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當江措來到貴州荔波的茂蘭自然保護區時,他被這個純樸封閉的山谷深深吸引。
這是一個大約200多畝完全封閉的山谷,沒有公路,沒有任何現代化設備。村民基本都搬走,大片土地荒廢,只有幾棟冒著縷縷炊煙的老房子。
「這是我們記憶中的、正在漸行漸遠的農耕文明真正的樣子。」江措再也不想走了,他花了幾萬塊錢租下土地,取名「董島部落」,開始招募年輕人到此生活。
他們為何要選擇這裡?荔波似乎和大理、麗江這些熱門旅行目的地格格不入。
「最不該長樹的地方」
荔波茂蘭自然保護區,原本是最不應該長樹的地方。
來到貴州會發現這裡多喀斯特地貌,但喀斯特和森林幾乎無法共存。喀斯特地貌的殘酷一面在於,碳酸鹽岩多裂縫孔隙,雨水容易順著大縫小縫流走,植被想要長成參天大樹,實在太難。
所以在喀斯特地區有一個專門的詞叫「石漠」,指的就是光禿禿的石頭山。當20世紀80年代一些國外的探險家發現這裡的喀斯特森林時,整個世界驚喜不已。
這200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是地球同緯度地區殘存下來的一片面積最大、相對集中、原生性強的喀斯特森林生態系統。
位於黔桂交界處的荔波,坐落於樟江河兩岸,其茂蘭自然保護區是貴州首個世界自然文化遺產。|小紅書@SOYA
董島部落中的吊腳樓。|小紅書@董島部落
在2007年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審定為世界自然文化遺產,成為貴州首個且唯一的世界自然文化遺產。|小紅書@琛琛524
喀斯特原始森林、「漏斗」森林和水上森林,合稱「荔波三絕」。
這些樹木生長地方不同,但全都在石頭上長出來的。在幾乎裸露的石灰岩上,樹根像一根根有力的手指,用力摳進石縫,緊緊抓住,頑強地吸取養分;樹幹則努力向天空生長,披一身碧綠的葉子,開花、結果。
來到茂蘭你可以看到最著名的是「漏斗森林」。
在喀斯特石峰的峰叢與峰叢之間分布著岩溶窪地和漏斗。這些地方幾乎都被茂密的原始森林覆蓋著。
岩石上的森林|小紅書@愛徒步的小萬
在這種原始氛圍感中,更加原始的「董島部落」誕生了。
豬圈、棺材房打造的「烏托邦」
江措自稱是「國際流浪漢」,遊歷過140多個國家,選擇茂蘭的初衷是「有一個空間,可以讓一些人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
在他的帶領下,生活在這裡的年輕人被稱為「島民」,他們獨立性和動手能力都極強,自己搭建住宅、工作室和民宿,種菜養雞養鴨,自給自足。
董島部落自己自足的「島民」。|一條
這裡不設門檻,任何人都可以來。阿非23歲,部屋22歲,是一對年輕的戀人。他們最早在董島開蠟染工作室,工作室是由一間豬圈改造而來。
從房梁到牆面、從結構到陳設,幾乎都是他們自己一手一腳壘出來的。沒有任何經驗,全靠自己摸索。
工作室由一個豬圈改造而來,幾乎所有家具都是他們手工製作。|一條
栗子是產品設計和服裝設計的雙學位,大學畢業沒多久就來到這裡。她的工作室有點「瘮人」:這裡曾是當地村民用來停放棺材的舊屋。
在她改造前,屋內還停了四口棺材。後來大家想辦法與村民溝通,才把棺材移走了。
工作室,曾經是停放棺材的房子。|一條
進入「部落」,你可以看到山谷間錯落整齊的排放著各種小屋,這裡有蠟染、陶藝、琉璃工作室,也有咖啡和酒吧,大門時刻敞開方便參觀。甚至還有一個露天健身房,幾個年輕人對著青山舉槓鈴。
除了森林之外,來到董島部落順便可以探索那些鬼斧神工的天然溶洞。
洞穴奇觀
作為一個自然保護區,茂蘭劃分出了只有科研人員才能進入的、保護著最珍稀植物和動物的核心區,以及遊客可活動的緩衝區和實驗區。
因為部分溶洞尚未開發,所以需要預約當地嚮導領路。探索「四洞連穿」大約需要3小時,在不是很難的原始森林的穿越中依次途經黑洞、神仙洞、九洞天和最為出名的金獅洞。
茂蘭自然保護區的金獅洞|小紅書@siman
前三個完全未被開發的溶洞,它們與其他伸手不見五指、只能依靠手電筒探索的地下洞窟不同,有著一扇扇透光的「天窗」。
鐘乳石與青苔在丁達爾效應的朦朧光束下,呈現一幅幅如同能直達仙界的綠野仙蹤印象派畫卷。
茂蘭自然保護區探洞|小紅書@SOYA
當然來到茂蘭能夠駐足停留「部落」,不止有董島部落,這裡還有其他少數民族聚居地參觀。
原始村寨
離開董島部落,位於茂蘭景區與荔波縣城之間的堯古布依寨值得一去,這裡的原住民進行著古老的蠟染、造紙、儺戲等傳統手工藝術並對外開放參觀體驗。
走進村子,一棟棟干欄建築整齊排列,背靠青山面水而居,村寨四周良田沃土延綿數里,清澈的溪流繞寨而過。
在這裡能體驗布依族傳統的扎染蠟染技藝,品嘗布依族最地道的糯米窖酒「重陽酒」,觀看布依儺戲和一群小朋友表演的「矮人舞」,體驗古法造紙技術。
堯古布依寨|小紅書
荔波縣還有一個瑤山古寨,是當地白褲瑤族主要聚居地。
寨子裡,有人背著竹背簍走街串巷,有人牽著老水牛從田間歸來,還有人坐在自家門前一針一線做著刺繡……夕陽西下,裊裊炊煙從老木房頂升騰而起,原汁原味的山村生活場景盡數呈現。
瑤山古寨|小紅書@阿田日記
通過瑤山古寨景區,再往裡走,藏在大山深處的懂蒙生態博物村幾乎是零開發的中國最古老的村落之一。
懂蒙村是個剛接觸外界不到十年的古老村寨,是最後一批可以持槍的民族,平時靠打獵為生。
開車七拐八拐進深山,可以看到成片的傳統吊腳樓鋪開於眼前,有許多是可供開放住宿的落腳之處。村里都是原住民,大部分老人不太會說普通話。
被「遺忘」的古村:懂蒙村。|小紅書@白羊座de麥兜
董島部落創始人江措說,他希望能夠給到一個體面生活的可能性,「我所說的體面,是指能夠真正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過一種令自己舒服的生活。而不是比別人更強大、更富有。」
在貴州荔波他們實現了這一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