北京)2007年,頁329。

[10](英)達爾伯格·阿克頓:《自由與權力》,侯健、范亞峰譯,譯林出版社(南京)2011年,頁27。

責任編輯: 李廣松  來源:議報 轉載請註明作者、出處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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