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萬聖節,上海靜悄悄。
網上稍稍搜索一下,基本上是去年的內容——
去年的上海萬聖節,算得上是一個有意味的文化事件,它承包了彼時網絡上幾乎所有的笑點,比如在所有的自媒體中出鏡的安陵容、直播中的向太、說撇了嘴的李佳琦、垂眉喪目的乙方、「相約1998」的那英和王菲。
更重要的是,它第一次大規模地實現了萬聖節的本土化,將萬聖節過成了中國年輕人的萬梗節。
沒有什麼南瓜燈、鬼斗篷,有的是各種作妖搞怪、出其不意的歡樂創意。
但即使是這樣,還有人不放心。
網絡消息顯示,在去年一度成為上海知名景點、位於巨鹿路的「FOUND158」下沉式廣場已被黃色柵欄團團包圍,本應出現的各種「奇裝異服」,在身著黃背心的保全人員的「勸導」下銷聲匿跡,就連財神爺的裝扮者也被「遣返」。
說實話,對此我感到非常不理解。對平庸生活的一種反抗而已,年輕人為數不多的釋放情緒的節日而已,有必要如此緊張、如臨大敵麼?
不知道跟上海的「禁止」有沒有關係,今年的萬梗節大本營,移師到了杭州。
2024年萬聖節前的最後一個周末,很多年輕人直奔西湖邊。可以不扮鬼,但不能不扮「梗」。什麼刀螂組合、陽光玫瑰和巨峰葡萄……遍地抽象梗,想起了有人說過的一句話:不是精神病院住不起,而是萬聖節更有性價比。
放一組照片大家感受一下。
平日在學習、工作、生活中不斷壓抑自我的年輕人,在這一刻好像才真正活了過來。
杭州的萬梗節,出現啥問題了麼?我反倒覺得對這個城市來說,萬梗節是一個加分項。
再說回上海。
說實話,上海是一座我非常喜歡的城市。同事馬驥遠和他的叔叔、上海作家馬尚龍在合著的新書《上海秩序深圳氣質》裡寫道,上海人的形成是釀酒式的,經過了時間的發酵與沉澱。我認同這種說法。江南文化與世界文明在這裡交匯、激盪,形成了富有能見度的上海品格。
去年秋天我第一次到上海——慚愧——隨手在街頭拍了幾張照片,其中一家餐館的「反畫餅文學日報」,其實就有點萬梗節的意味。
所以,對這座城市的這一次表現,我是比較失望的。
關於上海,除了驅離萬聖節,另一件令我感慨的事是,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標題叫《中國最國際化的城市,關停唯一的外語頻道》。文章說,上海外語頻道疑似被關了。
上海外語頻道開播於2008年,就是舉世矚目奧運盛會舉辦的那一年,開播的一個重要目的是服務2010年上海世博會,這是繼北京奧運會之後,中國舉辦的又一次大型國際盛事。
那些年,中國盛事、喜事不斷,占據了國際舞台的中央,中外互動頻繁,國際賓朋盈門。上海外語頻道的開播,用當時官方的話來說就是:
「體現出上海作為一個國際性大都市所應有的開放意識和服務意識。」
而今,它疑似被關,其中一個原因是,上海的老外在減少,觀眾流失了。從2020年開始,上海市統計局不再單獨提供在滬外國常住人口的數據,但可以肯定的是,隨著外企撤離,以及其他一些不方便說的原因,很多老外離開了上海,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或者去了別的地方。
疑關外語頻道與禁止「奇裝異服」,彼此間有什麼隱秘關聯嗎?
我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是,再過些天,聖誕就要來了。
不知道到時會不會有抵制聖誕的聲音。近些年,我們不斷看到,一些地方出台禁令,不允許商家懸掛聖誕飾物、進行聖誕促銷,乃至規定須清理沿街與聖誕有關的櫥窗貼畫等。總之,要對聖誕來一場「堅壁清野」。
我想說,對待聖誕的態度、聖誕節日氛圍的有無,也可以成為一個地方的文明發育程度的觀察與衡量指標。要知道,在這樣一個強調開放的時代,對一個城市來說,驅逐洋節並不是一種榮光。
我還想說,哪個地方對世界秉持開放、包容的態度,你就可以選擇將自己的肉身與夢想安放到哪個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