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知名國防專家表示,高級指揮官的解職造成了一種「混亂和無序」的感覺。
習近平對中共國的開國元勛毛澤東推崇備至。他有時會模仿毛澤東的著裝風格和舉止。他甚至想方設法利用毛澤東的口號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1938年,毛澤東說「每個共產黨員都必須明白一個真理:槍桿子裡面出政權」。
在現代中國,這一激進思想提醒人們,最高領袖的權威取決於他對軍隊的控制。
2024年6月,習近平對中國人民解放軍高級軍官說:「我們必須明確,槍桿子必須永遠掌握在那些對(中國共產黨)忠誠可靠的人手中……我們必須明確,軍隊中沒有任何腐敗分子的位置。」這似乎是對毛澤東的刻意呼應。
此後,一場嚴厲的反腐運動持續進行,高級軍官和政委紛紛被撤職。
公開的信息表明,這是一次系統性的清洗。但仍有許多信息被掩蓋起來,顯然是故意混淆視聽。被指控腐敗的人往往會消失;他們的名字在官方新聞來源和社交媒體上被刪除。
中共國防部在11月公布了一條具體信息。國防部稱,一位名叫苗華的上將因「嚴重違紀」被免職並接受調查。
倫敦的「查塔姆研究所」(Chatham House,也稱「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亞太項目高級研究員威廉·馬修斯(William Matthews)表示,清洗提醒中共軍隊中的每個人,他們必須對共產黨表現出絕對忠誠。
馬修斯在最近為查塔姆研究所撰寫的一篇文章中指出,苗華在習近平擔任主席的中央軍事委員會(CMC)中是一個重要人物。作為中央軍委政治工作部主任,苗華負責選擇高級職位的人選。他還要確保意識形態的一致性。
馬修斯寫道:「通過停職苗華,習近平進一步表明他願意撤換中國軍隊最高層中一個被視為忠誠的人,以確保其政治議程得到遵守,殺雞儆猴,確保中共軍隊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11月27日,英國《金融時報》也聲稱,中共國防部長董軍正因腐敗指控接受調查。《金融時報》在報導中援引了「熟悉情況的現任和前任美國官員」的話。如果消息屬實,這意味著中國的連續三任國防部長捲入了腐敗調查。
然而,國防部發言人吳謙在北京舉行的新聞發布會上回應稱,《金融時報》的報導純屬捏造。
「造謠者居心叵測。中方對這種造謠行為表示強烈不滿。」吳謙說。
12月5日,董軍在上海公開露面,出席幾內亞灣安全論壇。據中共官方媒體報導,他會見了外國代表團團長,並轉達了中國與其他國家軍隊合作的意願。
柏林的「墨卡托中國研究所」(MERICS)中國國防和外交政策首席分析師海倫娜·萊加達(Helena Legarda)表示,因腐敗被調查的黨員後來重返原職的情況並不常見。
「雖然內部調查可能仍在進行,但看起來董軍將暫時留任國防部長。」她告訴《外交家》雜誌。
2023年10月,另一名中央軍委委員李尚福上將失去了國防部長的職位。今年6月,李尚福和他的前任魏鳳和因腐敗指控被開除中共黨籍和軍籍。
在萊加達看來,這些事態發展,加上官方確認苗華已被停職——作為中央軍委委員,他的級別高於董軍——表明中共軍隊內部的反腐運動正在進行中,而且範圍還在擴大。
她對《外交家》說:「隨著這種情況的繼續,可能會有更多軍官被撤職。」
萊加爾達認為中共軍隊存在長期而嚴重的腐敗問題。
「中共軍隊的腐敗問題由來已久,這已不是什麼秘密。軍官收受賄賂以換取士兵晉升的機會是臭名昭著的。此外,一些軍官還參與不正當活動,以支持他們的私人商業活動,」她解釋說。「這就是為什麼最初的反腐運動可以追溯到2012年,起初在公眾中得到了相當多的支持。」
這種清洗是一黨制國家的特徵。不過,萊加達表示,很難判斷反腐運動在多大程度上是被用作掩護,藉此驅逐被視為習近平潛在對手的軍隊成員。
董軍和苗華都是由習近平親自任命的。
查塔姆研究所的馬修斯認為,雖然對習近平的門生下手可能會讓他丟面子,但對他來說,忠誠和對軍隊的控制比什麼都重要。
不過,清洗也有風險。
馬修斯寫道:「習近平作為中共中央主席和中央軍委主席,其個人任命顯示出一種錯誤的判斷模式,這不僅會給習近平本人帶來聲譽上的損失,還會影響潛在對手對中共軍隊的看法。」
自去年以來,中共當局已對多名高級軍官啟動了紀律處分程序,其中包括一名前空軍司令、解放軍戰略飛彈部隊的高級指揮官以及曾在採購部門工作的軍官。
主要國防承包商的幾名高管也突然被免去政府顧問的職務,這引起了人們對他們命運的猜測。
習近平的批評者說,反腐運動未能解決核心問題。由於只關注個人清洗而非機構改革,反腐運動造成了一系列高調的解職事件,破壞了軍方和政府之間的信任。
在國際層面,人們開始質疑這場鬥爭將會如何影響中共軍隊的作戰能力。
萊加達說:「這些清洗反映出混亂和無序。」
「這可能會影響中共軍隊的形象以及人們對中國願意使用武力的看法。如果習近平一直因為高層領導腐敗而不得不更換他們,那麼當將軍們說他們已經準備好對台灣發動一場成功的軍事行動,或者在南海參與衝突時,他或其他黨的領導人又怎麼會信任他們呢?」
萊加達認為,中共軍隊內部的麻煩可能會降低衝突的意願——至少在短期內是這樣。習近平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讓他信任的軍官充實到解放軍高層,在他的指揮下「能打仗、打勝仗」。